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雖然說這位小姐表示眼前這個可疑的男人是自己認識的人，但是你只看到了他的帽子不是么？」沖矢昴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既沒有看到長相，又沒有聽見聲音，就這麼確定對方是你的足球哥哥，是不是太草率了呢？」
眯眯眼男子端著倒好的果汁，面帶微笑，走向眾人。
「小哀？」凜感到另一側手臂被灰原哀緊緊抓住。
「這個屋子裏……一定有……他們的人……」灰原哀渾身緊繃，強作鎮定地掃視客廳里的每一個人。
沖矢昴彎下身，將果汁遞給凜和灰原哀，見兩人不接也不在意。
「這位小姐，你真的能夠確定，你認識對方嗎？」
眾人的視線集中過來，客廳里一陣安靜，似乎在等凜的回答，就連那位松田警官都暫時停下了手頭的工作，雙手抱胸，靜靜地看着這邊。
「我就是能夠確定。關你什麼事，討厭鬼。」
小孩子不講道理的拒絕讓沖矢昴一噎，隨即將目光轉向他真正想要探究的目標。
「雖然小朋友這麼說，但是身為大人的你，是否能承擔起大人的責任主動澄清一下呢？」
「不好意思，咳咳，」足球哥哥終於開口，聲音很好聽，略微有些沙啞，「我得了流行性感冒，怕傳染給孩子們，所以不方便摘口罩。」
「都怪我，不知道足球哥哥你生病了，還讓你來給我送卡片。」凜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鬆開了拉住對方的手，和灰原哀一起窩在沙發角落。
「沒關係，咳咳咳，這是我們說好的。這位先生可能以為我是小偷，現在誤會應該解開了。」
沖矢昴不動聲色地繼續打量那個「足球哥哥」。
聲音確實很像，口罩和感冒或許讓聲音有些失真，但仍然可以判斷出對方並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人。
也是，死而復生這種事情，在現實中是不可能發生的。
「雖然很擔心小凜家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咳咳，竟然惹來這麼多警察。不過我等會兒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得先失陪了。」
「那我送送足球哥哥。」凜回頭看向灰原哀，見她微微點頭，於是放心離開沙發，拉着蘇格蘭的手，帶他出門。
在兩人的身後，松田陣平警官一直默默看着男人的背影。
關上大門，凜轉頭笑看着蘇格蘭，「走吧。」
時間已經到了黃昏，夕陽下兩人的影子一大一小，被拉得長長的，像是拖着什麼沉甸甸的東西，奮力向著光的方向前行。
「還給你。」蘇格蘭將微型發聲器從領口拿出來，遞迴給凜，剛剛他其實並沒有說話，「夏布利真是非常可靠呢。」
離開發聲器，蘇格蘭的聲音恢復以往，當時情況緊急，他只能在對方手心寫下一個「help」，沒想到對方不僅及時理解了他的意思，甚至順利幫他解決了麻煩。
「那是。」凜掏出手機，拇指飛快在屏幕上打字，在按下某個鍵后，手中的發聲器發出了剛剛屬於「足球哥哥」的聲音，「我可是一個字都不敢打錯。」
「蘇格蘭，你欠我一頓大餐。」凜說完，「說起來，你為什麼會來阿笠博士家？」
「山本正雄那邊聯繫不上，早川小姐不知所蹤。我有點擔心你的安全，想着這裏這幾天都有裝修工人進出，我隨便抽個時間過來就行，沒想到正好碰上了警察，要是被他們……」蘇格蘭解釋道。
「好啦，我知道。」凜打斷道，「所以呢？你有什麼收穫嗎？」
「三處。總共有三處被裝了竊聽器和發信器，分別在客廳、書房以及二樓走廊。我已經全部破壞了，不過並沒有移除。」蘇格蘭說道，「夏布利，你要注意一下那個叫沖矢昴的男人，我今天和他交過手，他不簡單。」
「竊聽器以及發信器和他有關係嗎？」
「我不確定。他確實在我破壞裝置之後沒多久就出現了，但是他當時說是因為發現裝修工人進出人數不對，所以作為熱心鄰居上門查看一下，倒也勉強說得通。」
「我知道了。」凜微微頷首，面色一沉，「必須要找到山本正雄，名冊還沒有拿到。」
「了解。你趕緊回去吧，我的天才上司。」深色太陽眼鏡后，蘇格蘭眼神柔和地看着變成小孩子的夏布利，覺得對方現在這副樣子實在是有些可愛，忍不住伸手大不敬地揉了揉對方的腦袋，「天快黑了，小孩子要及時回家。下次給你帶章魚小丸子。」
凜撇撇嘴，目送對方離去。
晚霞絢麗奪目，將他籠罩在其中，像在燃燒。
凜回到阿笠博士家的時候，刑警們正準備離去，他們仔細排查后，並沒有發現任何炸彈，反而找到了三處已經被破壞的竊聽器和發信器，警方將這個信息記錄下來，準備收隊離開。
「謝謝警察叔叔和警察阿姨們！辛苦啦。」
禮貌乖巧的小孩總是討人喜歡的，佐藤蹲下來拍拍凜的頭，認真和她道別。
凜臉上帶着紅暈，似乎因為警官姐姐的親昵而感到榮幸和害羞。
原本以為所有警察都已經離開，凜轉身準備進屋，卻被伸過來的一條長腿攔住了去路。
抬頭望去，是那位松田陣平警官。
只見他雙手插兜，似笑非笑。
「小朋友，下次有機會能不能把你的足球哥哥介紹給我認識呢？就你、我和他三個人。」
凜將被夜風吹到面前的髮絲撩到耳後，笑眯眯地回應道，「好呀。不過……」
***
「一千三百萬！」松田陣平不可置信地瞪着查出來的價格，「現在的動漫人物卡片是金子做的嗎？」
萩原研二聳聳肩，往嘴裏丟了顆花生米，「這只是能夠查出來的價格而已，實際上這種卡片因為極其稀有，基本是有價無市的。」
松田陣平沒忍住，捶了小桌一下，「可惡，被那個小鬼擺了一道。」
萩原研二看着發小抓狂地將自己那頭捲毛揉得亂糟糟的，好奇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怎麼突然開始查這種東西了？」
松田陣平灌了一大口啤酒，勉強壓住瘋狂上涌的怒火，「今天在任務中碰到一個人，我總覺得他很像阿景。」
萩原研二去拿花生的手頓了頓，「阿景？我們差不多已經有三年沒有見過他了吧。問零，他也不說。」
「是的，甚至都懷疑他是不是悄無聲息在哪個角落作為英雄殉職了。「松田陣平凝視着不斷上浮的啤酒泡沫，「但是那個身形，那個聲音，絕對是阿景沒錯。」
「雖然不知道他後來用什麼方法改變了聲音，但是最開始的那一聲我不會聽錯的，一定是阿景。」
松田陣平將酒液喝完，杯中的冰塊在酒杯被放到小桌上的那一刻互相撞擊，奏出清爽的樂聲。
「那個和他認識的小鬼，」松田陣平咬咬牙，「她一定知道些什麼！」
「你幹嘛這麼看着我？」
萩原研二單手撐著下巴，將裝花生的碟子往對方面前推了推，「沒什麼，只是覺得小陣平你和小孩子較勁的樣子真可愛。」
在對方炸毛前，萩原研二趕緊轉移話題，「所以呢？你口中的那個小鬼是怎麼回事？她拒絕幫忙嗎？」
松田陣平泄氣般靠在一旁的牆面上，「那倒不是，她很爽快地答應了，條件是讓我送她那張卡片。」
從碟子裏抓了幾顆花生送進嘴裏，松田陣平惡狠狠地嚼著，「那個人小鬼大的傢伙一定是故意的。」
「你不是說對方是小學一年級生么？想要珍稀卡片很正常吧。對小孩子來說啊，大人眼裏的一些破銅爛鐵只要是他們認為的珍寶，那麼幾千萬幾個億都不願意換。我們小時候不也是這樣么。」
「不。」捲毛警官認真地看着對方，眼神堅定，帥氣的面龐熠熠生輝，「我的直覺告訴我，對於這件事一定要踩油門狠狠衝過去才能撞破真相。」
「好吧，我知道了。」萩原研二微微一笑，「不過要注意，不要壞了阿景的事，畢竟他現在身份特殊。」
「誰不知道啊，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