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舊時光里的故事

第4章 舊時光里的故事

轉眼就是高考,一大早我就來到考場,考場外依舊是考生百態各不相同,有的人勝券在握閉目養神,有的人還在考場外看着小抄複習,有的人在和朋友聊天試圖放鬆心情…

隨之短促又刺耳的考試鈴聲響起,所有人都步入考場,此時的我們無論是差生亦或者優生,無不是賭上自己十年寒窗的努力要去拼一個未來。

「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

這是延續了上千年的文化傳承,要麼乘風扶搖而上九萬里,要麼四平八穩中庸之道,要麼隱入塵煙直接入土,對於寒門學子的我們也就只有這三種結局。

當最後一門考試結束的鈴聲再次響起時,我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筆,雖然我在盡量的剋制但我的手還是止不住的顫抖了起來。這是一場準備了12年的考試,也是一場決定命運的考試。有時候也覺得挺可笑的,如果花12年的時間去學習一門技術,現在的我們大概已有一技之長,而現在我們長達12年的努力學習換來的不過短短兩天生死未卜的考試,而且是大多數人都會失敗的考試。

高考結束了,北野也要走了,他說他要去廈門的民宿做義工,他要學結他,他要學攝影,他要做好多事。高考的結束對他來說是新生,而不是重點。

而我卻突然不知道要做什麼了,我去找了小安,可她也不在家。想一想我也好久沒見到小安了,高考的最後半個月她都是獨自在家學習,不過小安的成績很好,她總是能排在年級的前幾位,我想她應該不用擔心自己的成績。

等成績的日子很煎熬,我沒勇氣去網上對答案,我也沒勇氣對自己報多大希望,因為我清楚的知道希望之後的失望有多麼巨大。每天吃飽了睡,睡飽了吃,虛度著人們口中最好的年華,日子過得無欲無求就是很容易胖。

上一個這樣的時期應該是中考後的日子,那時也是像這樣迫切而焦慮的等待着成績,不由得我又想起了那群人,還有那個扎著馬尾的女孩。

那年我剛中考完,在鄰居的介紹下和幾個剛認識的朋友一起去了附近的廠子裏打起零工。

那裏的工作並不繁重,都是一些簡單的手工包裝活而已,像貼貼商標,粘粘東西這些,一天也賺不了多少錢,權當體驗生活消磨日子。

在我們去那裏做零工之前已經有幾個差不多年紀的男生在那裏做了半個月了,為首的是一個叫老肥的男生,名如其人,膘肥體壯。

老肥是一個有趣的人,他去那裏基本不幹活,一天幾小時的工作時間裏,他有大半時間都在吹水。只可惜我們的工作是計件的,雖然在他吹水的時間裏,時光過得飛快,可到了最後計件的時候他就開始苦惱起來。

於是他就開始發揮他的身體優勢,威逼利誘從旁邊人那裏東拼西湊,最後計件完也不比別人少,有時還比別人辛辛苦苦做一天還多幾個。

每當這時候他就會吹噓這是靠腦子賺的,比你們辛辛苦苦做一天賺還多。

雖然老肥經常搶別人的東西,不過他從來沒拿過我,第一次去那裏的時候,他就給我起了個外號叫四眼兄。其實這個外號我是不怎麼喜歡的,不過迫於他的淫威我也只能勉強接受,而和我一起去的另外幾個人則不怎麼喜歡老肥。

還記得剛去的第一天,辛辛苦苦做了一天到了快要計件時,老肥又開始四處拿別人的工作成果,而和我剛來的幾個新人並不服老肥,他們說,憑什麼給你,

說着就和老肥吵了起來。

其實老肥拿的也不多一人也就四五個,其他人也習以為常了就沒和他計較什麼。可我們第一天來也不是很清楚,最後吵著吵著,主管的一個阿姨也過來了。

主管的阿姨和老肥已經是老熟人了,當然這是我後來才知道的,她過來后只是簡單的說了兩句就走開,而老肥則是憑藉他略為發達的肱二頭肌順利搶走了他們的工作成果。

看到這裏,我早就打算把我的那份也交給老肥了,不過老肥最後卻沒拿走我那份,他說,四眼兄看起來很老實就不拿了。

後來又來了很多新人,老肥也都拿了他們的,可就單單沒拿過我的,我一直好奇是不是真的因為我比較老實所以他才沒拿我的。這個問題困擾了我很久直到後來我要離開時,老肥才告訴了我答案。

在工廠的二樓還有一個閣樓,那裏是廠里僅有的幾個女生做工的地方,在那裏還有一台電腦和一個大喇叭,於是每天做工的時候閣樓里的女生都會掌握廣播大權。

閣樓就在我們頭上,每天做工的時候總能聽到她們播許多音樂,其中有一個女生很喜歡許嵩的《清明雨上》和牛奶咖啡的《習慣了寂寞》。每天播的時候她總會唱幾句,「我在人間彷徨,尋不到有你的天堂」和「習慣了這樣的寂寞,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而這時候老肥就會出現隨便模仿上幾句,老肥唱歌很難聽,可每次唱完歌他都要求別人鼓掌,而樓上的女生也會在這個時候罵他幾句,叫他別唱了,別侮辱原唱了。這時老肥就會說,打是情罵是愛,不打不罵不痛快。

老肥其實也挺喜歡音樂的,他最喜歡的是楊冪的《愛的供養》,他經常會偷偷溜去二樓播這首歌,可是我卻沒聽他自己唱過。

遺憾的是我從沒去過閣樓,對於那個每天都唱這兩首歌的女生我也沒有多少印象,在我對她僅有的記憶里她似乎扎著一條馬尾辮,僅此而已。

在廠里打零工的一個多月里,我認識了老肥,也認識了一個同學的弟弟,他似乎有一個有趣的外號,可是我已經記不起來了。

唯一記得的是他曾經在某天下午問我認不認識班裏一個頭髮有點奇怪的女生,我和他說我知道,還說那個女生頭髮丑爆了。

後來我才知道那個是他姐姐,不過都無所謂了,後來我也再沒見過他們。

領完工資要走那天,是我最後一次見到老肥他們,他們早已輟學不用再上學了,剩下的時光里他們還要繼續在那裏打零工,直到找到更好的工作再去打拚。

那天老肥也告訴了我,為什麼他不拿我東西的原因。原來幼兒園我們一起同班了幾年,他說看到我那天他就認出我了,還說我們以前經常在一起玩。不過他上完幼兒園就隨父母去外地上小學,後來上完初中就輟學了。

聽完老肥的解釋,我只是一直在笑,其實我一點也記不起我們以前認識,不過又有什麼關係,現在我們也是好朋友了。

我還記得老肥他們說以後有空要回來看看他們,再好好敘敘舊,最後再見時他依然叫我四眼兄,不過我已經沒有太多的的抵觸了。

我知道總有一天我要離開的,每個人都有一個屬於他們的世界。

後來我也曾無數次路過那個小廠,可我從沒進去過。只有在我的夢,我再次踏進了那個廠房,他們依然在那裏做着零工,老肥也依然在那裏吹水。我跟着老肥偷偷溜上了二樓,看到了那個扎著馬尾的背影,她緩緩的回過頭來,可是夢醒了。

我還是沒能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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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有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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