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喬開霽說是散步就真的是散步，他慢慢地走在別墅外面的花園裏。

「不要累到了。」裴辭跟在他身後，提醒他。

喬開霽對他追出來這件事並不感到意外。

「我知道。」這次他們出來散步，沒有節目組跟着，難得沒有鏡頭的追蹤，只有他們兩個人，倒是能放鬆許多。

「怎麼突然離家出走了？」裴辭這個問題問的一點都不讓人意外。

「理由你都猜得到的。」

「我也不想再跟他們繼續耗下去了。」

「再耗下去，浪費的是我的時間和職業生涯。」喬開霽不含糊。

他說的時候語調很平靜，發言極其清醒。

一時間喬開霽在前面走，裴辭在後面跟着誰也沒說話。

喬開霽扭頭看了裴辭一眼。

節目組也不吝嗇，既然把節目場地設在了這麼大的別墅里，包裝還是很到位的。

無論是修整的很好的草坪和樹木，還是氛圍正好的燈光。

喬開霽轉過頭來，臉正好浸潤在橘黃色的燈光里，自帶柔光和美化的效果。

他身材原本就清瘦，穿了寬大的運動服以後，又小了一圈，看着特別有想把他抱進懷裏的衝動。

「我以為你會勸我。」喬開霽眨了眨眼。

裴辭當即就笑了。

「那你還是不太了解我。」

「這次既然出來了，就堅持下去，但不要讓自己太累了，你的身體是最重要的。」裴辭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深秋的夜晚，庭院裏沒有風，空氣是冷的。

喬開霽的鼻尖受涼了，呼吸間是清冷的香氣。

他和裴辭做了很多年朋友，從立場上來說，一直都是親密無間的竹馬關係。

儘管不知道裴辭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上的這個節目。

總之以現在這樣的身份，面對面還是第一次。

喬開霽的耳朵尖升騰出一點溫度。

他從小身體不好，在家裏排第三，上面有一個身體健康的哥哥和身體健康的姐姐。

他家裏很有錢，那些家族子弟的重擔便理所當然地全都落在了哥哥和姐姐的肩上，他只要做他的小少爺就好了。

不管是家裏還是裴辭，一直都對他保護得當。

喬開霽按照着他們的規劃前進。

直到他接觸到模特這一行。

埋藏在他心底的種子，積蓄了整整20年的力量，奮發磅礴地破土而出，勢如破竹、銳不可當。

他第一次這麼熱愛一樣東西。

他在被家裏帶回去之前，正在準備走秀場。

秀場的工作強度要比做平面模特來得大很多。

喬開霽身體不好，那段時間又太緊張太拼了，他累得面色蒼白如紙，在走秀前倒在了綵排的T台上，醒來他已經被圈在了醫院的VIP病房裏。

他被家裏壓了大半年。

期間他一直無所事事，家裏看不過去，給他安排了個清閑的工作，希望他出來走走，不要把心思放在模特這個工作上了。

喬開霽不願意，乾脆天天躺在家裏以示抗議。

「他們把我卡斷了。」喬開霽繼續走。

父母、親哥、親姐，逼着他走出來，去過他們期望他過的生活。

喬開霽看「躺平擺爛」戰略失敗，乾脆離家出走了。

裴辭站在他身後，沒有接話。

他的心情也很複雜。

他所喜歡的喬開霽就是這樣的面貌，看似平靜溫柔，實際上有着一顆不輸任何人的執拗的心。

柔中是剛。

裴辭憐惜、戀慕他。

同時他也擔心喬開霽的身體情況，明白喬家人的擔憂。

所以他只能選擇沉默。

喬開霽沒有執着地讓裴辭支持他。

他們的心思他都明白。

「你呢，你怎麼會來這個節目？」喬開霽之前就想問他了，一直都沒有找到機會。

他是因為沒有錢才會來的，裴辭又不差錢。

「原本的嘉賓有事不來了，我湊數的。」裴辭給的借口非常敷衍。

他把喬開霽的劇本照抄了一遍。

喬開霽沒有懷疑他。

他沒有想過裴辭會撒謊這個選項。

他有些驚訝。

「這個節目的嘉賓都好不負責，導演找我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個個都爽約。

「直播模式壓力太大了。」

「好像是，樂逸和別南星一直都挺拘謹的。」喬開霽想到了那兩個人。

裴辭的眸色深了點：「你很關注他們。」

「也不用太關注，看看就知道了。」喬開霽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那你準備談戀愛嗎？」裴辭問。

喬開霽像受了驚的小鹿，他猛的扭過頭來，瞪大了眼睛。

他像是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問題。

原來他還可以在節目上談戀愛。

「不談，我不是來談戀愛的。」

「有人追你呢？」

「怎麼可能？」喬開霽的聲音里滿是驚訝。

裴辭忽然笑了。

喬開霽的入微細緻觀察，只在別人身上有效，對待自己的時候，只會被蒙蔽雙眼。

也算是放心點了。

裴辭伸出手，正好喬開霽往前走了兩步。

裴辭沒有摸到他的腦袋。

他那兩根極為修長的手指便很自然地落在了喬開霽的後頸。

他的兩根手指勾住了喬開霽后衣領。

寬大的運動服被輕易地拉扯出一個巨大的鴻溝，輕薄的短袖摩擦著，露出了小片裸露的肌膚。

勾人的線條和角度，靜謐的夜晚裏甜蜜的呼吸聲。

裴辭舔了舔唇。

還是那麼美味。

「怎麼了？」毫無防備的喬開霽再度轉過頭。

裴辭自然地鬆開了對他運動服的鉗制。

「慢點走。」他的聲音里滿是喟嘆。

想把他揉進自己的懷裏，從頭到腰肢，再到腿，最後是腳。

嚴絲合縫。

「已經很慢了。」喬開霽抱怨裏帶着點撒嬌。

他知道裴辭擔心他的身體情況。

有點太保護過度了。

*

他們回到別墅，樂逸已經回房間去了，只有趙景歌和別南星還在客廳聊天。

「你回來了。」趙景歌聽到門口的開門聲。

他用的是「你」，不是「你們」。

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總之把裴辭撇下了。

【病中垂死驚坐起，要打起來了嗎？】

【如果是故意的，那就是很有領地意識的小狼狗；如果是無意的，那他的眼裏只有喬開霽。】

【謝謝，太會磕了，磕到了。】

直播間里相比之前要清冷了許多，這不能怪觀眾。

嘉賓們現在都是放鬆的休閑時刻。

趙景歌和別南星只有一開始聊了點別墅里的事情，後面都是聊了他們各自工作上的話題，只有一部分他們的粉絲和球迷想聽。

唯一有看點的喬開霽和裴辭不在直播間，大家開着直播玩別的去了，現在就等十點的發短訊。

「嗯。」喬開霽點了點頭，順帶看了一眼時間。

8點46分。

不早了。

「我回房間去了。」喬開霽說。

「別急着洗澡，剛剛運動完，小心着涼。」趙景歌提醒他。

「謝謝。」

喬開霽眉眼彎彎。

微薄的一點汗把他顯得十分可口。

趙景歌喝了一口桌上的水。

一邊的裴辭的眸色變深了。

別南星不知道在想什麼。

喬開霽回到房間。

樂逸和童笙都在房間。

童笙是第一個洗澡的，他公佈職業后，也不藏着掖着，房間里放了一些他學習時候用的工具。

他現在拿着畫板，在畫着什麼。

樂逸正在洗澡。

喬開霽把身上的汗擦了擦。

「你回來了。」童笙和他搭話。

「我沒洗澡，可以過來嗎？」喬開霽問他。

童笙一愣，點頭點的很匆匆：「可以。」

說完以後，他立刻把畫板收了起來。

喬開霽也不在意。

畫板上的內容是童笙的私隱，他本來就沒有權力觀看。

他走到童笙的房間，發現童笙的臉色不太好。

「是不是我打擾到你了？」

「沒有，我本來放鬆的時候，表情就是挎著的。」童笙這回話接的快了點。

他說完以後，和喬開霽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笑了。

此時彈幕早已激動地大喊起來。

喬開霽和童笙處在場景之中，沒有上帝視角，他們觀眾可是有上帝視角的，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在喬開霽來之前，童笙在做什麼，更看到了童笙畫板上的內容。

童笙用鉛筆畫了喬開霽的素描人像圖。

他速寫，畫得很快。

無論是圈內人還是圈外人都能感受到他強大的基礎功。

他畫了喬開霽三張模特圖。

第一張青澀，第二張溫潤，第三張有氣場。

他畫得很快，神態卻都很到位。

【說這不是愛情，誰相信？】

【攻組，你們要沒老婆啦！】

【同性戀綜藝就是刺激，同組內部消化了。】

【童笙是什麼時候喜歡上的喬開霽，我漏看了什麼嗎？】

彈幕在童笙看到喬開霽，迅速將畫板收起來的那一瞬間達到最高。

【哈哈哈哈，第一次看到童笙這麼慌亂的樣子。】

【表面穩如老狗，內心慌的一匹。】

【真好，最後一個高冷人設也崩了！】

最妙的，是喬開霽過來以後，他迅速把畫板收起來這個舉動。

如果不是愛情，坦坦蕩蕩，他幹嘛要這麼做？

他不做，大家能給他找千百個理由。

他這麼一收，味道就變了。

他肯定對喬開霽有點意思。

現在和喬開霽對話的他，又在想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