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燕青衣的腰

第64章 燕青衣的腰

汴梁燕衣戲樓剪綵的這一天,燕青衣登台唱戲,首獻《貴妃醉酒》,一戲驚天下。

聖上趙佶御筆親題,贈字燕青衣「天下第一戲」,由此名傳諸國,常人聞之,無不嚮往!

而此時的汴梁。

戲散了。

卻是餘音繞梁,猶在耳畔。

那一個女人。

那位傾國傾城的楊貴妃。

那位唱戲登峰造極、功力出神入化的花旦燕青衣!

一抹驚艷眾生的光浮掠而過,在看客的腦海中,映下久久難散的剪影。

像一個繁華旖旎的時代,落幕以後,給看客留下無數說不清道不明的悵惘。

五樓已經空蕩。

河上的船舟不情不願地挪動,流連忘返。

人們抬頭,看著那燕衣戲樓如花瓣般合攏,目光久久不肯移開。彷彿仍企盼著,紅裝翠鳳冠的楊貴妃,能再次出現在那裡。

紛紛揚揚的議論,遠遠地蔓延開來。

「這《貴妃醉酒》從白樂天的《長恨歌》改編而來,燕青衣又大膽創新,在秦腔的基調上融入南戲的唱法,大氣兼之柔美活潑,燕青衣了不得啊!」

「史書上的楊貴妃是禍國妖妃,名聲爛臭,如今燕青衣這一番演繹,我才知道,唐國的衰落關楊貴妃什麼事呢?她只是個女人,一個漂亮了些、命運卻仍被唐明皇掌握的女人!」

「說得好!燕青衣把戲唱活了,把楊貴妃演活了!」

「什麼燕青衣,那就是楊貴妃!往前五百年,往後五百年,都不可能再有第二位這麼美、這麼動人的楊貴妃!」

「對對!甭管燕青衣真容如何,今天這一場戲,我就相信,燕青衣就是天下第一美人!獨一無二、勾魂奪魄的天下第一美人!」

「唉!今天一場《貴妃醉酒》演來,哪個男人不羨慕唐明皇的艷福?這燕青衣,不知道要成為多少男人的夢中情人呢!」

溫柔把上半身縮回船艙,對雷純道:「別說男人了,若有燕青衣這般的美人相伴,就是我,我也想做一回那唐明皇呀!唉,我若是唐明皇,什麼梅妃桃妃,我才不理她們呢!」

雷純笑道:「你是要做一回『一生一代一雙人』的昏君,為燕青衣空置後宮?」

溫柔下巴一揚,道:「哼,做一回昏君又怎樣?要是燕青衣肯讓我牽一牽她的手、捏一捏她的腰,再親親她的紅唇,就是讓我烽火戲諸侯,也沒有什麼的嘛!」

雷純「噗」地笑了出來。

溫柔搖了搖她的手:「哎,純姐,可不準笑話我!這河上的鏡子照得多清晰哪?

「你不是也看見了燕青衣的手?五指纖長,骨突又白又好看,尤其是燕青衣的腰!那麼窄、那麼娉婷裊娜、那麼柔韌的腰肢!下腰飲酒的時候,那麼穩,還有那麼漂亮的、不可思議的弧度……

「真想試試,能不能叫我一手圈在懷裡,然後叫她坐在我的大腿上,仰著臉為我渡酒……」

溫柔閃亮著眼睛,浮想聯翩。

雷純掩唇笑道:「溫柔啊溫柔,仰著臉為你渡酒?這恐怕是做不到的,不論是看鏡子還是看五樓上的燕青衣,據我判斷,燕青衣的個子,都要比你高出好大一截!」

「真的嗎?我不信。」溫柔轉頭,對著一邊的林詩音道:「除非詩音姐帶我親眼見見燕青衣,我見到了才相信!」

林詩音親昵地拿指尖點了點溫柔的額頭,道:「溫柔你個小機靈,算盤打得可真響!燕青衣是公子帶來的人,藏得不知道有多嚴實,今天以前,連我也沒見過她的真人!」

溫柔驚道:「燕青衣不會是衣公子藏了很久的秘密情人吧?」

林詩音道:「不高興?」

溫柔哀嘆:「詩音姐,任誰知道自己剛喜歡上的戲子早就名花有主,都不會高興的!」

林詩音笑道:「我倒是很高興。依照公子什麼都要保護得密不透風的性子,他肯把燕青衣帶到眾人面前,一定是喜歡燕青衣喜歡得不得了,實在拗不過她、也不忍心叫她傷心,才答應了燕青衣。

「公子人都快及冠了,以前我總以為他會孤獨終老,現在身邊終於有了個心許的愛人,甚至肯叫別人知道,我心中的一塊大石頭,也總算落下!」

「衣公子真是好艷福!」溫柔小聲嘀咕了一句。

接著可憐巴巴道:「那詩音姐,聽你的意思,衣公子是要藏著燕青衣,誰也不給看啦?」

林詩音道:「今日聖上應邀而來,親臨悅來客棧觀戲,衣公子都沒去作陪,而是在燕衣戲樓燕青衣的房間里,等著燕青衣表演結束帶她回衣府。

「溫柔,若你實在想見一見,我可以帶你去試試,但衣公子讓不讓你見……」

溫柔當即道:「好好好,去吧去吧!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見一見燕青衣的真容,再跟她說說話,交交朋友了!純姐,你也一起吧,好不好?」

河面微波。

看客的議論聲在耳。

小船搖搖擺擺地靠岸。

岸邊等著的,是半臉面具、俊美不凡的護衛阿康。

白愁飛踏步上岸,阿康便轉身帶路。

白愁飛跟在阿康身後,從側門進了燕衣戲樓,繞著樓梯一層層向上。

「踏、踏、踏。」

腳步聲伴著木質的清香,一路經過滿樓牆壁的彩繪戲圖。

拿著姬琴、嗩吶、阮、琵琶、鼓、尺八、古琴等樂器的樂手,接連從樓上下來,經過兩人身邊。

「喲,兩位上九樓去?」

「九樓是燕姑娘的地方啊。」

「衣公子也在九樓等燕姑娘!」

「阿康護衛,這是帶人去找衣公子?」

「哈哈哈可別走錯,進了燕姑娘的房間啊!」

兩人直上九樓。

阿康停在門邊,白愁飛推門而入。

屋內燃著凝神清心的淡香,空曠靜悄。

紅裝烏髮的戲子背對著白愁飛,正坐在梳妝台前,對鏡卸妝。

珠玉滿綴的翠鳳冠,則擺在梳妝台的左側。

——燕青衣。

白愁飛不說話。

燕青衣顯然聽到外人走進的腳步聲,卻仍專註地卸妝,也沒有說話。

燕青衣手肘屈起,水袖隨之下墜,露出一截月白的手腕。

戲中人贏月,皓腕凝霜雪。

一種靜默閑適的、色彩斑斕的美。

只半個背影,便叫人生出無限旖旎的遐想。

叫白愁飛既想將她狠狠染指,又想將她捧在掌心,叫她舞在自己掌上,只為他一個人唱戲的遐想!

白愁飛站在燕青衣身後,看著她筆直的脊背。

和那被手掌寬的腰封掐住的,窄窄的腰。

白愁飛想到了朱小腰。

隨顏鶴髮倒戈迷天盟投向蘇夢枕的「夢裡落花」朱小腰。

朱小腰有「四很」:很美、很狠、很傲、腰很細。

燕青衣也有「四很」。

白愁飛想。

很美、很會唱、很勾人、腰很窄。

男人看著眼前的女人,心裡卻想到另一個女人時,那一定是在比較。

朱小腰的腰和燕青衣的腰,誰的腰更細?

大概是朱小腰的腰。

但是。

白愁飛想。

我卻更青睞眼前之人,燕青衣的腰。

一段柔韌的、風姿

綽約的、充滿力量感的腰。

可以對摺的腰。

這窄窄的腰,如果被他的手掌揉住,這腰的主人,會不會沁濕著淚,為他啞聲唱戲?

白愁飛喉頭乾澀地滾動,悄悄走近了幾步。

屋內除白愁飛自己外,只有燕青衣一個心跳。

衣公子不在屋內。

而那背對著白愁飛,正慢慢卸妝的、身著大紅繁複戲服的燕青衣……

或許是來自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慾望。

又或許,是來自一個男人,對這個女人的男人的恨!

突如其來的濃烈情感,忽地將白愁飛侵襲——

『真像一個新嫁娘,坐在梳妝台前,等著新婚丈夫推門,等著初承雨露。』

『燕青衣在等誰?』

『等她的衣公子么?』

『可現在推門的,是我!!』

什麼都在預料之中、什麼都能反掌操縱的衣公子啊。

假若你心愛的女人移情於我,在我身下承歡,用那張唱戲的口為我吟哦……衣公子,你會露出怎樣的神情?

白愁飛左掌伸出,握住了燕青衣的肩頭。

掌下的嬌軀輕輕一顫。

肩頭有些瘦,有些緊實,骨架略大。

這手感……

白愁飛一愣,腦中閃過一線,還來不及思考,燕青衣便說話了。

燕青衣以戲腔問道:「男女授受不親~郎君~~這是何意~~?」

白愁飛俯下身,上半身貼近燕青衣的脊背,湊在她左耳邊,聲線極為曖昧道:「燕青衣,我心慕你。你棄了衣公子,跟了我吧?」

燕青衣上身不動,仍面對鏡子,口中驚慌拒道:「郎君~不可~~!」

白愁飛低低沉沉地笑。

他幾乎舐上燕青衣的耳垂,鄙夷嘆道:「燕青衣,衣公子那個殘廢有什麼好?整天坐著個輪椅,一看就瘦弱無力,也不知道能不能人道?」

燕青衣驟然嗆咳一聲!

白愁飛繼續道:「燕青衣,衣公子這個人,我是知道他的。看起來斯斯文文,骨子裡涼薄冷酷得很,不會抱你,不會寵你,不會對你說甜言蜜語!

「偏偏還控制欲很強,乃至你跟著他這麼多年,他便藏了你這麼多年,直到今天,他才願意為你造一座燕衣戲樓,讓你得以登台唱戲!」

掌下的肩頭,忽然止不住地輕顫。

忍笑般輕顫。

白愁飛卻以為,燕青衣被他說中了心事才顫。

於是白愁飛道:「燕青衣啊燕青衣,跟著衣公子這麼多年,你怕是連女人應得的寵愛還有女人真正的登天樂趣,都不曾體驗過罷?我真是可憐你!

「跟了我,好不好?燕青衣,我許諾此生只你一人,給你一切衣公子不能給你的寵愛!」

掌下的肩頭,顫得愈發厲害。

兩根手指驀然捏住白愁飛的下顎。

燕青衣轉過頭來。

那卸妝卸到一半的臉,戲謔地看著白愁飛。

抹了胭脂的薄唇微張,吐出屬於衣公子的、宏而沉的含笑男聲:「白愁飛,你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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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年何其傲[綜武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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