第四章 花開星現

第四章 花開星現

清晨,西南邊荒,崇山俊嶺之間,蒼煙yu滴,霧氣氤氳。一小小竹院,竹舍,竹門,竹籬笆,點綴在這蒙蒙煙霧中,顯得清幽淡雅,離塵脫俗。

院外,緊靠籬笆,右邊有兩行金線垂柳,左邊有幾株剔牙松樹。院內,一條光滑地青石板小徑,連接着竹舍與籬笆門。

小徑兩旁,滿地奇花布錦,瑤草生香,點點水露,如晶瑩剔透的珍珠,掛在彩花綠葉之上,更顯嬌艷。

微風徐徐而過,滿院奼紫嫣紅,暗香浮動,令人禁不住心曠神怡。

「吱~~~呀~~~~」

舍門開了,一位白衣女子,輕啟蓮步,緩緩走出。此女子身材修長,雲髻霧鬟,瓜子臉形,細眉潤鼻,面sè如霜,一雙杏目炯炯有神,動人心魄。

一身賽雪白衣,長紗捋地,漫步在這清雅繁花叢中,只似那不食人間煙火的九天仙子,當真是丰姿卓越,冷艷無雙。

緊跟着,又從竹舍里快步走出一個少女,一身綠sè衣裳,簡單利索,應該是侍在那白衣女子身邊的丫鬟弟子。

最後出來的是一個眉清目秀、粉雕玉琢的小丫頭,七八歲光景,她蹦蹦跳跳趕上白衣女子,拉着她的手,搖晃着,撒嬌道:「師傅,你怎麼才來就要走呀!」

白衣女子回頭看來,冷傲地面容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充滿關心和溺愛,輕輕撫摩著小丫頭的秀髮,道:「師傅還有事呢,改天再來看你。」

小丫頭把頭搖的象撥浪鼓,稚聲道:「不嘛!師傅整天忙這忙那,一點都不關心瑤兒了,瑤兒現在經常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好可憐哦!」

白衣女子「撲哧」笑了,左手一刮小丫頭的瓊鼻,嗔道:「你這小丫頭片子,越來越貧了。師傅真的有事呢,改天一定抽空過來看你。」

小丫頭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臉天真的問道:「真的嗎?師傅可要說話算數哦!」

白衣女子笑道:「當然算數了,師傅什麼時候騙過瑤兒啊!不過你可要乖乖的哦,千萬不許調皮、不許偷懶,知道了嗎?」

小丫頭使勁地點點頭,喜道:「恩,瑤兒最聽師傅的話了。」

白衣女子輕輕拍了拍小丫頭的臉蛋,笑道:「是哦,我們瑤兒最乖了。」

接着,白衣女子轉過身來,向籬笆竹門走去,卻見那已站在門口的綠衣少女,口中低低地發出一聲疑惑:「咦?」

白衣女子耳尖,微一皺眉,上前問道:「阿香,怎麼了?」

那叫阿香的少女稍稍一怔,隨即伸手一指,柔聲恭敬道:「尊主,您看。」

順着阿香的手指望去,只見籬笆牆角處,有一棵矮樹,全身上下樹皮灰敗乾裂,縱橫交錯,經絡盡顯,光禿禿沒有一點生氣,與周圍的繁花似錦、chun意盎然形成鮮明的對比,看來已經枯死了。

然更怪異的是,這棵枯樹的一根乾癟地樹枝頂端,竟頑強地盛開着兩朵柔弱地小花,一白一灰,白花水靈嬌嫩,孤芳淡雅,比之周圍爭奇鬥豔的花草們更勝一籌。而那朵灰花,卻是嬌嫩中透著yin郁,給人一種枯敗的感覺,讓人心生壓抑。

見到如此情景,那冷麵寒霜的白衣女子,雖然面不改sè,但眼中卻掩不住深深地驚訝,可見此事非同小可。

阿香顯然對那白衣女子的xing情甚是了解,她詫異地望了白衣女子一眼,不解為何平ri波瀾不驚、近似於無情的尊主竟然也會動容。

阿香看着出神的白衣女子,忍不住提醒了一聲:「尊主……您怎麼了。」

「啊?」白衣女子低呼一聲,轉過頭來怔怔地看着阿香。這下倒把阿香嚇了一跳,可能是她冷不防被阿香一叫,一下子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一時間還不明所以,有些茫然。

「尊主,您,怎麼了?」阿香又小心地試探xing地問了一遍。

「哎!」好半天,白衣女子才淡淡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幽幽道:「望斷雲海空留意,雁去歸來傷滿天,幾成桑田成滄海,又逢枯木兩生花。」

「……尊主,您說什麼呢?兩生花?」阿香一臉的不解。

白衣女子秀美地容顏透著點點憂愁與無奈,若有所思道:「是啊,兩生花,哎。」

突然,一隻芊芊小手,橫空而出,探到白花上。卻是白衣女子失神時,那小丫頭不知何時,跑到枯樹前,只聽一聲極其細微的「咔嚓」,那朵柔美的小白花,應聲而折。

白衣女子見狀,再也抑制不住,一張美臉頓時大變,半晌驚訝的沒出說話來。

「啊!快看。」阿香訝道。

只見那朵灰花,正以肉眼看的見的速度,迅速枯萎。

小丫頭見狀,一時有些不知所措,茫然地望望白衣女子,又看看阿香,道:「香姐姐?這怎麼……」

話還沒說完,小小年紀,竟好象突然意識到什麼,臉上頓現傷痛之sè,眼角有晶瑩淚花閃爍,使勁搖著頭,哭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師傅!有沒有什麼辦法啊。」

過了好久,白衣女子才嘆了一聲,道:苦笑道:「真沒想到,這世上真的有兩生花。更沒想到,它竟然選中了瑤兒,冤孽啊,冤孽啊……」

西北,熱砂荒漠。

一座巍峨山脈拔地而起,帶着桀驁不遜地氣勢,昂然直插天際,孤傲挺立在廣袤無垠的荒原之上,冷冷睥睨著四方大地,孑然而不可一世。

這裏,就是聲震寰宇的天山,正道三大領袖之一的「天心宗」便坐落在這裏。

夜晚,天山,仙隱峰頂!

翠柏層層,古樹櫛比;琪花芬芳,瑤草遍地。

深邃靜謐的林中,一條幽暗小徑,蜿蜒曲折,緩緩向樹林深處延伸而去。小徑盡頭,是一座古樸淡雅的小亭子。

亭子中,一道人,雙眼閉合,盤膝打坐。此人丰姿清秀,相貌希奇,寬袍大袖,幾縷黑須飄於胸前,道家風味異常,有飄然出世之表。

漆黑蒼穹中,爍爍繁星,如鑽石般晶瑩剔透,美麗高貴,一眨,一眨,好似看盡了世間百態,訴說着千百年來的人世滄桑。

西邊夜空,一顆星星,不知何時,已然悄悄來到了繁星之間。與周圍明亮地繁星相比,這顆星辰是那麼的暗淡,但仍頑強地散發着微弱地紅芒。

這光芒雖然微弱,可就憑這點點微弱星光,卻慢慢地,把周圍明亮星斗的璀璨光芒硬是生生逼開數丈,透著一股不屈地頑強,令人稱奇。

細細看來,就連整個西邊夜空,也好象蒙上了一層淡淡、yin郁的慘紅。

這道人自入定中醒來,驀然一見天上異象,臉sè陡然大變,嘴裏喃喃道:「玄煞星,竟然是玄煞星啊!」

「掌門師兄。」

「師傅。」

兩聲輕喚從背後穿來,道人回頭一看,只見從夜sè中走出兩人,一中一青,同樣一身道服,寬袍大袖,目光如炬,相貌不凡。

道人問道:「乾機師弟,紫英,這麼晚了,怎麼還不休息?」

那年輕人恭敬答道:「回師傅的話,弟子與師叔正在談論當今江湖大勢,路過此地,忽聽有人輕聲自語,特來一看,卻不知擾了師傅清修,還望師傅恕不知之罪。」

道人輕輕揮了揮手,示意無妨。

那叫「乾機」的中年道人問道:「掌門師兄,不知在為何事嘆息?」

天心掌門面容肅穆,答非所問,道:「聽說西南邊疆驚現『兩生花』,可有此事?」

乾機道人與年輕人相顧一視,不知所以,年輕人道:「只是江湖傳言,不知真假。」

天心掌門吁了口氣,道:「多半是真的了。」

年輕人一臉茫然,而乾機道人卻是眉頭一蹙,道:「師兄,何以見得?」

天心掌門一指西邊天空,平靜道:「你們瞧。」

兩人遂抬頭望去,只是年輕人依舊神情疑惑,而片刻后,乾機道人身體微微一震,驚道:「玄煞星?」

天心掌門輕輕點了點頭,依舊默然而坐。

年輕人滿腹疑惑,剛想發問,卻聽乾機道人道:「這麼說,那個傳說是真的了?」

天心掌門搖了搖頭,道:「真假不知,不過今天一見,這兩件事物,卻是真實存在的。」

年輕人忍不住道:「師傅,師叔,你們到底在說什麼?什麼玄煞星,那個傳說又是什麼?」

乾機道人低首想了想,道:「故老相傳,兩生花開,玄煞星現,乾坤倒轉,天下大亂!」

年輕人一怔,問道:「這算是預言嗎?有這麼嚴重?」

乾機道人搖了搖頭,道:「自古以來,凡天地異相,世間必有大事發生。這個預言雖然從來沒有實現過,可代代相傳,必有它的道理。」

天心掌門微微頷首,道:「不錯,魔花開,妖星現,江湖必有巨惡出世。我派身為正道支柱,理應身先士卒,除魔衛道,維護世間安寧。紫英,速速派遣弟子下山打探一番。」

年輕人正sè道:「弟子遵命!」說罷,轉身離去。

年輕人走後,天心掌門嘆了口氣,道:「看來,我得往真武門、玄業寺走上一遭了。」

乾機道人微微皺了下眉,道:「師兄,我們天心宗領袖群倫,你要親去豈不是有**份?我看還是派個弟子通知一下就行了。」

天心掌門搖搖頭,道:「這天地異相,既然你我得知,真武、玄業兩派大概也已知曉,派個弟子前往,既起不到什麼作用,還讓人抓個話柄,還是我親自去吧。」

天心掌門好象又想到了什麼,苦笑道:「領袖群倫……那早已是以前的事了,自百年前北邙一戰,我派jing英損失殆盡,元氣大傷,僅我們師兄弟七人,便死了三個。別人稱我們『正道領袖』,不過是給個薄面罷了,我們又怎麼妄自誇大?還是謙虛點好啊。」

乾機道人點了點頭,低聲道:「師兄教訓的是。」

天心掌門道:「七弟,我哪裏是什麼教訓你,世人心裏都清楚,當年那一戰,要不是我派拚死相抗,其他門派也同樣遭了滅頂之災,也正因此,其他門派還尊我們一聲『正道領袖』,但江湖畢竟靠實力決定一切,要不是你我兩人苦苦支撐,天心宗恐怕走不到今天啊。七弟,這些年難為你了。」

乾機道人一聽,連忙道:「師兄嚴重了,我身為天心門下,理應為我派赴湯蹈火,萬死不辭。天心宗能有今天,全靠師兄一人支撐,我只不過是做些份內的事罷了。」

天心掌門遙望西方夜空,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哎……要是二弟和六弟在就好了。」

乾機道人一愣,道:「師兄……」

天心掌門道:「當年師傅只為了一個傳說,便派六弟下山去找那虛無縹緲的九天神劍,多少年了毫無音訊,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而二弟他……哎……」

乾機道人一聽,臉頓時沉了下來,道:「師兄,師弟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天心掌門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當講的自然要講,不當講的,你我之間,說了又有何妨?」

乾機道人深呼吸了口氣,沉聲道:「六弟的事是師傅決定的,我們確實不好說什麼。可二師兄他痴迷『赤炎』魔劍,泯xing入魔,血殺無數,比魔教中人還無人xing,當真給我派丟盡了臉面,北邙一戰後,要不是因為他,這百年來,我派何苦走的如此艱難,即便稱之為千古罪人也不過分,如此之人,掌門師兄還為何苦苦找尋於他!」

天心掌門半晌無言,最後無奈的嘆了口氣,道:「這人世間,黑白對錯,是是非非,又有幾人能懂,哎!」說罷,便轉身離去了。

與此同時,大江之畔,江神廟。

黑暗中,在那神秘老頭似笑非笑的怪異眼神注視下,水生瞪着一雙空洞無神的眸子,緩緩站起身來,來到供奉的江神石像後面,伸手一陣摸索之後,隨後猛地抽回手來,鐵屑亂飛,一把銹跡斑斑的長劍被拽了出來。

水生面無表情,喃喃道:「殺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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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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