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提瓦特大陸最近風靡起一款養崽遊戲。
事情的起因有些離奇，大概就是艾莉絲女士為她心愛的寶貝做了一部叫做手機的東西，說是可莉在裏面會遇到她的玩伴。
於是，西風騎士團的大家都認識了一個叫做海倫娜的小女孩。
有着相當溫柔的褐色頭髮，眼睛是漂亮的青綠色，表情乖巧得簡直快把人融化。
可莉舉着手機向他們介紹：「海倫娜好可憐的，她媽媽早早就去世了，她爸爸也不是很喜歡她，前些天還在跟我說她好冷。」
大概是海倫娜看上去太過乖巧懂事，而且六歲的年齡，體型卻瘦小得可憐。
琴團長聽見這些話后，表情相當嚴肅。
「蒙德城都沒有挨凍受餓的孩子了，這個公爵是怎麼當的！」
「可莉不知道。」
可莉只知道，當海倫娜翻開書後，手機就會提示她可以前往海倫娜的世界了。她會把自己喜歡吃的點心零食都攢下來，送給海倫娜。
每次海倫娜收到后，都會小心翼翼地說謝謝，然後再送給她由海倫娜親手製作的禮物。
上次，可莉收到的是一個布制玩偶，是蹦蹦外形，海倫娜特地做的。
可莉很喜歡，現在都還掛在書包上。
她纏着琴團長：「所以能不能不要關可莉禁閉，那都是為了給海倫娜取暖。」
「可莉……」琴一時不知道怎麼說才好，取暖不是那麼取的，你那是直接把她家都給炸了啊。
麗莎在一旁勸道：「沒關係，只是一款遊戲而已。」
應該就是艾莉絲女士製作出來的場景和人物，就像當初的海島那樣。艾莉絲本事了得，這是大家公認的事情。
所以當艾莉絲製作出手機后，大家不驚奇，當可莉忽然消失，說是去玩遊戲時，大家也表示平常，當可莉說她認識了新朋友，大家……開始感興趣了。
得知了來龍去脈，麗莎還有心情表示：反正遭殃的是公爵家，又不是圖書館。
可莉低下頭，她知道錯了，但她還是想去幫助那個小夥伴。有什麼辦法呢……當可莉為了小夥伴苦思冥想的時候，這件事傳到外面去。
例如冒險家協會，菲謝爾得知后無比的生氣：「渺小凡人，竟敢如此！」
菲謝爾知道了，班尼特知道了，冒險家協會大大小小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越傳越遠，最後整個提瓦特大陸都聽到了風聲。
感興趣是第一步，手機量產是第二步，手機落入大家手裏，是還沒有徹底落實的第三步。
由於目前工業沒那麼發達，只有少數人獲得了手機。
大部分人都是圍繞着身邊有手機的親朋好友展開討論。
「好可憐的孩子。」
「你看她，手都凍僵了。」
「她上次吃飯還是在上次吧？」
「別的不說，他們桌上的那隻火雞看得我都饞了。」
大家都把這當成一款遊戲，儘管好奇劇情的後續發展，可還是沒有多少人太當真。
……
魈清理完業障回來，就看到菲爾戈黛特在拿着手機不務正業。她捧著臉小聲尖叫：「啊，海倫娜真的好可愛。」
可愛嗎？魈不感興趣地繞過，準備回房中歇息。
這時，他聽到一聲微弱的聲音。
「好餓……」
細小的悲鳴聲讓魈停住腳步，他以前似乎也發出過這樣的聲音，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當時雪花簌簌，而他不知自己明日將會如何，便敷衍地抓起雪果腹。
飢餓的感覺會折磨得人發瘋，魈深有體會，他不由自主地看向發出聲音的方向，正是菲爾戈黛特手中的手機。
屏幕上，灰暗得不見天日的房間內，一個小女孩身上滿是臟污。
她小手按著肚子，無意間說出那句后，便再也沒開口，而是在縫製什麼。
是叫海倫娜來着？海倫娜青綠色的眼裏充滿期待：「等做好書包后，我就能去上學了。」
她手中的布不知道是從什麼角落裏翻出來的，並不是什麼鮮亮的顏色，換做普通的小女孩，肯定不會選擇這種布料製作書包。
海倫娜拿着針線親手縫製，因為手太僵，針腳縫得不是很密。
她搓了搓手，抬起眼張望整個房間，然後繼續在縫書包。過了一會兒，海倫娜似乎實在受不了了，於是站起來走到角落邊，拿起一團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就往嘴裏塞。
那玩意兒黑乎乎的，還特別硬，魈親眼看着海琳娜啃了好幾口沒啃動。
「！！！」就算再餓，也不能撿垃圾吃啊。等回過神來，魈發現菲爾戈黛特正驚愕地望着他。
「有什麼事嗎。」菲爾戈黛特小心地問。
魈抿了抿唇：「這是何物。」
「手機。」
「手機是何物？……罷了，能交給我嗎。」
菲爾戈黛特沒有拒絕魈的請求，大不了她想想辦法，再去買一部。把手機交給魈后，魈毫無留戀地就回到房中，一句話都沒和菲爾戈黛特多說。
菲爾戈黛特，石錘工具人。
屋中擺放着璃月獨有的紅木傢具，屏風後面點燃燭燈，而魈拿着手機，像個無助的老年人一樣，這裏戳戳，那裏按按，生怕把手機給弄壞，又着急手機沒反應。
……什麼破玩意兒，魈手指放在屏幕上，戳了戳海倫娜的臉頰。
入手只有冰涼的觸感，他當然碰不到手機里的海倫娜，就在魈認為自己魔怔了的時候，他又聽到一句：「誰摸我？流氓！」
「……」
小女孩細弱的聲音說出殺傷力極大的話語。
海倫娜悶悶不樂地抱着膝蓋：「還是好餓，但是等開學后就好了吧。」
「希望父親現在沒有那麼生氣。」
不了解詳情的魈注視着屏幕里的海倫娜，自然而然地冒出疑惑——發生了什麼？
剛升起這個想法，屏幕里就冒出這行字，一閃一閃，在誘惑著魈點下去。他猶豫了幾秒，試探地按了一下。
海倫娜很快給出相對應的回復。
「是菲爾戈黛特姐姐嗎？」
「你回來啦。」
不是菲爾戈黛特，是魈。魈不知道如何更改海倫娜對他的稱呼，翻找了下只得作罷。海倫娜的聲音充滿小女孩的嬌弱，她臉上堆滿笑意，回答剛才的問題。
「我之前很冷，可莉姐姐就帶着蹦蹦為我取暖，但是蹦蹦不小心把古堡炸壞了，父親很生氣。」
……
卡文公爵從被窩裏驚醒。
他聽到劇烈的爆炸聲，還以為是鄰國悄無聲息地打進來了。臉上表情狼狽不堪地看向窗外，只能看到黑壓壓的濃煙。
而窗外的爆炸聲接二連三地響起，古堡都在顫抖。
他慌亂地叫了兩聲士兵，才聽到外面已經鬧作一團。雜亂的腳步聲掩蓋了他的呼喚，嚇得卡文公爵只能聽到自己急促的心跳。
走廊上，傭人們爭先恐後地從房間里湧出來，想要去地下室躲避。
士兵們被擋得水泄不通，好不容易擠上前一步，還被一隻肉乎乎的大手給推回去，只能站在原地無措地去聽外面戰鬥的動靜。
戰鬥……
他們都以為在公爵府工作是個肥差，沒有生命危險，只管拿薪水就好。
公爵府可是建立在王都，敵國怎麼會一點動靜都沒有地打到這裏來？
戰鬥。
戰鬥。
這兩個字如同魔咒一樣，把士兵們嚇得兩腿顫顫，都自顧不暇，更別提去回應卧室里的卡文公爵。
但是又過了一會兒，當那群傭人只剩寥寥無幾，其餘人全部跑往地下室過後，那群士兵們才警覺過來。
戰鬥？
怎麼只有爆炸聲，以及樓底下傭人們的吶喊，但是沒聽到慘叫？
如果公爵府已經淪為戰場，那這樣的寧靜未免顯得敵人太過恐怖，總不能一擊斃命吧。
有人壯起膽子往窗外看去，以為會看到滿地的屍首，結果並非如此。
爆炸的火光像是煙花一樣璀璨，在這漆黑的夜裏，竟顯出別樣的美感，讓人目光無法轉移開，深深地被震撼在裏面。
火光只在半空中出現，士兵們神情驚訝過後，才看清地面，並沒有想像中的敵人，除了卡文公爵最愛的花園被火星炸得焦黑，就再也沒有傷亡。
回過神才發現，古堡外壁都沒有被爆破，敵人襲擊從何提起。
這動靜與其說是敵國打過來了，更不如說。
像是小孩子在玩鬧。
為首的士兵臉上冒出大量的冷汗，被自己的想法給驚到。這怎麼可能，要是小孩子都有這種火力，那他們豈不是更加無地自容。
但這件事得不到解釋，卡文公爵怒氣沖沖地從房間里跑出來，他也發現這幕場景像是喜劇一樣荒誕可笑。
卡文公爵感到自己的尊嚴被冒犯，他大聲呵令士兵們趕緊去搜尋古堡。
士兵們這才嘩啦啦地行動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爆炸聲停止。
古堡頂上，海倫娜還在興奮地呼吸，她再也沒覺得冷，或許是冷的，但她感覺不到，因為這是一場非常有趣而又獨一無二的體驗，她不忍錯過每一分每一秒。
「炸完了。」可莉手伸進空蕩蕩的袋子裏面，聲音失落，看來她帶得還是不夠多。
可莉只好疊起袋子，海倫娜連忙上去幫忙，等袋子疊好后，可莉嘆口氣：「不知道下次還能不能這麼玩，雖然沒有炸魚有趣，但是沒有人阻止我扔蹦蹦的感覺真好！」
「可以的！」海倫娜很認真地回答可莉，她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只要可莉姐姐喜歡，隨時都能來這裏玩。」
「真的嗎？」可莉裏面開心起來。
她看到海倫娜身上單薄的衣物，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今天沒能剩下小點心給你，但你要穿暖和一點，等下次我再來找你玩。」
「好。」
海倫娜剛接過衣物，就看到她的小精靈消失了。海倫娜沒有沮喪，因為她知道小精靈還會再次出現的。
她抱緊手上的衣服，因為布料過於柔軟，還有可莉身上的體溫，海倫娜有點捨不得穿。
她想等見舅舅的時候再穿，海倫娜小心翼翼地把衣服疊好，抱在懷裏。
再按照原路返回，她早就聽到古堡里慌亂的動靜了，但是她知道古堡里的大家都很不喜歡她，所以海倫娜都是繞着走，不去打擾。
卻是不小心撞到了溫妮大嬸。
溫妮大嬸看上去心情很不好，她罵罵咧咧地回到房間門口，扭頭就看見了愣生生的海倫娜，尚在怒火中的溫妮指著海倫娜大喊：「你藏了什麼東西？」
海倫娜下意識把可莉送給她的衣服藏在身後，唯唯諾諾地解釋：「我沒有。」
「沒有？還不快交出來！」溫妮大嬸一把奪走海倫娜手中的衣服，布料精細的手感讓她眼睛都亮起來，正愁不知道如何表現，現在正好有了機會！
她一把擰住海倫娜，不顧她的掙扎，強行把人往女僕長那邊帶。
「女僕長！」薩拉正在焦頭爛額地指使傭人們回房，然後準備去管家面前認錯，就看到溫妮大嬸帶着海倫娜急匆匆地跑過來。
薩拉臉上寫滿了不耐，要不是溫妮大嬸的丈夫，她是絕對不會同意溫妮在古堡里工作。
這是個三大五粗的女人，不僅什麼都做不好，吃得還多。薩拉剛要呵斥，就對上溫妮大嬸興沖沖的臉龐：「我抓住這個小賤人偷東西，這麼好的衣服，一定是芬妮小姐的。」
「不是，那是我的！」海倫娜大聲辯解。
那是她的小精靈送給她的禮物。
她伸手要去拿，但是被溫妮大嬸的另一隻手死死按住，始終也碰不到。
薩拉靜靜地盯着溫妮手上的衣服，紅色的好料子，還有鑲花邊和大量繡花，精細的四葉草圖案代表了幸運，像是小公主在戶外活動才會穿的服飾。
雖然沒有明顯的寶石點綴在上面，但這樣一件衣服也值不少金幣。
薩拉的嗓音帶着壓迫感：「你說這是你的？」
海倫娜儘管害怕，還是堅定地回答：「是的。」
溫妮大嬸反駁：「怎麼可能，就憑你那個早死的妓.女母親，能給你這麼好的東西？」
海倫娜的眼睛被憤怒充滿，她的母親才不是妓.女！她想要抬起手替母親反擊，但是沒被填飽過的肚子，加上早就凍僵的身體，讓她的動作有氣無力，被溫妮大嬸輕而易舉地推倒在地。
海倫娜爬起來，她伸出手想去搶回那件衣服，被薩拉女僕長居高臨下的呵停：「是與不是，等我們去請示芬妮小姐后就會知道了。」
海倫娜難以置信地看向薩拉，可是那明明是她的東西。
為什麼還要去請示姐姐才行。
海倫娜就這樣被不由分說地被帶到芬妮面前。
芬妮剛因被吵醒而感到憤怒，她去找父親埋怨，結果父親比她更憤怒。芬妮清楚她現在最好什麼都別多說，可是她的氣無處發泄。
當海倫娜站在面前，薩拉冷靜地說：「芬妮小姐，您看下這是否是你的衣物。」
芬妮穩住呼吸，她眼睛瞟了一下，沒有亮閃的寶石，怎麼可能會是她的。
但她還是看向海倫娜：「沒錯，這是我的。」
海倫娜驚恐地看着芬妮，慌得眼淚都快落下來。
薩拉無視海倫娜的反應，舉止恭敬地把衣服交到芬妮手上。衣服被芬妮一把扔在地上，她抬起腳踩在上面，冷淡地說道：「不知道多久的衣服，我都懶得穿了。」
看着海倫娜心疼以及生氣的反應，芬妮厭惡道。
「妹妹，你太讓我失望了，要是被父親知道你偷東西，他會怎麼處置你呢。」
年幼的芬妮講出來的話卻像是毒蛇一樣爬滿了海倫娜的身體，讓她遍體生寒。
海倫娜知道。
怒火中的父親只會把她給處理掉，卡文家族不需要一個會偷東西的後代。
芬妮冰冷地看着這個體內流着骯髒血液的妹妹。
「你知道該怎麼做的，快說對不起。」
……
屏幕里的海倫娜低下頭。
為了不讓生氣的父親趕走她，她只能對芬妮說聲對不起，哪怕她沒錯。
「海倫娜對不起可莉姐姐。」
海倫娜眼中蓄滿淚水，無能為力地抓住自己的雙臂，她讓可莉姐姐的衣服被踩髒了，儘管後面還是從地上撿回來，並且珍惜地收納好，但是卻被芬妮給踩髒了。
魈聽到這裏，眼神寒冷，心中無比強烈地想要替海倫娜找回場子。
可是隔着屏幕，他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這時，手機屏幕上又跳出了一行字。
「是否進行充值，送給親愛的海倫娜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