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人類至上主義

或許是亞度尼斯的震驚表現得過於明顯,盧瑟笑了一下，說：

「你那是什麼眼神？那種病毒只能通過血液和體-液傳播，正規研究所里的研究人員在研究這類高危生命體時,都是穿著防護服的。」

盧瑟的意思是他不會讓自己被感染？亞度尼斯對此表示懷疑。因為盧瑟說話的語速很快,表情豐富,看起來還有些神經質，跟他印象中的科研學者不太一樣。

「你覺得如果我被感染了的話還能好好站在這裡為你檢查身體？我應該去研究怎統治世界。」

「而且,那種病毒也沒那麼神奇，不會有人特意想去感染上它的——我更傾向於認為它只是能夠麻痹宿主的大腦,讓宿主時時刻刻都保持著亢奮和瘋狂的狀態。於是……」這位光頭科學家指了指自己的後腦勺，說,「那顆被病毒浸透的大腦會暫時忘記自己已經死亡的事實。」

「很神奇吧？人類的大腦。」在談到自己的專業領域的時候，萊克斯·盧瑟的語氣略微有些痴迷。

像是說上頭了，他甚至閉上了眼睛,用一種詠嘆的語氣感嘆道：「這個只佔人類體重2%左右的器官，卻決定了人類幾乎所有的潛能，包括感知、語言、情緒、力量……」「超級葯」的生效靠的就是這個原理——通過激化實驗者的大腦,讓他們的身體素質在一定的時間之內得到大幅度的增強。

其實，處在這個位置，盧瑟根本不需要通過自己的解說讓人認可，他只是有這麼個提到自己的想法就會激動起來的習慣。

然而，他的激動剛好全被亞度尼斯忽略過去了,因為亞度尼斯的關注點還在前兩句話里,盧瑟提到的那個詞——「瘋狂」。

捕捉到了這個辭彙的亞度尼斯瞳孔微微縮小。

瘋狂的程度已經達到了……連「死亡」都能忘記的程度？

「被感染的人……也會變成小丑那樣的瘋子嗎？」他不自覺地問。

盧瑟的笑容有些微妙：「不一定,這種病毒的活性極強,也許到了別人的身上,就會表現出不一樣的催化傾向呢？畢竟每個人的大腦構造、每個人的經歷、每個人的思想組成都是不同的。」

亞度尼斯若有所思。

一個連證據都沒有的猜測,逐漸在他心底產生。

「你知道有多少人被感染了嗎？」他問。

盧瑟挑了挑眉。他似乎知道亞度尼斯真正想問的是什麼了，但他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含糊地笑道：「我倒是知道一個……在我的實驗室接手那具屍體時，有個手上有創口的倒霉蛋沒有按照規定戴好手套。不過……在那具『屍體』被送到我的面前之前，有沒有人接觸到他的血，我就不知道了。」

亞度尼斯沉默了。

他的腦海里，漸漸浮現出了一個面擦白-粉、皮膚腐壞、綠髮紅唇的男人。

在正義聯盟里不能提的人、現在已經死了，身上還攜帶著某種可怕的、會讓人變得瘋狂的傳染性-病毒……亞度尼斯大概能夠確定這個人是誰。

在大都會核爆發生之後，小丑的罪行被公布在網路上，他的照片也在網上廣為流傳。聽說在那段時間裡，他那詭異的笑容以及異於常人的外貌，讓他成為了無數孩童噩夢的主角……即使他已經被超人殺死。

盧瑟……是在向自己暗示自己什麼嗎？亞度尼斯想。

本來對方在亞度尼斯心中的形象就無比可疑，現在看來，盧瑟好像真的知道些什麼。

然而，還沒等亞度尼斯順著這個話題繼續問下去，盧瑟就終結了這個話題，說起了亞度尼斯的檢查報告。

他說：「哦~你的身體果然很有趣，感覺就像是一張人形的皮，勉勉強強束縛住裡面那些狀態違反科學常識的器官。」

「不過也不用太過擔心，你現在的狀態可比我上次見到你的時候健康多了，身體上維持的平衡也非常巧妙，」他讚歎道，「應該不會被輕易打破。」

「至於這其中的規律……之後我會為你安排其他測試，你再按時過來吧。」

說罷，盧瑟就以「超級葯」的實驗結果要出來了、沒時間接待亞度尼斯這位插隊的「客人」為由，讓亞度尼斯先一步回去。

感覺就算自己留下來纏著他，這個人也不會再透露給自己什麼額外的信息，亞度尼斯只好抱著滿肚子疑問和懷疑離開了。

盧瑟所透露的信息已經夠他消化一段時間了。可惜的是，對方似乎只願意說到這裡，至於更深的細節，要麼他自己也只是猜測，要麼就是他很惡趣味，樂於當一個「謎語人」。

亞度尼斯看了一下時間——現在才下午四點，還遠遠不到超人平時回來的時間。

……小丑。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將目光鎖定在了這個人的身上。

雖然盧瑟身上的疑點並沒有隨著這番對話減少，但不可否認，他又向亞度尼斯提供了一條新思路——超人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因為小丑身上攜帶的病毒作祟嗎？超人在殺死小丑時，是否不巧感染上了這種病毒？

如果以這個猜想為基底，那很多衍生的事情都能說得通——不穩定的精神狀況、冷漠易怒的性格、對待世界安全事務的偏執……

亞度尼斯相信，有病毒，就一定會有對應的解法，這個遊戲不可能平白無故地給他提供一條死路。

只不過，現在他不能聯繫反抗軍，不能接觸蝙蝠俠，也無法從盧瑟那邊獲得更多的信息……一時半會恐怕沒辦法對小丑、對他身上的病毒有什麼深入的調查。

但亞度尼斯沒有就此放棄，因為，他想起來自己還有一個可以讓他或許信息的途徑——邀請函。

如果邀請函里發生的事情確實就是他們的過去的話，那他或許可以通過這張小小的卡片，去發現這個時間線上難以發現的信息。

亞度尼斯感覺自己似乎終於理解了這個道具的真正用法。

只是，他不確定邀請函里所展現的畫面是否只是過去的「亞度尼斯」所親眼見證、親身經歷的事情。

這一點很關鍵，因為這決定了亞度尼斯能否脫離這個身份應有的軌跡、去過去的自己根本沒有踏足過的區域探索。

……去確認一下吧。

他沒有浪費時間，回到房間之後就迅速躺上床，營造出一種自己想要小憩一會兒的假象。

然後，他閉上了眼，進入邀請函。

**

克拉克這邊。

他的時間線還停留在亞度尼斯離開邀請函的那一瞬間。

此時的他有些羞澀，也有些緊張，因為他看出了亞度尼斯的心情很好，而且看他那姿勢，他好像高興得想要給自己一個擁抱！

雖然不知道阿度為什麼要問自己那個問題，但既然獎勵是一個抱抱，克拉克就很開心。

他還不動聲色地把手裡的湯勺往外移了移，希望它不要太礙事，把上面的湯汁佔到了他倆的身上。

然而，現實卻與他期待的不太一樣——他期待的擁抱遲遲未來，亞度尼斯似乎想到了什麼，陷入了沉思的狀態。

而等他回過神來之後，他就乾脆利落地傾身而上，給了克拉克一個熊抱。

「謝啦！」

這個擁抱一觸即分，讓克拉克有些迷惑。

他感覺阿度前後的心情有點割裂……這個擁抱本來應該更熱情些的吧？剛才阿度想到了什麼？

他正想問亞度尼斯發生了什麼，沒想到亞度尼斯先一步開口了，問了一個讓克拉克感覺跟剛才那個假設毫不相關的問題

：「……你覺得萊克斯·盧瑟是怎樣的人？」

「盧瑟……？」一聽到這個名字，克拉克就露出了個微妙的嫌棄表情，「為什麼突然提起他？」

「難不成他跟剛才你提到的假設有什麼聯繫？！難道他最近又在搞什麼事情，被阿度你發現了嗎？」他大驚。

「不是啦……」因為才剛從現實世界里進來，亞度尼斯的思維還是跟克拉克有些斷軌。

他想起了克拉克說的「假設」是自己上一次退出邀請函之前問他在經過大變之後是否會黑化、會產生想要掌控全球的念頭這件事，搖了搖頭，說：「只是突然想問你一下。」

其實如果非要說盧瑟和那個假設之間有什麼聯繫的話……似乎也可以有，因為對方在亞度尼斯心中的嫌疑還沒洗清，只是亞度尼斯現在認為那所謂的「小丑病毒」更可疑些。

不過保險起見，他還是先了解一下克拉克對萊克斯·盧瑟的評價好了。

克拉克的眉頭皺了起來：「你知道的，盧瑟是個很煩人的傢伙。」

「他很討厭我，說什麼『外星人會侵害到地球人的利益，會抹殺地球人進化的潛能』……他不止在各種媒體上公開批評我、挑我的刺，還會故意給我找麻煩。」具體表現在大量收集氪石，試圖利用氪石殺死他。

雖然對方的大部分行為在克拉克看來只是個跳樑小丑，但偶爾也有那麼幾次，克拉克真的受到了影響，比如說在完成了一次救人任務之後突然遭到氪石粉末的襲擊，渾身無力，差點被盧瑟抓走。

……當時要不是亞度尼斯察覺到了不對，趕過來把那群人都給揍暈，克拉克才被解救出來。

雖然不是不相信亞度尼斯的實力，但克拉克並不希望他因為自己而捲入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克拉克無比討厭給他到處找事情的萊克斯·盧瑟。而他相信，對方對他的敵意恐怕會更深。

亞度尼斯有些驚奇。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克拉克那麼明顯地流露出了對一個人的厭惡。看來在這個時間段，他和盧瑟的關係並不好。

他順手用克拉克的電腦上網搜索了一下盧瑟的資料——作為一名行動高調的大富翁兼科學家，盧瑟的很多信息都能在互聯網上找到。

而這個時代的網路還不像幾年過後那樣受到監視、一片凋零，也沒有經歷過鋼骨的信息清理，言論十分自由。

亞度尼斯果然看到了盧瑟對於超人的公開批評和挑釁，而在這條推文的下方，則有大量超人的支持者和盧瑟的擁護者在激情對罵。

呃……總有種小學生吵架的感覺，這讓他感覺跟盧瑟對著干都是在降低超人的B格。

但是，就在亞度尼斯準備關掉這也網頁、去用其他關鍵詞搜尋的時候，他卻看見了一個讓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的辭彙——「人類至上主義」。

這個主題帖的發布人是盧瑟的擁護者。他說盧瑟的出發點是站在人類的角度上，這位偉大的科學家是個完完全全的「人類至上主義者」，所有針對超人提出的挑釁，只不過是不希望超人的存在威脅到人類而已。

這條帖子的地下自然又是兩派的爭吵，也有很多人就著「人類至上主義」這個概念展開討論。

亞度尼斯去搜索了這個詞條。

他得到的結果是：人類至上主義者注重人類的生物學物種的存續，為了保留人類的火種，他們願意犧牲某些科技的使用和文明進步速度；而與之對應的超人類主義者，則注重文明的發展速度，允許替換主導智慧物種，甚至允許被替換物種滅絕。（*）

按照盧瑟在整個互聯網上所留下的痕迹來看，他確實是站在人類至上主義者那一邊。

也就是說……如果這不是他故意凹出來的人設的話，那他確實非常注重人類的發展，

所以才會那麼針對超人。當然，是否有那麼偉大就不得而知了，這其中或許還隱含著某種嫉妒心和私人恩怨。

但亞度尼斯還是皺起了眉。

「人類至上」……光是憑藉這個詞，他就可以排除超人現在的異常是盧瑟所推動的可能性了。

因為，按照超人的步伐，人類世界最終會達到真正的安全，所有不平和紛爭都會被他所帶領的團隊強力鎮壓。

雖然這樣的「世界和平」表面上很好，但這無疑就是抹殺人類產生新思想、繼續向前進化的做法。而且，作為一個外星人，超人卻能控制整個地球的局面更是完全處於「人類至上」思想的對立面。

一般來說，一個人的思想不可能會在短短几年之內發生那麼大的變化。所以，盧瑟不應該支持超人，甚至應該像蝙蝠俠那樣，完全站在超人的對立面，而不是因為所謂的「審時度勢」而背棄自己的理念。

想到這裡，又想到了盧瑟對自己說的那一系列暗示性話語，亞度尼斯的心中慢慢產生了一種古怪的猜測——萊克斯·盧瑟，該不會是哪個人安插在超人這邊的卧底吧？

又或者說，他不是被人安排的，而是自己願意成為這個卧底？

那他對自己說的那番話……又到底是誰想告訴他的？

亞度尼斯被這個猜測驚到了，腦子也被這錯綜複雜的關係給攪亂，不禁揉了揉太陽穴。

被這麼一打岔，他差點都忘記自己來到邀請函的本意是去調查小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