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蘇醒於陌生
x市地下都市，「晨曦」小隊駐地。
篤篤……
「請進。」訓練室邊上的一間獨立辦公室內，唐文君放下了文件，抬頭看向來人。
「唐隊長，這是對現場進行詳細勘察和調查並經過數據分析和處理后得出的報告，請過目。」
「好，麻煩了，放在這吧。」
來人放下文件，一個轉身出了辦公室，正要輕輕帶上門。
「哎，等等……」
「唐隊長，還有什麼事嗎？」
「嗯，沒什麼事，我就是想問問哪怕就連一點遺骸都沒找到嗎？」
「非常抱歉，但事實就是這樣的。」
「是這樣嗎……」唐文君猶豫着，拿起了報告。
自酒吧事件后已過去了一周，在這段時間裏，他一直都沒有放棄搜索調查。
等把重傷的錢榮送回地下基地后，唐文君還是放心不下江孝白兩人，再次驅車返回酒吧，守在了門口。
除了錢榮，「晨曦」的其他人都來了，坐在車上，默默無言，帶着對酒吧里兩人的祝福，默默等待着結果。
酒吧地下的爭鬥在無聲無息間爆發，又在悄無聲息間結束，除了親歷者外，就再沒有見證者了。
隨着黑洞的牽引和破壞，整個酒吧連帶着地下室一起從世上突兀消失了，唐文君所看見的，只有一片凹陷下去一大塊的空地，和四處因震動倒塌下來的建築碎塊。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麼大一棟建築，連帶兩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硬生生從眼前消失了，文亞倩當場就哭了出來。
唐文君不信邪，在返回基地后，立刻聯繫上級派出了相關人員對酒吧的遺址進行了為期一周的調查和研究。
接下來幾天的功夫，「晨曦」的成員也鉚足了勁四處找遍了城市的每個角落。
不出所料，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的，一周的時間過後，他們還是一無所獲。
不管用什麼辦法，他們都找不到哪怕是兩人在爆炸過後僅剩的一點痕迹。
所有人的心裏都憋了一股勁，他們都想着，絕不能讓他們白白的犧牲，決不能讓小隊蒙羞！
而唐文君，也按著江孝白最後的請求，並沒有把真實的情況告訴其母親，只說是最近事務繁忙，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並叮囑她好生保重自己的身體。
就這樣，江孝白和穆劍心兩人被官方認定已在酒吧事件中喪生，他們是為了維護地下基地的安全而獻身的，是地下都市的英雄。
……
江孝白棲身於熟悉的昏暗世界裏。
再次來到這片似曾相識的黑暗之中，側耳聆聽深淵低語，江孝白卻有種如夢方醒之感。
這是他第一次靜下心來，細細分辨這種來自不同維度、不同源頭的嘈雜聲音。
隨着時間的流逝，一種溢於言表的激動情緒油然而生，那是重獲新生般的喜悅，亦是明悟一切的釋然。
江孝白曾有幸閱讀過和「古代神話」相關的書籍文獻，雖究其根源已得不到考證，但文字明確表達了這種所謂神話，歸根竭底都是圍繞「人類的存在對於這個冷漠的宇宙來說毫無意義可言」這個思想精髓而展開的。
也就是說，所謂神，即是褪去了人的外衣，拋開了身為人的一切精神本質之後，觸碰到某種命運而抵達的彼岸。
而現在，他終於觸碰到了這所謂的拋卻，這宇宙的真相。
他由衷感到欣喜，在這種欣喜下，
他的一切結構，他的人性以及精神，都在本質上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雖然殘存的理智在提醒著自己，可這又怎能與「神」之一角的誘惑相提並論呢！
那種血脈中的悸動，來自原始的本能，對智慧的渴求，虛假與真實的交匯，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甘甜可口，令人慾罷不能。
也就在此刻，像是早就預料到一般，虛無之中的書冊無風自起，出現在了江孝白眼前。
在他眼裏，這不是一本書，而是由無數鎖鏈鉸接纏繞着的「門」！
書冊的空白頁面上迅速地浮現出了一行行文字，那是極盡宇宙的智慧與光芒也遠遠不及的神秘符號。
在這種文字元號出現一剎那，江孝白腦海中多餘的記憶和知識隨之轉移到了記載的內容上，他逐漸異化的精神和本質在同一時間得到了有效遏制，在一段時間后恢復了正常。
隨之消失的，還有源自於「莫比烏斯環」的，那一段金色與灰色交織成的經文，那也是遠超常理的詭異智慧。
一切的一切都消失殆盡后，江孝白方才如夢方醒。
他感覺自己變了很多，卻又不知，此刻的自己在哪方面與過去存在了區別。
江孝白半摟着著穆劍心，入眼處是夢幻燦爛的虛空亂流。
他沒想過自己會在有生之年得見只有在小說描畫中才得以存在的場景。
隨着虛空亂流四處飄蕩，他無從知曉時間的變遷和位置的變幻，於是，此刻孤獨寂寞之感湧上江孝白心頭。
他看向懷裏的穆劍心，兩人間的姿勢相當曖昧，但他卻又不敢放下來，他怕自己哪怕一個細微的小動作就會導致不可預料的後果。
倒不如說，此刻的江孝白根本就無法動彈，被虛空擠壓着，本就因連番戰鬥而疲憊不堪、支離破碎的身體早就猶如風中殘燭，若不是顧忌懷中人的安慰，他感覺自己馬上就會支離破碎了。
他不知道穆劍心因何而昏迷，但是從她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面容和渾身冰涼的觸感中就能知曉其傷得很重，若不是尚能感受到從鼻間溢散而出的那氣若遊絲的呼吸的話，江孝白甚至以為她已經離世而去了。
連日的饑渴早已讓兩人油盡燈枯，江孝白卻別無他法，只求上天能給予些許的憐憫，使得微不足道的奇迹能夠出現。
許是他虔誠的祈禱心聲為上天所聽見了，亦或者只是旅途終點到了而已，終於，在他的眼前出現了一條白色的光帶，隨着靠近越來越大，最終一口吞沒了兩人。
江孝白倒在地上，睜眼時已是一片灰藍色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