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你瘋了！」中原中也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

「我沒有瘋，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從聽筒里傳來的『太宰治』很淡定：「中也，告訴我是誰在你背後針對織田作，我就放過他們三個。」

中原中也沉默地沒有應答，這是個無解的問題。

針對織田作之助的幕後兇手為太宰治，而現在太宰治在他身體內，也就是他現在就等於是太宰治。

在中原中也體內的太宰治也知道這一點。

因此就算他想直接和『太宰治』對峙，他也沒有吵著要出來。

他知道，一旦他出現，和『太宰治』對峙，那麼接下來局面就是不死不休，而這種局面下最危險的人是中原中也。

『太宰治』會針對中原中也想出詭計，就像現在，利用尾綺紅葉等人對中原中也的重要性設下針對性對策。

太宰治突然有些懊悔。

當時針對織田作之助的行為還是有點過於衝動，應該更完美一點。

他想了想，還是對中原中也說出安慰的話，就算他知道這個安慰聽起來就假，可是他還是想說：「他不會對那三人出手，白色的死神根本不是那三人的對手。」

同時『太宰治』也再次開口：「遲遲不說話，是覺得我一定不會對那三人出手？在想敦君不是那三人的對手，不會對他們造成傷害？……還是說，背後的人你說不出來，因為那個人就是你。」

說到最後，『太宰治』的聲音帶上殺意。

中原中也再次沉默。

『太宰治』所說的事情完全正中他心中所想。

後者有關幕後黑手的問題，算是他，也不算是他，他不能回答。

而前者，有關白色死神對那三人的處決，就剛才他見識的白色死神的能力來看，白色死神連織田作之助都打不過，何況尾綺紅葉、廣津柳浪以及魏爾倫三人，讓白色的死神處決那三人簡直是個笑話。

但是那邊還有『太宰治』在，這是最大的變數。

要是『太宰治』真的動手……處決是可能成立的。

中原中也竭力保持着冷靜，選擇了一個適當的回答：「平白無故對上層出手，你打算毀了港口Mafia嗎？」

「誰說我平白無故。」『太宰治』有很多理由：「你還不知道吧，前段時間因為那個追殺令，魏爾倫親自來找我，並且對我下手了，刺殺首領可是重罪。」

但中原中也今天還看到魏爾倫保護『太宰治』，他不相信『太宰治』的話。

對面好像料到中原中也的想法，『太宰治』繼續說：「他現在繼續在港口Mafia不過是因為我早在他刺殺前就做好了準備，……沒想到失去異能的他比我預想中還要弱。」

只是這有一點說不通，按照中原中也對魏爾倫的了解，魏爾倫就算被擒獲，也不可能這麼聽話，一定還有其他事情。

中原中也臉色變得很難看：「你對他做了什麼？」

『太宰治』笑了笑：「我沒有義務解答你的疑問。」

然而在中原中也身體里，跟了『太宰治』有兩年的太宰治，對他很熟悉，他大概已經猜到『太宰治』做了什麼。

要不就是欺瞞交易，要不就是洗腦記憶覆蓋。

前者魏爾倫有反水的風險，後者有失效的風險，應該是兩個同時使用，達到最高效的利用。

最後『太宰治』應該會在魏爾倫即將反叛之前，將他除掉，以絕後患。

要是換做他，他會在魏爾倫失去利用價值的時候才除掉他，不會在現在。

但是現在……太宰治也不確定。

畢竟這個『太宰治』對於織田作之助真的有很大的執念，他的存在他的一切彷彿都是為了織田作之助這個人，織田作之助就是他的一切，為此他可以放棄一切，不眠不休的工作設下圈套去擴大港口Mafia並得到港口Mafia，只為了能給織田作之助提供一個安穩的橫濱。

為了織田作之助，『太宰治』現在除掉魏爾倫他們也是有可能的。

所有對於織田作之助有威脅的東西，他都消滅除掉，以保證織田作之助的安全。

太宰治不敢輕易下結論。

出於同樣的考慮，中原中也也是如此，他理智上覺得『太宰治』不會，但是現在的『太宰治』又不能以完全以理智來評定，『太宰治』已經瘋了，之前還對他下了追殺令，現在為了織田作之助，不顧港口Mafia死活殺死三個高層好像也不是那麼意外。

……也許今晚真的有處決。

中原中也試探著說：「你這樣會毀了港口Mafia。」

「只要我在，港口Mafia就不會毀滅。」『太宰治』自信地說：「今晚午夜，你要和我賭一把嗎？」

中原中也拿着的手機出現了一道裂縫：「你這個瘋子。」

對面輕笑：「今晚我等着你的到來。」

手機被掛斷。

中原中也無力地跌倒在的沙發上，他雙眼無神地盯着前方，頭開始隱隱作痛。

「不要去。」太宰治頭一次將中原中也拉到意識空間，他臉色難看地望着中原中也：「我不准你去。」

中原中也避開太宰治的視線：「我賭不起。」

他賭不起。

「要是大姐、老爺子、魏爾倫他們今晚真的死了，我會後悔一輩子。」中原中也不敢去看太宰治的眼睛，自顧自地說着：「太宰，我沒有辦法。」

「這就是針對你的設下的陷阱。」太宰治將中原中也的頭掰正，與他對視：「去了說不定你會死。」

他不相信那個人完全毫無準備就來邀請中原中也。

「要是殺了那三個人，港口Mafia一定會動蕩的，他不會殺了那三個人。」為了阻止中原中也，太宰治再次說出自己也不怎麼確定的事情。

只要最後中也沒事就好。

到現在，他發現他其實和他真的一模一樣，他們還真是同一個人，他為了織田作之助，他為了中也。

太宰治的聲音帶上了懇求：「不要去好不好。」

這還是中原中也頭一次見到太宰治這樣，要是換做以前他說不定還會嘲笑一兩句，但是現在他實在沒有這樣的心情，只是悶聲說：「抱歉。」

他退出了意識空間。

太宰治站在原地眼神有些悲傷，就算知道這是違背中原中也意願，但是他還是不想讓中原中也去送死，他開始和中原中也爭奪身體的控制權。

然而這畢竟還是中原中也的主場，太宰治毫無意外的失敗了。

為了不讓太宰治再干擾他，中原中也為太宰治設下了牢籠，甚至還屏蔽了太宰治的聲音，然後他收拾收拾就準備去港口Mafia，馬上就要到午夜了。

『太宰治』通知中原中也的時候，距離午夜根本沒有多長時間，完全是卡著點來的。

一旦通話結束，中原中也就必須前往港口Mafia才能趕得上午夜的行刑時間，這杜絕了中原中也尋找外援的可能。

一切都在『太宰治』算計之中。

中原中也走過無數次走過的街道，再次站在了港口Mafia的大門前，他望着港口Mafia大樓有些唏噓，在森鷗外在的時候，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走進這裏。

今天算是第一次，或許也是最後一次。

中原中也推開了門。

槍聲從四方八方響起。

然而中原中也並不像一樣等待着子彈的帶來懸停，因為他聽出了不對勁，這個子彈根本不是普通的子彈，而是那種大口徑的子彈，就算他能讓子彈在接觸的瞬間懸停，但子彈在接觸瞬間產生的衝擊依然會傷害到他，他依然會受傷。

這是兩年前他在魏爾倫特訓中學到了。

中原中也快速避開子彈，徑直朝着樓梯衝去，然而他正靠近，樓梯就在他面前炸掉了，碎石衝擊着他的，火光開始出現，燃燒，激活了這棟樓的防火裝置，天花板開始噴水，一種東西開始悄無聲息地瀰漫在這個空間。

不過中原中也暫時沒有感覺，但直覺告訴他，他堅持不了多久。

就在他想直接利用異能往上面沖的時候，突然一個屏幕從天花板降下來，『太宰治』的影像出現在屏幕中間，屏幕中的『太宰治』坐在首領辦公室。

「森先生還真是教了你的很多東西，要是換做以前，這種用量的毒你根本堅持不了十分鐘。」可『太宰治』臉上的表情依然沒有變化：「我們也搭檔了那麼長的時間，說實話我並不想對你動手。」

中原中也冷漠地望着『太宰治』：「不要在那裏假惺惺的，他們在哪裏？」

『太宰治』講畫面一轉，調整到了另一個位置，尾綺紅葉、廣津柳浪還有魏爾倫三人出現在屏幕正中間，三個臉上或多或少帶着傷坐在通電板凳上。

「你說他們能承受多大伏的電壓。」『太宰治』輕飄飄地說：「先從220伏開始。」

板凳開始通電。

中原中也捏緊了拳頭。

「好像還不夠，不如換成1000伏。」『太宰治』一邊說着，一邊調大了電壓。

「你這個混蛋！」中原中也氣不過，「我要殺了你！！！」

異能發動。

他往上沖。

然而突然出現一陣眩暈感。

「中也，遇上在乎的人，你還是會一如既往地失去理智，連投影和真人都分不清，看來森先生對你的教導也不是那麼到位。」屏幕再次轉向『太宰治』：「他們可是港口Mafia重要的人才，我可不會處決他們。」

聽到這話，中原中也倒是鬆了一口氣。

「你的抗毒性讓我花費了這麼多時間，倒也還真的讓我意外。」『太宰治』掏出了一枚金黃色的西洋硬幣，一面是狐狸，一面是月亮：「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當年那枚硬幣。」

中原中也這才注意到太宰治手中的東西，他好像在哪裏看到過，但是又完全沒有印象，直覺告訴他快點離開。

然而身體卻動不了。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枚硬幣。

「你知道當年在研究所，他們怎麼讓你配合實驗？」『太宰治』輕鬆地說：「或許你已經忘了，不過沒關係，今天你會再次回想起那些。」

『太宰治』緩緩念出：「污濁了的憂傷之中，沒有希求，不再期望；污濁了的憂傷之中，倦怠之時，夢見死亡。」（注1）

金黃色的硬幣開始發出奇異的光芒。

同時，中原中也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汝，容許陰鬱之污濁，勿復吾之覺醒。」（注2）

「不要！」太宰治在中原中也心中大喊，但是他聲音卻傳不進中原中也的腦海中，他目眥盡裂地望着中原中也放出心中那頭巨獸。

此時，一個詭異的空間出現，將中原中也包裹進去。

空間中，中原中也開始破壞，但是現實中港口Mafia除了中原中也清醒時造成的損傷並沒有其他損傷出現，中原中也被隔絕了。

『太宰治』望着屏幕中展現的一切，低聲說：「抱歉，我也不想這樣。」

在『太宰治』身邊一個穿着斗篷的人完全看不清面容的人開口了：「我的工作已經做完了，希望你準備把答應的寶石資源還有錢打給了我們。」

「我不會食言，畢竟事後還要和時鐘塔的各位有很多合作。」『太宰治』笑着說。

聽到『太宰治』的回復，斗篷人打算離開，臨走前，他看了屏幕，提醒道：「按照這樣的強度，這個異空間最多再堅持半個小時。」

「足夠了。」『太宰治』的視線轉回屏幕。

另一邊太宰治開始努力想辦法掙脫中原中也為他設下的限制，但出於對太宰治的了解，知道簡單有破綻的限制，太宰治很容易就可以解開，中原中也設下的限制很複雜，考慮方方面面，一時間讓太宰治也束手無策。

可是太宰治真的不甘心，他不想看着中原中也死掉。

他要他活下去！

狗狗怎麼可以不經過主人的同意就隨意死亡！！！

這一刻，太宰治迸發了強大的信念，他衝破了中原中也為他設下的限制，回到意識表層，找到在意識深處蜷縮著中原中也，他跌跌撞撞跑到中原中也的身邊，小心地觸碰着他。

人間失格！

然而中原中也沒有恢復正常。

荒霸吐狀態持續。

現實中中原中也的身體開始滲血，意識深處的中原中也也開始變得痛苦，堅持不了多久了。

太宰治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他再次嘗試使用人間失格，然而依然沒有作用，人間失格失效了，荒霸吐沒有辦法關閉。

他頹廢地倒在地上，就連指甲直接插入手掌之中都沒有發現。

太宰治跌跌撞撞地起身，喃喃自語：「不可能，一定是剛才他的做法有問題，人間失格不可能失效。」

人間失格發動！

沒效。

人間失格人間失格人間失格人間失格人間失格……

中原中也突然嘔血，他的身體已經承受不住了，必須要在三分鐘內解除荒霸吐形態，不然他就會死去。

「混蛋，給我發動！」太宰治抱着意識深處蜷縮著的小小的中原中也怒吼。

人間失格依然無效。

太宰治抱着中原中也，有水落在了中原中也臉頰，打濕了中原中也的睫毛，太宰治聲音帶着虛弱顫抖對中原中也：「中也，不要開玩笑了。」

人間失格，無效。

無效無效無效。

「醒過來好不好。」他充滿悲傷地說：「你要是不醒過來，答應你的事情我就反悔了，我要去織田作之助殺掉，還要毀滅港口Mafia。」

就在太宰治沒有發現的角落，一個魔術陣在中原中也腳下亮起。

透過監控看到這一幕的『太宰治』突然站起來，然後他又坐下，就算被人救走，中也依然不會活下來，沒有人間失格，是沒有辦法解除荒霸吐狀態，這也是他為什麼選擇這種方式殺死中原中也，因為這是一種沒有辦法拯救的殺||人方式。

『太宰治』仔細觀察著屏幕中魔術陣陣紋。

每個魔術師都有着獨屬於自己家族的魔術和陣文，只要記下這兩個東西，就可以找到是誰救下了中原中也。

魔術陣自動快速的繪製著，但還是需要一點時間。

與此同時，中原中也的身體狀況變得更差，身體開始被能量具現化的非人部分包裹在內，異能不再只是個發射重力球和使用重力，開始可以吸引別的東西，就像是個黑洞。

困住中原中也的異空間魔術在迅速坍塌。

三分鐘快要到了。

中原中也內臟開始出現破碎，骨骼也開始咔咔作響。

還好魔術陣繪製完成。

魔術陣發動！！！

位於魔術陣中心的中原中也不見了。

魔術陣將中原中也帶到了其他地方，同時，人間失格發動！

荒霸吐再次恢復平靜。

「中也，一會不見，你就變得這麼狼狽。」一個女聲響起。

太宰治努力想要看清楚女人的模樣，卻因為放鬆下來湧上的疲倦昏了過去，他沒能看清來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