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發獃
突然被扔到床上的亞度尼斯本來還緊張兮兮的,特別是在超人的手扒拉上他本就寬鬆的衣領上時，他更緊張了——
他保留了二十年貞操今天就要離開他了！
好在，他的衣領依舊□□，超人就自己停了手,坐在床邊開始沉思。
……好險,成功保住屁股了呢。
亞度尼斯鬆了口氣,坐了起來，把自己有些凌亂的領子整理至最初的樣子,順便理了一下自己後腦勺處炸起來的頭髮。
一邊扣著扣子,他一邊偷偷地瞄著超人的表情,揣測著這個男人的想法。
突然停下來,是因為察覺到自己不願意嗎？
亞度尼斯還以為,對方都給自己戴上了鐐銬，像是對待寵物一樣把自己鎖在這張床邊，根本就是不打算給自己留一絲尊嚴了。
沒想到他還挺注重自己的意願……還是說，他只是覺得不情不願地做起來，沒什麼意思？
但他一開始把自己丟到床上去還順勢扒衣服的動作又那麼自然、那麼一氣呵成……該不會是因為他們平時經常這樣做吧？而且自己應該還挺樂意？
那麼，自己的驚恐在超人看來就是反常的狀態了。
注意到男人微微擰起來的眉毛和略顯的陰沉的臉,亞度尼斯的心中慢慢有了個想法。
繼續這樣下去肯定是不行的,超人發現他一直都不樂意，肯定會心中不滿。所以，必須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而且這個解釋……還得由超人自己想到，而不是自己主動提起。
＊＊
接下來的兩天裏,亞度尼斯仍舊被迫待在這個狹小的房間內。
他朝超人提出了解開鐐銬的要求，但超人對此的回應卻非常堅決——
不行。
他為此感到抱歉。但不行就是不行。
亞度尼斯做出了不高興的樣子來,不管對方怎麼跟自己親近,都不太願意搭理。
而超人彷彿也習慣了他的態度,不顧他的冷臉，每天都會抽出時間回來「陪」他。
「……你很閑？」亞度尼斯問。
因為前車之鑒，跟這個超人共處一室的時候，他總是需要擔心一下自己的貞操……雖然對方的態度還挺溫和的。
「是啊。」超人挑了挑眉，說，「各地的事務都由各自的領主管轄，用不着我插手。況且，暗處的小老鼠也解決得差不多了。」他的意思是現在的局面已成定局，亞度尼斯不要再固執地想要改變他們了。
但一無所知的亞度尼斯一時間卻沒法聽出他的深意，只是獲得了一個新的辭彙——「領主」。
「Lord」這個詞有統治的意思，舊時也可以用來稱呼貴族。總之，正常的政治體系裏不會出現這個辭彙。
看來這條線里的超人依舊沒有走正常的陽光開朗大男孩的路線……而且還和別人平分了權力，這才有了「領主」這個稱呼。
如果按照正常邏輯，能跟超人平起平坐的人，應該只有與他同為正聯元老的超級英雄們。
而且，既然各個「領主」都能管轄好自己的領地，還不需要超人操心，也就說明現在的局勢已經基本穩定。
不像上一條線里的超人一樣，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奔波在世界各地，一天裏基本沒什麼時間來找他。
上條線是在變革的路上，現在卻已經變革成功、徹底穩定下來了嗎……這可不一定是好的局面。亞度尼斯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他把自己的根據超人短短的這句話的推斷藏在心中，然後，又不說話了。
超人也沒指望他的回應，只是自顧自地向他展示起了自己帶回來的披薩餅。
裝在紙盒裏的圓餅上點綴著各種配
料，光是外表就非常勾人食慾。而且它還熱騰騰的，隨着熱氣的緩緩上升，散發出令人無法拒絕的食物香氣。
「這家店的銷量和好評都超級多，我排了好久的隊才買到的。」超人說。
亞度尼斯：……
他差點把對方幻視成那個陽光開朗的克拉克，因為他實在想像不到超人排隊買披薩的樣子，看來對方是真的夠閑……而且，莫名有種對方捕獵回來之後找他邀功的感覺。
見亞度尼斯那微妙的眼神，超人解釋道：「不是阿度前兩天說想吃的嗎？『如果每天只靠喝酒滿足基本需求，卻無法品嘗到世界各地的美食，簡直比下地獄還要痛苦』——你是這麼說的。」
這倒像是他會說出來的話。
亞度尼斯收起了自己那惹人懷疑的表情，說了句：「……謝謝啊。」
「不過如果不是被它——我可以自己去排隊。」他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金屬銬，帶動了鏈條的一陣脆響。
超人沉默了會兒，又說：「短時間內是摘不下來的，你明示多少遍都沒用哦。」
關於披薩的談話就這樣不歡而散了。
而類似的對話，幾乎每隔一兩個小時就會發生一次。
超人試圖像普通的戀人一樣跟他說些輕鬆的話題，但每一次，亞度尼斯都會明裏暗裏地把話題拐到還他自由這一點上。
這讓超人有些疑惑，因為對方應該已經知道自己不會同意，早就不會廢這些無用的口舌了。
……這兩天怎麼又提起來了？
超人坐在沙發上，手中捧著本書，餘光卻始終觀察著亞度尼斯的神情。
銀髮青年現在正坐在床頭。
他背靠着牆面，長腿支起，手中也捧著本書，睫毛隨着時不時的眨眼而顫動，指尖也輕輕稔著書頁，像是隨時準備翻頁。
這本該是個非常平常的讀書畫面，但卻被青年手腕和腳踝上的鐐銬破壞了和諧。
在燈光下閃爍著銀光的金屬製品襯得青年的手腕格外地細，連腕骨都明顯地凸起。
他的腳踝也很瘦，瘦到與鐐銬之間留了一大圈縫隙，瘦到超人覺得自己可以一手包兩個腳踝，輕輕鬆鬆將他的雙腿抬起。踩在床單上的腳趾則微微蜷縮，將底下的白布揉地起了些許褶皺，像是被自己盯得有些無措。
他整個人——都像是一個精美絕倫的玻璃製品，外表美麗，實際上卻被擺放在高台，十分脆弱，彷彿只要稍微動一下，就能掉在地上，碎成無數塊殘片。
超人知道，亞度尼斯根本就沒仔細看書——他每天都有暗中注意一下對方的閱讀進度。亞度尼斯手中的那本書，應該已經讀到末尾了，現在卻又隨便從中間讀起，搭在書頁上的手指也只是做做樣子罷了。
他只是在藉此逃避與自己的對話。超人出神地想着。
……阿度以前有那麼瘦嗎？他的心中有些酸澀。
歸功於超級大腦，超人的記憶力其實很好，但他卻有些想不起來他們從前的樣子了。
閃電俠的去世，對他們、對世界的影響都太大了。
特別是，他們所認定的道路完全相反。而隨後所發生的種種……則漸漸地把他們之間的關係推到這種奇怪的地步上來。
亞度尼斯維持着看書的動作，發了很久的呆。而他發了多久的呆，超人就觀察了多久。
這兩天阿度的情緒不太好。他想。
他還以為對方已經習慣了……現在看來，並沒有習慣。
也對，怎麼會有人習慣被關在一個房間里整整一年呢，連舊時監獄里的罪犯都會時不時出去放風晒晒太陽。
雖然阿度已經很久沒有爆發過激烈的反抗和掙扎了，一舉一動表現得就像是只溫順的小羊。但……阿度
心裏肯定特別討厭他。
這麼想着時，超人忽然接到了鋼骨發來的訊息。
對方讓他去一趟正義大廳，配圖是一張被封在玻璃罩里的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