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女孩摔落在地，吉普車在夜色中疾馳而去。

安室透眼中泛起森然的冷意，迫不得已推遲加速追趕的時機，將車停在女孩左側，起身一把撈起地上的女孩。

是上次那個女孩。

身上沒有明顯的傷勢。

安室透迅速回到車內，將女孩在副駕上安置好，隨後扯過安全帶，一腳油門踩到底，於此同時迅速聯繫警察和救護車。

驟然加速引得輪胎和地面劇烈摩擦，銀白的萬事得猛地飈了出去，公園的樹影飛速倒退。

強烈的推背感讓凜不由自主抓緊了安全帶。

安室透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他也在調查早川家？

上次在佐佐木惠子花店附近碰到他難道不是巧合？

耽誤了幾秒，前方的吉普已經駛出公園，右轉上大路。

眼看臨近拐角處，萬事得車速絲毫不減，在一陣刺耳的摩擦聲中，車輛一個漂移劇烈轉向。

大路上車流湍急，車燈連成光帶，和路邊高樓上巨大屏幕閃爍的強光交相輝映。

在一連串喇叭聲和隱約的叫罵聲中，萬事得持續變道超車，轉向燈幾乎要忙不過來。

凜緊抓安全帶，剛剛摔倒在地摩擦出的傷口在左右晃動中開始變得愈發明顯，她感到自己的情緒在疼痛的刺激下開始有些失控。

蘇格蘭透過後視鏡看到好友的車緊追不放，他應該因為眼前的麻煩而煩躁，卻又忍不住嘴角上揚。

不愧是你。

零。

下一刻，蘇格蘭突然變道，在保持高速行駛的同時，突然輕微左打方向盤，然後猛地反打，左手換擋，雙腳油門剎車一起踩，吉普一百八十度轉彎，氣浪波動如有實形。

萬事得和吉普擦肩而過，短短几秒，時間幾乎靜止。

安室透透過車窗，看到駕駛座上戴着黑色鴨舌帽的男人，瞳孔緊縮。

阿景？！

安室透心臟一沉，猛踩制動踏板，同時踩下離合，右打死方向盤，銀白萬事得在夜色中劃出驚人的弧度，轉瞬之間完成掉頭跟上吉普。

吉普車雖然在山路上是王者，但是車身龐大，受車流和阻力的影響更深，在平坦瀝青路上和萬事得RX-7相比並不具備優勢。

兩輛車依舊一前一後穿梭在車流中，距離在逐漸拉近。

蘇格蘭雙臂發力，再一次急轉，車尾牆角摩擦發出尖銳的剮蹭聲，吉普幾乎是貼著牆面拐入小路。

車窗搖下，夜風呼嘯著鑽入車內，男人穩住方向盤，隨後探身到窗外。

「砰」

安室透意識到對方要做什麼，控制萬事得變速行駛，無規律地不停左右變道。

吉普的駕駛者為了回頭射擊必然要降低車速，而他為了避開射程也無法肆無忌憚地靠近。

這是一場拉鋸戰。

不過槍聲遲早會引來警方，這對對方更不利。

「砰」

又是一槍，幾乎是貼著車輪劃過。

安室透急踩剎車，左打方向盤，車身漂移，頂着路邊的幾個垃圾桶前行。

就在這時，伴隨着一聲尖叫，副駕的女孩從安全帶中脫出，重重嗑在儀錶板上。

在安室透分神的瞬間，三聲槍響，兩發被成功閃避，但是第三發子彈順利打中右前胎。

車輛驟然打滑，警示燈瘋狂閃動。

吉普從視野中消失之前，安室透清晰地看到男人熟悉的側臉。

他大力捶向方向盤，喇叭聲帶着他的憤怒和焦躁沖向夜空。

沉默幾秒，他鬆開安全帶，側身檢查女孩的傷勢。

女孩淚眼朦朧，小聲啜泣著，臉上滿是驚恐。

額頭磕傷的地方鮮血直流，但是應該只是皮外傷，問題不大。

安室透掏出手機，搜索最近的醫院地址，記在心裏后，將女孩背起。

凜趴在男人的背上，聽着男人胸腔里心臟跳動的聲音，側頭看向吉普消失的方向，嘴角微勾，不過一不小心扯到額頭的傷口，立刻又齜牙咧嘴起來。

之後要跟蘇格蘭說，他欠她兩頓大餐了。

不，至少要五頓！

安室透一語不發，在儘力保持平穩的同時，快步向醫院跑去。

他看着女孩被夜風吹到眼前的髮絲，嘴唇緊抿。

她是故意的。

***

凜頭上縫了三針。

她怕疼得要命，幸好上了局麻。

醫生第二針下去，她就直接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她在自己的卧室里，肚子餓得咕咕叫。

她將蘇格蘭發給她的早川愛子的照片轉手發給早川秀夫。

「我已代替山本正雄完成你們的約定。」

凜看向窗外，銀杏樹下那束白菊已經枯萎。

灰原哀放學回來的時候，凜戴着她那頂硬質帽子，和博士一起蹲在院子裏，興緻勃勃地鼓搗着什麼。

凜回頭看到跟在小哀身後的柯南，有些嫌棄，「這傢伙怎麼在這裏？」

「聽你交代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啊。」柯南無語。

這個案件謎團重重。

早川家拒不配合，晚宴結束就徑自離開。

警方忙得焦頭爛額，直到現在也沒有找到失蹤的早川愛子。

重傷未愈的青木小姐如今還在病房裏昏睡。

阿笠博士倒是在半夜收到醫院的電話把凜接了回來。

不過醫院對於發生了什麼一無所知，只是說有個好心人在醫院附近的巷子裏發現了額頭磕傷的女孩。

「愛子帶我去公園看曇花。青木小姐給了我們一人一罐果汁，果汁里下了安眠藥。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柯南狐疑地看着她，總覺得對方沒說實話。

「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柯南吐槽道。

「誰知道呢。」灰原哀聳聳肩，「不是說追蹤眼鏡要充電嗎？給我吧。博士看起來正在忙的樣子。」

「謝謝，灰原。」

「案子還沒解決。那傢伙不是腦門上還縫了幾針么？到底為什麼這麼高興啊？」柯南一把按住再次跑到他身邊打轉的阿獃，越想越不對勁，「這尾巴都要搖到天上了。」

柯南抱起阿獃，機械犬比同體型的狗重得多，它的發明者們明顯對它的外表不太在意，這使得它看起來仍然是個怪東西，不過行為邏輯倒是很符合犬類的設定。

「嘶——」被鐵舌頭舔舐可不是好玩的，柯南的臉頰瞬間紅了一大片，趕緊把阿獃拿遠。

「你小心一點。凜說情緒同步功能還不是很穩定，雖然她本人現在應該心情很好，但是阿獃這邊的接收和解析如果出了差錯，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變成攻擊模式了。」

「……那傢伙到底在進行什麼詭異的研究啊。」

「完成！」

院子裏的歡呼聲吸引了柯南的注意。

「我勸你最好還是……」

大門打開的瞬間，一聲巨響，氣浪從腳下貼着他的鼻頭衝到空中，驚得柯南一屁股坐在地上。

「……別過去。」灰原哀輕笑一聲，「我就知道會這樣。」

被埋了個正著的柯南，吐出不小心落到嘴裏的葉子。

「博士，你們在搞什麼鬼啊？」

他火還沒發出來，就被對面兩人的黑暗氣息所震懾。

「怎……怎麼了么？」

「這可是我和小凜認真研究出來的新發明『心花怒放』誒！你也太沒有禮貌了。」

阿笠博士同樣是灰頭土臉的，不過神采奕奕。

凜頗為贊同地在一旁附和著。

「哈？」柯南抖了半天才把沾了滿身的葉子弄掉，「就是這些亂飛的葉子嗎？」

「這只是我們的實驗品，如果對外發售的話，可以按照客人的喜好去更換花瓣和最終呈現的圖案。它一定會成為備受年輕人歡迎的告白神器！」

柯南從腦門上揭下一片漏網之魚，完全無法理解這兩個發明怪咖在想什麼。

他皺着眉從灰原手中接過充好電的追蹤眼鏡，準備告辭離開，他今晚還要和毛利大叔以及小蘭一起出門。

正在這時，院外傳來毛利蘭的聲音。

「柯南，你還沒好嗎？」

「小蘭姐姐，我馬上來。」

他一邊應聲，一邊向外走去。

就在這時，熟悉的氣流感再次出現，他下意識後退，然後終於看清了這個發明的全貌。

金黃的銀杏葉漫天灑落，像是藍天下翻飛的精靈，清靈自由，鈎織出一張瑰麗的網，將心動籠罩其中。

「心花怒放會將好看的花瓣或是葉子送到空中，在視覺上帶給人夢幻般的享受，將人的情緒迅速調動起來。」

它們如流沙，在仿若嘆息的窸窣聲中，完成精彩絕倫的表演，一片一片落在地上，做最後的謝幕。

「繁花逝去，落葉歸根，歲月就像沙漏上層的顆粒，離去的腳步無法阻攔。」

微風輕拂而過，銀杏葉像是安排好的一般，精準化為一張張拼圖，繪製出一個圓滿的愛心。

「但是它們會幫我，將最真實的情感，完完整整展現在你眼前。」

柯南站在愛心的一側，遙遙看着另一側同樣被這一幕震撼到的毛利蘭。

「這就是這個發明想要表達的心情——我在見到你的那一刻，就心花怒放。」

柯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