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虛妄

「呃……」

陳霖瞬間不想聊了。

這小姑娘真是不識好歹，長得漂亮身材好也就算了，工資還這麼高，就不能給別人留下一點念想么。

以後就跟他們蹭飯了，不能白白被監視！

寧兒飯量很小，點的東西每樣只嘗了一點，陳霖包攬了大部分食物，算是過了一把炸雞漢堡癮。

到了晚上要睡覺的時候陳霖犯了難。

他看看出租屋裡唯一的一張床，又看看臉蛋兒似乎能掐出水的寧兒姑娘。

他一咬牙，決定把床鋪讓給這嬌滴滴的小姑娘，自己打地鋪睡。

等床鋪鋪好，陳霖轉頭對寧兒說道：「九點多了，要不咱們……洗洗睡吧？」

寧兒一盪一盪的小腿停下，她合上書看向陳霖，假裝沒有聽出他話語中的歧義。

「你睡吧，按照規定夜裡我依舊需要對你進行監視。」

「可是……」陳霖有些不自然的撓撓鼻子：「我不習慣睡覺時有人在旁邊看著。」

倒不是擔心什麼，就是不習慣，感覺有點膈應。

這就跟在茅房拉屎時正好有人蹲在你對面一樣。

本來能五分鐘內順暢解決的問題，結果因為括約肌緊繃而耽擱了半個小時。

寧兒姑娘將椅子搬到床前：「要不我給你哼一段搖籃曲？」

盯著寧兒不似開玩笑的臉蛋，陳霖用了好一會才確認她不是在出言嘲諷。

唱搖籃曲？

什麼意思，這是她的某種能力，可以安神？

陳霖飛快的刷完牙洗完臉，帶著一些疑惑躺在床上，身上蓋著一條毯子。

寧兒嘴角嗔著淺淺的笑容，她拉起陳霖的一隻手放在自己腿上，然後用輕柔的聲音說道：「放輕鬆些，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怎麼感覺像是在哄小朋友睡覺一樣？

陳霖正要吐槽一句，房間中突然傳來一陣靈動輕盈的哼唱聲。

隨著柔和悠揚的調調回蕩，陳霖感覺自己的眼皮不受控制的耷拉下去，有種熬夜看小說到凌晨，手機都拿不住的疲倦感。

不到五分鐘，陳霖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寧兒依舊坐在一旁拉著他的手，只不過她的幽藍的眸子中閃爍著淡淡幽光。

出租屋內的吊燈「啪」的一聲熄滅。

屋內只剩下兩道森然幽靜的淡藍光影。

寧兒環顧四周，出租屋內的景象如同幻境般頻繁閃爍，看上去是那麼的不真切。

經歷十幾次閃爍后，房間中的景象突然定格，固定在某個場景中。

她看到了地上的大灘血液，看到了丟在衛生間里被血浸透的T恤。

最終，寧兒緩緩將目光移向床上的陳霖。

她看到一個只剩下半邊腦袋的人正用剩下的一隻眼睛盯著她。

「陳霖？」

寧兒輕聲呼喚一句，可她並沒有得到回應。

床上的人好似已經沒了生機，若非他腦袋上的傷口還有肉芽在蠕動，寧兒肯定會將他當成死人。

輕輕吐了一口氣，寧兒眼眸中幽藍的光芒逐漸消散，恢復成湖泊一般淡藍的眸子。

出租屋中的陰冷退卻，夏日的燥熱重新回填房間。

屋裡燈光亮起，就好像它從未熄滅過一樣。

再看床上的陳霖，依舊完好的躺在那，與幾分鐘前沒有一絲區別。

寧兒輕輕的放開他的手，確認他還在熟睡狀態后從椅子上站起身，朝著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寧兒梳理了一下黏在額頭的碎發。

僅僅幾分鐘時間，她身上的棉質一字肩上衣已經被汗水浸濕。

衣服貼在她的身上，勾勒出一道誘人的曲線。

「看破虛妄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太勉強了……」

寧兒朝外面看了一眼，見陳霖一動不動的躺在上，她沒有絲毫顧慮直接將上衣脫下，從一旁的掛鉤上取下毛巾，用冷水浸濕后一點點的擦拭身子。

剛才，她利用自己的能力直接看到了隱藏在真實世界陰影中的區域。

那是現實的倒影，是夾縫中的虛妄。

那裡藏著骯髒與黑暗的真相，是不懷好意的事物最喜歡藏匿的地方。

對寧兒而言，剛才的行為超過了她的承受範圍，透支靈性令她出了一身冷汗。

她看著鏡子，在上面哈了一口氣，用手指指尖寫下一行字。

【陳霖的靈性未發生明顯異變，屬於可控範圍內。】

等她寫完，指尖離開鏡面兩三秒鐘，鏡子上的霧氣連同字跡一同消失。

過了不到半分鐘，鏡子再次變得模糊，上面多出一行字。

【繼續監視，不要有刺激目標的行為。】

寧兒伸手擦掉鏡子上的霧氣，將毛巾用清洗乾淨掛回掛鉤，她走出衛生間準備找一個毯子之類的東西披在身上。

可當她走出衛生間的那一剎，腳步突然停住。

床上，原本處於沉睡狀態的陳霖不知為何不見了蹤影。

寧兒心中一驚，眸子中淡藍光芒閃爍，可還不待她用出自己的能力，一股無形的力量突兀的出現在她身遭，將她的身體牢牢鎖住，動憚不得。

黑幕自房間陰暗處噴涌而出，在寧兒恐慌的目光中將她包裹其中。

僅僅幾個呼吸間，出租屋內重歸死寂，陳霖和寧兒均消失不見。

……

華鑫寫字樓，二十層，2018室。

陳霖迷迷糊糊的從睡夢中醒來，當他看清自己所處環境后結結實實打了個冷顫。

他對這裡有印象！

這裡是華鑫寫字樓，是他的兩個朋友遇害的地方。

怎麼會……怎麼會又回到這裡？

一幕幕斷層的畫面在他腦海中浮現，隨著越來越多的細節被他回憶起來，他愈發感到戰慄與不安。

就在這時，房間外傳來一陣騷動，似是有人在爭吵。

陳霖小心翼翼的來到房間門口，這裡看上去是一個辦公室，大門是玻璃的，上面安著電子密碼鎖。

似乎輕易就能破門而入的感覺。

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謹慎起見他並沒有去開門，而是透過玻璃朝外面打量，想要看清楚走廊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外面，一個三十齣頭帶著大金鏈的男人正跟一個帶著眼鏡的男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團。

一旁，一個穿著狐裘皮草和黑絲，看上去大概二十五六的女人在一旁焦急的勸架。

那個大金鏈似乎是她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