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血與雪糕

一輪紅月當頭。

奧倫又一次艱難的睜開了雙眼，三番五次的昏迷蘇醒，屬實搞的他有點神經衰弱。

雖然不清楚這次又被傳送到哪來了，但顯然，再這樣下去，功成名就不敢談，落得個出師未捷身先死的下場還是輕輕鬆鬆的。

「我去，怎麼這麼高？」

在奧倫曾經的世界，四五十米便足以俯瞰全城，最高的建築也才不過六七十米，可此刻所處的空間，卻是讓他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做，伸伸手便能夠到雲彩。

當然，夠雲彩是誇張的說辭，此刻有雲無雲不說，光是伸伸手的膽量他都沒有。

環視起四周，破碎的窗戶，斷裂的牆上陡然殘留着一處轎車大小的破洞，高度產生的壓差，正源源不斷的將刺骨寒風擠入室內。

破洞外，密密麻麻的建築，高矮各異，一條筆直的大河從中穿過，將其分為兩個明顯的區域，區域兩側的樓宇皆是暗淡無光，如同兩座隔岸互望的死城。

屋內，冷白的燈光不時閃爍一下，靜謐到詭異的環境讓人脊背發涼。

一屁股坐到Q彈的沙發上，奧倫仔細的想了想，好像除了自己所處的地方，這裏確實再無任何的光亮，唯一能稱得上第二光源的，也就只有天空那輪紅的有些瘮人的月亮了。

然而，不僅月亮是血紅色的，就連這裏的天空都在泛著昏暗的紅光，好似迷霧繚繞，大雪紛飛的夜晚。

「別搞啊，我雖是個勇者，可也只限於奇幻系啊，這股恐怖流的環境算什麼！」

「阿朴老弟，伍承期老兄...你們在哪啊？」

再也坐不住腚的奧倫嘗試着呼喊起兩位仁兄的姓名，可除了自己的回聲，再無其他響應。

「叮！」

身旁緊閉的兩扇鐵門突然傳出動靜，顯然沒見過電梯的奧倫，下意識的躲在了牆角瑟瑟發抖。

「難不成，難不成驚異全能者已經追到這裏來了？」對此身無一物的奧倫只得握緊了可愛的小拳拳。

「來了也好，正好了結我此生的夙願！」

「了結夙願，我看是夙願了結我還差不多！」

奧倫回過頭看了眼身後的破洞，這環境可真夠絕的，連逃跑的機會都沒給留，甚至，這會兒死法他都想好了。

大不了就給他表演個百米空中飛人！

「導師，我對不起您啊，我讓您老人家失望了！」

奧倫看着「叮」聲四起的鐵門，恐懼中夾雜着一股無助的恨意。

他恨自己一直沒好好突破境界，恨自己關鍵時刻沒有與」歧路者」為之抗衡的實力，恨自己...怎麼就沒想明白這裏是自己的地盤！

「百米空中飛人，還是那種不帶降落傘的自由落體，嘖嘖嘖...」

喝着咖啡，奧倫和穿着西裝，系著蝴蝶結，潮流感十足的老者，侃侃而談著。

而老者對於奧倫闡述心境的話語，只得是微笑着搖了搖頭。

「真好喝，再續一杯！」奧倫甚有滋味的咂了咂嘴，雖然還弄不清這攤黑乎乎的東西是什麼，可只要味道好便足夠了。

老者也是毫不客氣的拿起咖啡壺，又為其續上了一杯過濾好的冷釀咖啡。

「這麼說，這幻境的『幕後黑手』就是您了？」

「哈哈，現在的年輕人講話都這麼直截了當了嗎，看來，我還真是在這吊墜中沉睡的太久了。」

老者說着整了整胸前的蝴蝶結，對於這次蘇醒，會是這身新奇打扮，

他自己也很是意外。

饒有興緻的聽老者講述一番后，奧倫大致明白了眼前之地究竟為何處，面前之人究竟為誰。

這裏是伊菲恩導師給予的那條吊墜所幻化出的意境，可以簡單理解為常人的「思想宮殿」，作用就是讓奧倫進行記憶，練習，冥想等一系列提升自身境界行為的場所。

畢竟是修鍊場所，就跟健身房一樣，練死勁可不行，面前的老者自然而然就是那位不可或缺的「教練」了。

「源啟？」奧倫自感這是個奇怪的名字，就像周圍的環境一般。

「咳咳，說了這麼久，我也該換個樣子了，總是頂着一副老頭的模樣，再聊下去都要產生代溝了！」

只見源啟搖身一變，瞬間化為一位模樣年輕俊俏的少年，精緻立體的五官，輕鬆碾壓了常以面貌自傲的奧倫。

「不公平，這不公平！」奧倫的心態發生了億點小小的變化。

「沒關係，我還有很多面貌可供選擇的。」

可是源啟幻化來，幻化去，不論是大叔，猛男，甚至就連孩童，看上去都要比奧倫優秀。

「要不，你還是改回剛才的老頭吧。」奧倫酸著臉說道。

「別慌，別慌，這次絕對讓你心態平衡，不過你得先把眼睛閉起來。」

「好好，聽你的，我倒要看看你能幻化個什麼出來！」

稍時，隨着源啟的指示，奧倫張開了眼。

出乎意料，眼前的源起竟變成了一位長發飄飄，身材勻稱的金髮美女。

蕾絲製成的領口，讓藏與其中的鎖骨若隱若現，黑色的過膝長襪，一路延伸至大腿，兩根隆起的白色肩帶，鑲著鏤空的玫瑰花紋，呈波浪狀，上下起伏...我要是再形容下去就該有人流鼻血了。

「怎麼樣，當今最為流行的女僕裝！」

「嗯，不錯，不錯，不過女僕是什麼啊？」

看着略顯愚鈍的奧倫，源啟這才意識到，他對這個世界還處於知之甚少的狀態，「來，來，給你看看我的大寶貝們！」源啟向奧倫擺了擺手。

奧倫湊上前看着翻箱倒櫃的源啟，一時間竟感到有些小小的期待之情。

然而，當一切寶貝全然擺在奧倫面前時，他卻是徹底傻了眼。

「這不都是些刑具嗎！」奧倫面色冷凝，完全和「大寶貝」三字聯想不到一起去。

「給你介紹一下，昂，這個，大功告成鞭。」

「吶，這個，精神百倍棍。」

「還有我的最愛，也是你當前最需要的——全知全能椅！」

還沒反應過來的奧倫已然被源啟綁到了椅子上。

「源啟，你冷靜啊，我何德何能才能...啊...！！！」

一陣死心裂肺的呼喊后，無數關於這個世界的常識，認知，通通都被塞進了奧倫那不太靈敏的腦仁中。

「不...不行了...塞不下了...」奧倫有氣無力的說道。

源啟則一臉淡定的看着奧倫，「這才哪到哪」，說着拿起「精神百倍棍」對着奧倫的腦袋就是一棒。

「嗯！」奧倫瞪大眼睛，瞬間又煥發出了活力。

幾番折騰下來，奧倫已經記不清自己挨了幾悶棍了。

「怎麼說，可以了吧！」只見奧倫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他心想還不如讓驚異全能者給自己來個痛快來的痛快。

摸了摸下巴，源啟點了點頭，「目前全能椅收錄的有關這個世界的常識，想必你已經完全吸收了，不過為了避免Bug的存在，保險起見...嘿嘿嘿...」

奧倫在源啟之前，還從未見過哪位正面人物的嘴臉，比反派還顯得更為陰森恐怖，渾然天成的。

只聽「啪！」的一聲巨響，源啟拿捏著尚有餘力未能消散的長鞭，大呼了一聲：「大功告成！」

果不其然，如此場面，又怎能少的了「大功告成鞭」呢，今天不把所有刑具體驗一遍，奧倫深知自己是走不掉的。

「這回我終於明白你從哪出來的了，原來那玩意叫電梯啊！」

雖然被刑具折騰了一番，不過好在都是些幻化而出的道具，並未對奧倫的身體造成什麼實質性的損傷。

「這可不是普通的電梯，目前他已與你綁定，你可以自己進去看看。」源啟回答道。

奧倫被源啟說的有些摸不著北，他慢慢走入電梯中，上下覽視了一圈，見與普通電梯無異，便嘗試按下了控制板上的按鈕。

電梯控制板上有關樓層的按鈕有70多個，然而不論奧倫怎麼按，電梯都沒有一點反應。

「現在你明白了吧！」源啟雙手插兜悠然走進了電梯，「這些樓層你現在還去不了，有些是需要獲得一定的銘刻之力，有些則是需要到達一定的境界，還有一些連我都不清楚具體前往的方法。」

正當源啟給奧倫講著有關這些電梯注意事項的時候，他卻突然察覺到了一絲異樣，頓足思慮后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奧倫，你是不是最近接觸了什麼人，並且產生了羈絆？」

「啊，我來這見的人多了，你能說的具體點嗎？」奧倫一頭霧水的看了看源啟。

「沒事，就當我沒問過好了。」

在這之後，源啟的確就像是不曾提及過一樣，再不願多解釋剛才的情況。

「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源啟拍了拍手掌說道，「不過，有一個樓層，興許你現在就可以到達。」

「嗯，哪個哪個？」

源啟順手指向了電梯的負5層，開口說道：「這裏是伊菲恩的樓層！」

「什麼，老師，她還活着嗎？」奧倫迫切的追問道。

「冷靜，奧倫，伊菲恩已死是誰都改變不了的事實，不過這裏還寄存着她極其少量的靈魂。」

「不過，已死之人的靈魂是沒有理智的，她見不見你，見你又會做出怎樣的事情，誰都保證不了。」

奧倫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那源啟，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前往呢？」

源啟搖了搖頭，「抱歉，在我出現於你面前之時，便已經失去了再乘坐此電梯的機會。」

「這樣啊」，奧倫長輸了一口氣，「老師見不見我，不去試試，又怎會知道！」

一想起是導師伊菲恩的靈魂，奧倫便顧慮全無，他乘上電梯，毅然按下了負5層的按鈕，然而按鈕並未和奧倫想的那樣亮起，相應的，電梯也依舊是停留在原地，沒有反應。

「看來她還不想見你，出來吧，還有一些其他的事項我要跟你交代。」

奧倫點了點頭，心情複雜的走下了電梯。

隨着電梯門的關閉，源啟再度撇向了電梯中「負8」層按鈕的位置，他篤定那是在此之前絕未有過的樓層，同時，這也意味着，興許是現在，亦或是不久的將來，與奧倫羈絆甚遠的某人註定會迎來自己命運的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