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607的龜孫兒
張偉的宿舍號碼是607。
在宿舍樓一樓前廳里,和黃寶強交換了電話號碼后,張偉並沒有真的讓他幫忙提行李上來。
因為這是一棟沒有電梯的高層。
理工大學的校風是艱苦樸素,勤奮務實,追溯學校的變遷史,前身是燕京的機械學院,在七幾年時整校遷來西都,除了一群老師學生和一片荒地,什麼東西都沒有。
最後,正是靠著當初的那一撥老師和學生,一鏟沙子一鏟泥地把學校建了起來,十分的勵志。
體現到對學生的教育上,就是在住宿條件和食堂的飯菜口味上,始終都提不上來。
張偉所在的8號宿舍樓,已經是當下最新、條件最好的一棟了,等大二回到老校區,住的都是70年代蓋出來的樓房,那才是享受,冬冷夏熱。
「真不知道,那些住在10樓的鐵子們,每天走樓梯爬上爬下的,都是踏馬怎麼罵娘的。」
罵罵咧咧地把行李提上六樓。
連沈大偉都有點兜不住了,關鍵是,大件的行李都在他那。
「估計最難受的還是軍訓那幾天,每天累的跟狗似的,好不容易熬到解散了,拖著疲憊的身子準備回去休息時,發現還要面對這樣一個天塹。」
「呵呵。」沈大偉勻了口氣,默笑兩聲,表示認同。
行至607門口,宿舍裡面已經有人了,是兩個家在西都周邊的秦省人,都是和父母一塊來的。
張偉也沒客氣,假裝在門口看了看門上貼的鋪位號,就走了進去。
新生宿舍樓的住宿標準是6人間,張偉住緊靠門后的上鋪,下鋪是同樣來自東北遼省的小胖子張思遠,相鄰是西都本地的媽寶男張弛,只不過這會他們還沒有來。
對607這幾個龜孫,張偉簡直不要太熟。
沈大偉跟個小大人似的,以當哥的名義,和已經到了的寒陽人張華家長、高陵人王軍家長,聊得火熱。
徒留下三個大學生自己,在各自的位置收拾床鋪行李。
沒多久,冀北滄縣人趙小龍也在他爹的押送下,進來了,宿舍內的熱度,一度達到了一個小高峰。
隨後,就隨著幾個「長輩」的離去,開啟了亂斗模式。
門口的清單上都貼有宿舍成員的名字籍貫,所以現有的幾個人,也就只是稍微對號入座一下,寒暄兩句,也就沒人說話了。
最後,還是上一世就扮演話事人的張偉,又挑起了打破沉默的責任。
其實他也挺內向的,但是架不住哥幾個,都比他能耐得住寂寞啊。
「我說哥幾個,你們都是哪一年的啊?我是88年8月的。」
張偉閑得無聊,隨便起了個話頭。
宿舍嘛,總要講究個先來後到、論資排輩的規矩,而年齡和生日的大小,就是一群不太成熟的年輕小夥子,論資排輩的最簡方式。
要不然,以後相互間磕絆打鬧叫哥的時候,要是摸不準對方是不是真比自己大,都感覺口角上,不是那麼爽利。
「我也是88年,11月的。」
許是客場作戰的人,總是習慣性地保持主動,用以緩衝不是本地所帶來的劣勢,這邊來自東北的張偉剛一起話頭,那邊的冀北人趙小龍,就趕緊接話了。
緊接著就是來自秦省咸城的張華,87年10月的。
高陵的王軍年齡最大,不怎麼愛說話,只說是肯定他最大。
大家最開始都以為「軍哥」是復讀的,頂多比他們大個一兩歲。
可是重生而來的張偉知道,軍哥是真的大,整整比他們所有人平均下來,大了4歲。
軍哥還有一個親妹妹,和607的龜孫們同齡,偶爾會來給軍哥送東西,和軍哥成熟的做派與長相不同,軍哥的妹妹長得還是很水靈的,以至於,後來宿舍里的這幫龜孫兒們沒少了惦記。
沒多久,來自遼北小胖子張思遠也到了。
他爹走了后,也經歷了相同的流程。
他是89年生人,是宿舍所有人里最小的,做實了宿舍老幺的位置,往後,便是他從軍訓開始,一直延續到大學畢業的4年奶牛生涯。
大一時,擠出來的是奶,畢業時,擠出來的是油。
你來我往地招待了數輪,相互間,總算有那麼點舍友之間的默契了。
張偉捏著一包白沙,走到軍哥鋪位前,「軍哥,整一支?」
前世時,張偉學會抽煙就是王軍給教的,這一世,第一面自然要回敬一支,也算是飲水思源。
軍哥抬起頭看了一眼煙盒,把張偉拉到陽台那邊,「你這煙殺精,抽我這個吧,來了咱們秦省,怎麼能不抽抽本地煙。」
說著,就摸出一包紅盒鑲金的猴王,準備遞過來。
「都是精力旺盛年輕人,怕什麼殺精,來了這個學校,精再多也沒用,不信你看看那邊的女生宿舍,可樂還殺精呢。」
張偉指著不遠處,出入來往皆是凡品的女生宿舍樓,眼神幽怨地說到。
隨後,硬是把自己拿出來的白沙塞了一根過去,又從軍哥煙盒裡抽出一根煙來,「那這樣吧,我抽你的,你抽我的,就當是友好交流了。」
不然老子這包白沙白買了,其實就是給你殺精用的。
別著急,以後慢慢殺。
軍哥嘿嘿一笑,算是認同了這個說法。
在理工大這種好學生和老實人居多的大學里,想找個一起吞雲吐霧的煙民不容易,前世到畢業時,他們班算上張偉,也不過才只有3個男生抽煙。
抽煙和喝酒這兩種習慣,就好像黃肚讀一樣,不是什麼好事,除了費錢上癮以外,最主要是消耗人的身體。
可是,身為庸俗平凡的打工人,出入生意場和與談事,又少不了接觸這些。
張偉其實挺反感的,只是戒不掉了,或者說,懶得戒掉了。
如果條件允許,他其實更趨向於染黃,至少這玩意,還是具備一定的賢者時間,而且容易出抗性,不像別的領域,時間越久,陷得越深。
一根煙散完,宿舍里最後一個成員張弛的媽媽來了,但是卻唯獨沒見到張弛。
原來是來幫張弛打前哨的。
不僅直接幫他整理好了床鋪被褥,就連蚊帳,換洗衣物等,這些小的細節,也全都考慮到了,最後甚至還保存了張偉和小胖子張思遠的手機號碼,作為緊急聯繫人,只等著張弛人本尊到位。
作為宿舍里唯一一個本地人,城裡娃,張弛母親對兒子無微不至的照顧,讓其他人很是羨慕。
宿舍裡面除了張弛,全都是和張偉一樣的小鎮青年,都是追著山雞、玩著泥巴、飛檐走壁長大的,如果沒有父母的棍棒教育,學業可能早就塌了。
能把送孩子進大學校門,保證生活費的供給,就是他們能做到的一切了。
哪能像張弛母親做的這樣全面。
不過這才哪到哪,他們要是知道,以後張弛的母親每個周末都會過來,幫張弛更換換洗的衣物,甚至內褲,並且聯繫不上張弛的時候,還會給其他人瘋狂打電話,那才是他們徹底折服的時候。
原來,還可以寵兒如斯的嗎?
此子,斷不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