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許老闆

「知二哥，你們既然是親戚，為啥還叫他許老闆？」魏在先問。

「親戚自然是親戚，說起來我們之間還是表兄表弟嘞！您不曉得我父親當年娶了幾房太太，他父親是我們家老三的大舅，他比我的年齡大幾歲，我還管他叫聲哥嘞！當年他在省城惹了事，跑到我們蜀龍鎮來躲災，我聽別人說我媽沒少操心，託人把他藏在這藏在那。」

「你當時不是跑省城貓起來了嗎？你咋知道？」魏在先又問道。

「對頭，我那時是在我婆娘他們家。但我回來好多年了，這些事早就刨得一清二楚了！只是他這個白眼狼，在蜀龍鎮羽毛漸漸長豐滿了，爪子磨利了，就過河拆橋。沒把我們當成回事，我那次跟一個跑攤匠打架，他不幫我不說，反道凶了我一頓，說你也是在外邊混過的人，應該體諒得了在外混的難處，別人錢被人偷了，拿不出個豬腳錢，吃了就吃了吧，你就這樣不依不饒的對人家？你說氣不氣人，我小本經營，一個豬腳當然不能被人白吃！」

「這個，」魏在先猶豫一下，沒作評論，伸手摸了下自己的錢包，還在嘞，放心吃！

「你是個文化人，又到我們這教學娃子，『天地君親師位』，放心，你可以白吃！」知燒臘笑了笑，接着說，「他這個人做生意有一套，看得也准，下手也狠。我們看不到的別人許老闆看得到，我們看到的嘞，還沒伸手，結果別人許老闆早已經拿走了。」

「二哥，再給打二兩酒！」魏在先端起酒杯喝酒，發現杯子已現了底。

「好的，好的，我也整盅酒，陪你喝！」

知燒臘打了兩盅酒，切了些鹵肥腸、鹵豬肝端上桌子。

二人相對而坐，舉起杯子，說：「來，干一個！」

知燒臘喝了口酒，說：「當然，憑良心說，在有些事上他老許也算照顧，我們老知家其他人都愛圍着他轉，連我那個娃，老遠見了他，就忙着屁顛屁顛的跑過去。我媽也愛聽他說話，他只要人在蜀龍就隔三差五買些點心來看老太太，惹得老太太常把他掛在嘴邊，好像他是自己的么兒一般。但他愛裝大，不論場合，總是知二娃、二娃的叫我，我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咋個老叫別人的小名，我馬起臉說了他兩次，他卻嬉皮笑臉的說，你是我的小弟，這樣叫你，才顯得親切嘞！唉，就因為這個，我就不叫他哥，叫他許老闆都叫了好多年了哦！」

「知二哥，你姓知?怎麼有這個姓？」

「這就是你少見多怪了！也是，我家這個姓就是少，但知識的知，知趣的知，知書達禮的知，知行合一的知，大家多少知道吧？在我們這裏，沒人叫我老知，是都叫我知燒臘，我大名叫知翰炳，在家排行老二，大家又叫我知老二、知二哥。哥老倌，你是哪裏人，咋分到我們這教書？。」

「我呀，離這遠嘞！坐火車過來的。我們就是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畢業了，分配到哪裏，我們說了不算！」魏在先回答說，「我的哥，你排行老二，我排行老九哦！」

「你家九個兄妹？你媽真是個偉大的母親，生這麼多娃兒！」知燒臘吃驚的說。

「哪裏哦，臭老九嘛！教書的，不數老九還能數幾?」

「是呀，是呀，我咋忘了嘞，工人老大哥、農民老二哥！」知燒臘說完哈哈大笑，然後正色說道，「那都是過去，現在提倡尊師重教，人們尊重老師嘞！教書是很好的職業，吃國家皇糧，育天下俊才！你看，孔夫子就是學生教得多，才成了聖人嘞！不過，我看您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鼻若懸膽，耳大垂綸、雙眉如劍，二目炯炯，嘴大聲宏，今後非教書之人，定為官場俊傑!」

「不會吧，我看命書，說是命運多桀，事事多變，鬱郁不得伸志！」

「年輕人，莫這麼說，你們都是人中龍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