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海倫娜怎麼會知道這些？
她的母親只不過是一個平民，還總喜歡出入一些「骯髒」的地方，也因此僥倖成為了卡文公爵的情人。
海倫娜母親的身份並不高貴，在貴族眼裏，是一視同仁的低賤。
芬妮的目光帶上審視，這點她和卡文公爵很像，卡文公爵也總喜歡壓着烏黑的眉，用眼睛直直地盯着一個人，好像要把人看穿。
七歲的小女孩模仿著父親的眼神，模仿地像模像樣，難怪她會深受卡文公爵的喜愛。
芬妮坐在天鵝絨面的椅子上，她裙下的雙腿併攏，膝蓋上還放着一隻兔子玩偶，應該是她的某位朋友來看望她時所準備的禮物，不知道是哪位小姐，首先可以排除優菲。
芬妮手指敲了敲扶手：「海倫娜，卡文家可不需要一個滿口謊言的小女孩，你忘了嗎？你剛對我道完歉沒多久。」
說完這句話后，芬妮瞧見裙子上的向日葵，不自在地扯了下裙子。
海倫娜瞳孔一縮：「我沒有！」
她上次道歉只是害怕芬妮去向父親告莫須有的狀，並不是撒謊了。
「那是我朋友送給我的。」海倫娜還在固執地辯解。
這讓芬妮再次生起氣來，她胸口開始起伏，要不是淑女的教養提醒着她，她表現得還會更加激烈些。
優菲滿意地看了場熱鬧，她兩隻手拍了拍，發出嬌俏的笑聲。
「哈哈哈哈。」像銀鈴一樣。
見鬼，沒有人會在意海倫娜的辯解，芬妮在為海倫娜的反抗憤怒，優菲在因為熱鬧而配合的發出笑聲，剩下的那群小姑娘沉默著看向這兩位，被捲入一場麻煩的她們看海倫娜也滿是冰冷的蔑視。
不管怎麼說，海倫娜都只是一個私生女。
一個樂子。
她站在這裏駁的是芬妮的面子，在優菲小姐這邊她和小丑沒什麼兩樣，芬妮的朋友們更是怪她的存在多餘。
她們來公爵古堡探望芬妮，是一件多麼好的事情，回去後父母還會誇讚她們懂事。
而現在呢，回去后被母親問起發生了什麼，能說的就只有卡文家那個上不了枱面的私生女。
房間里充滿了煩躁的氣氛。
海倫娜睜大眼睛後退一步，她感到非常不適，在這一刻的沉默中，優菲的笑聲越發刺耳。海倫娜喘息著，有種單槍匹馬加入戰場的惶惑。
優菲笑夠了，忽然又感興趣地看向海倫娜：「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你剛剛提到你的朋友了對吧，可以讓我們也看看她嗎？她是哪家的小千金呢。」
「可莉她——」海倫娜剛要回答優菲的問題，眼睛又看向芬妮那邊。
她的表情冰冷得可怕，在優菲笑夠了，海倫娜出聲的時候又看過來。看海倫娜沒繼續開口，她語氣涼涼地說道：「怎麼，你也有幻想朋友？」
優菲又是撲哧一聲，不過這次笑得非常迅速。
海倫娜：「我會邀請我的朋友的，但不是來這裏，不是為了見你們。我邀請她，是為了和她一起玩耍，說些有趣的話，而不是虛情假意。」
是虛情假意吧，海倫娜不確定地想，但她不能露怯，不光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可莉。
「像小貓一樣揮舞著爪子。」優菲好笑地看着海倫娜的反應，她轉過頭找另一位小姐說話，說的是她們學校中的事。
大約是些開學后就要升一級了，新的一年要做好哪些事情。
海倫娜沒去過學校，就算聽也是一些平民孩子的那種小屋學校，而不是所謂的貴族女子寄宿學校。
海倫娜聽不懂她們的話，在這裏也待得無趣，就抓着裙子想把時間消磨殆盡。
接下去都是她們在聊天，忽視了海倫娜后，她們聊得越發起勁。芬妮也找回了主場，散發出領頭氣質，在那裏熠熠生輝。
到了吃飯的時間，薩拉帶領一群女僕把飯菜端上來。
當卡文公爵不在家的時候，薩拉主要服務的便是芬妮，她發現海倫娜還在這裏也沒露出其它表情，只是匆匆地掃了一眼，就讓女僕抓緊再準備一套餐具。
海倫娜鬆了一口氣，轉過身想回到房間，被芬妮出聲挽留。
她現在心情好了不少，聲音都軟了很多，顯得她們真像是互相親熱的姐妹一樣：「妹妹就在我這裏吃飯吧，也難得你來這裏玩。」
海倫娜看向餐桌那邊，餐桌上搭了一塊紅色的桌布，上面用金線綉了卡文家族的族徽。燭台底座上常刻有精美的花紋，上面的白蠟燭發出完全沒必要的光。
陶瓷餐盤上擺放了烤肉，火腿，鵝肝……還有大量的水果，用細麥粉做出的白麵包。
海倫娜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想念起柜子裏的三明治，裏面還夾了火腿，不比芬妮吃得差。海倫娜心裏嘀咕了一聲。
可是芬妮放軟的聲音也讓海倫娜心裏升起了錯覺，好像兩人真的能成為好姐妹似的。
海倫娜是個好孩子，但她太好了，不記仇，當別人表現出善意的時候，她會想回應過去。海倫娜糾結著要不要留下，又聽到優菲發出一聲輕笑：「天哪，芬妮你平時就吃這些嗎？」
「這些水果都是從哪裏撿來的，還是父親給我的水果新鮮些，那都是從普拉塔港運來的。」
洛蘭帝國是一年裏有四五個月都充滿寒冷的國家，唯獨靠海的普拉塔港要好些，那裏是洛蘭帝國的最重要的領域。
優菲家族就在普拉塔港附近，長期做些和別國的交易，因此優菲小姐能吃到不少別的國家的新鮮水果。
甭管你地位多高貴，掌握不到經濟，只靠領土上那點稅收，還有瘠薄的產出，能吃到多少好東西。
優菲突如其來的炫富吸引走了其她小姐的注意，她們開始詢問起來都有哪些水果。
……
日落果，樹莓，鈎鈎果，堇瓜，赤念果……
琴拿着可莉的小書包，往裏面各放了一些，可莉站在一邊觀看，就算琴把嘟嘟可拿出來她都沒有生氣，而是讓琴多裝一點。
這樣，她去找海倫娜玩的時候就能送出更多禮物。
「雖然商城裏的東西買不到了……」琴沒有放太多，水果容易壞，不是當天準備的就沒有意義。
日落果樹莓這些還好，隨便哪裏都能摘到，鈎鈎果可以拜託雷澤帶些回來，不知道海倫娜會不會喜歡吃。像堇瓜和赤念果就只能從商人那裏購買。
為了給海倫娜更多選擇，琴每樣都裝了一些，如果可莉今天沒有收到邀請，那她明天就換新的。
就算整個西風騎士團都搶不過那個可恥的傢伙，但他們有可莉啊！商城裏面沒有水果，那就讓可莉背點帶過去。
可莉看琴放好了就走過去檢查，她仰起頭：「琴團長，還有衣服！」
琴笑了笑：「海倫娜已經有新衣服了。」所以送衣服過去這件事就不用那麼緊張。
海倫娜還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些水果才是。對了，差點把牛奶給忘了。琴又往裏面加了一瓶牛奶，為了照顧海倫娜口味，又又放了一瓶香蕉味。
「可是海倫娜很喜歡可莉的衣服。」可莉強調，「海倫娜現在穿的衣服不好看，可莉的衣服就很好看。」
「這倒是。」琴為難起來，「要是再加一套衣服，書包就會很重。」
「可莉不要緊的，可莉很喜歡海倫娜。」可莉把書包背起來蹦了蹦，這點重量對她來說不在話下，再怎麼說，都是嘟嘟可比較重吧。
「那就再放一套衣服進去。」
就這樣，琴把可莉的書包全部清空，變成可莉下次去探望海倫娜的禮物。
可莉也沒有意見：「我能感覺到，海倫娜現在就想見我。」
說完，可莉掛在脖子上的手機發出亮光，可莉低頭看了一眼，嘻嘻笑道：「琴團長你看，海倫娜現在就叫我過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