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太莽
三日過去,楊請習得莽蒼勁起勢,動作不再如剛開始般磕磕絆絆,總算能行雲流水打完一套。
初得玄妙,楊請當即叫人搬來幾個木樁練習。
在腦海過一次動作,楊請站至木樁前,忽地大踏步,手已成起勢,一步落下,呼吸與身體姿態瞬間調整成攻勢,右拳成掌,看似普通緩慢,實則以全身出力,重重打到木樁上。
咔!
小傷。脫臼。
「草。」
好在問題不大,用手就能掰正,趁沒人注意到,楊請咬牙把骨頭掰正。
一轉頭,嬌美人已然來到身後,皺起柳眉,佯裝看不到楊請的狼狽樣。
「小王爺,你的氣不對。太用氣容易傷到自己,空門也大,若是和人比武,小王爺出招那一刻已經輸了。」
「啊?你還懂拳?」
「只知道運氣是法門,小王爺未修功法,氣路很容易看出。」
嬌美人解釋幾遍,越說越心急,索性拿起劍模仿楊請的拳路。
「小王爺看好,奴婢不懂拳法,只能模仿氣勢,莫關心動作,注意氣。小王爺的氣路剛猛,卻不順利,和武技還沒有完全融合。」
嬌美人起劍輕舞,不同於以往的玄妙,這次她使的劍法剛猛無比,大開大合,卻連成一片,劍法與呼吸身姿配合沒有絲毫停頓,宛如天成。
楊請看得真切,恍然想起虛影說過「大盈若沖」原來是這個意思。
這就是天才啊。
莽蒼勁剛猛,要模仿也不簡單,但人家看都能看得比楊請牛逼。
酸酸酸。
待到劍法停住,嬌美人的頭上已經出現細細汗珠,増了股別樣的氣質。
她展顏輕笑:「小王爺,奴婢不才,興許演示幾遍少爺就懂了。。」
楊請擦了擦口水,點頭叫好,重新站到木樁前。
欣賞之餘,楊請也看得透徹。
莽蒼勁確實出大力,但不是死力。但畢竟以太極起家,二者之長都不能忘。
深吸口氣,楊請再一次起手,拳擊到木樁,霎時少七分力,但楊請並沒有停手,依靠莽蒼勁調整架勢,氣力再出,看似輕飄飄的第二拳打出,竟有十二成力,把木樁打得搖晃。
咔!咔!咔!
第三拳開始,隱約可見絲絲裂痕,第四拳,楊請感覺手又脫臼了。他一聲大喝,連打至七拳,最後一擊竟然帶有破風之聲,拳畢,木樁應聲崩裂。
僅僅三天的功夫。
「這悟性也太高了。。」
楊請收起架勢,兩手處已經出現隱約淤青,身體也開始抗議,各處傳來劇痛,楊請卻很滿意,轉頭朝嬌美人笑笑。
「如何?」
嬌美人煞白了臉,目光在木樁和楊請流血的手臂來回移動,認真道:「好。」
楊請大笑,隨即昏了過去。
楊請出事,彷彿是天塌了一般,不知道誰起的信號,武道場外,全城的名大夫都趕來了。
聽說小王爺練武岔了氣,眾人還納悶聽錯了,待見到楊請身上的傷勢皆是面部抽搐。
這還是那個小王爺么?這傷勢,即使放到武者身上都極其罕見。正常人早疼死過去了。頂不住啊,楊小王爺一個讀書人怎麼頂得住的。
「你是怎麼看小王爺的?!小王爺要是出什麼事,不但王爺饒不了你,我們都被你連累了!」
嬌美人頭低得更低了。是她教楊請出氣,確有她的責任。
大夫也不好多講楊家,
低聲交談楊請傷勢,只是有些話逃不過嬌美人耳朵。
「聽說她是小王爺欽定的貼身丫鬟,小王爺怎麼就看上這種花瓶。」
「你懂什麼,多好看一個美人。」
「誒,你別說,還真是。身段樣貌都挺嬌,好像在哪見過。」
.....
「吵什麼!」楊請閉眼甩了一巴掌,打到嘴碎的大夫臉上,那人連滾幾圈,吐出幾顆碎牙。
「嘰嘰歪歪的,菜市場嗎?把老子的人當小菜挑呢。」
出完這氣,楊請的呼吸逐漸平靜,徹底昏死過去。
一日後,楊請已經能睜開眼。
楊府寶葯不少,武閣又有幾個老仙醫候着。加上本身沒動到什麼筋骨,不消兩天,楊請已能落地,直奔演武場。
在眾人小心的注視下,楊請再使出莽蒼勁,這次,一看楊請使勁,老醫仙忙暗道不好,立刻抓起醫箱奔向楊請。
只是楊請打到木樁,卻沒有應有的手臂炸裂。
木樁兩下搖晃,後續幾十式都保持相同的水準。
以宗師的眼光看,楊請的氣力並非突然暴漲或降低,而是以遠超常武三四層的氣力持續穩定消耗。雖然快,但是極度平穩。
「了得。了得、」
不少武者讚歎道。「習武三天已知控力收勁,不說天賦如何,心性是到了。
控勁,是所有武學的基本功,常人大力一擊也能擊退練家子,但也僅僅如此。武者一拳只有七成力,但第二拳依舊七成,三拳下去,拿什麼擋?
強者一個交手便知高低,很大程度是對氣的把控高低。
高深的武者,是一分氣一分力,要出幾成力便出幾成,這是一品境,運氣多了后才逐漸明白的東西,楊請遠遠到不了運氣的成都,但已經明白這個道理,遠超大多數人。
「老三進步真快,你在不努力,可比不上他了。」
楊靖輕落到楊綰身旁,楊綰立在一處樓閣瓦檐,能俯瞰大半楊家府。
她看的是演武台上的楊請,已經看了許久。
「哼。」小姑娘扭過頭。「他學了也只會欺負我,還把我推下水。」
楊靖嘆了口氣,從楊綰那他已經知道事情大概,但他並沒有向楊請發難。
「非也。老三學武,老夫看是因為老四呢,那天他的樣子可把老夫嚇一跳,還跟老夫說,他要是再厲害點,就不用那樣了。」
楊綰扭過頭,不想搭理父親。耳朵卻豎起來,等著楊靖說下去。
「你應該自己去問老三。具體哪樣,老三也沒跟我說。」楊靖打了個哈哈。。
小姑娘騰的站起。
「爹爹偏袒他,真討厭。」
「唉。不騙你。照老三現在不出兩年,他真的要到一品。」
「不用半年我或許能到一品。」
一個月後,隨着木樁猛然炸裂,楊請收回拳勁,隨意甩甩手,些許殘留的痛楚很快消散。
短短一個月時間,楊請已經能熟練用出莽蒼勁一式-太莽,可以一拳打裂木樁,無需前置,力也沒有耗盡。
單臂延伸的距離,就是楊請的啥招範圍。
如今的楊請還沒有脫去書生的文弱氣,臉上卻有了隱隱稜角。
不知不覺間,楊請身子結實不少,消瘦的身子是渾然緊緻的肌肉,儘管穿上袍還是有獃獃的書生氣。
練武之時,時常有丫鬟駐足長看,一看就忘了時間。
太莽成,楊請單拼殺氣力的話,與一品武生交手不落下成。
只是,楊請也感覺到了極限,並非是楊請的極限,木樁已經滿足不了楊請。
武者終究是比誰拳頭大,而不是打木樁看誰輸出高。
說白了,楊請渴望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