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Chapter 5

「……」蘇韞亭鋒利的眉毛一挑,馬上轉身招呼衛向晨,「立刻排查深夏市所有登記在案的酒吧、私人會所、夜總會,查曹華近三個月的出入信息。」

「還有和曹華同時出入的人員,一起查。」秦展補充。

衛向晨點頭,和王朋交換個眼色,兩人立即行動。

蘇韞亭綳著臉,回頭看向秦展。

「他們沉匿五年,這次是準備來大的了,明目張膽殺|人,根本不怕引起警方注意。」秦展把手裏的筆錄往桌上一撂。

「從你調到深夏開始的吧?」蘇韞亭神情微微異樣。

秦展看着蘇韞亭意味不明的表情,略一沉默,「你這話說得,好像他們是專門沖我來的。」

「說不好。你這個人仇家多,是光明正大走馬路就會被人創死的程度。」蘇韞亭囂張陳述。

秦展說:「我會不會被撞死不一定,但是你昨晚那麼高調,小心他們怨念上身,不服你指揮。」

蘇韞亭和他對視幾秒,忽然湊上去,弔兒郎當地問他:「老秦,你是不是靠吸煙火氣過活,出來沒下過雲端啊?」

兩人近在咫尺,幾乎以一個鼻尖貼鼻尖的距離對立着。

秦大教授的眼皮跳了幾下。

「算啦。」蘇韞亭雙手插兜往後一撤,「你這種高高在上的人,不知道什麼是接地氣兒……」

·

同一時間,市公安局對過,碧江旅館一個不起眼的單間內。

「是,一分鐘前,條子們開始行動了。」

「嗯,這兩天要收手嗎?」

「好,我知道了。」

男人掛斷電話,拉上窗帘抓起黑色棒球帽戴上,把帽檐壓得結結實實,打開門急匆匆下了樓。

大廳人聲喧雜,一對大學生情侶正在和老闆爭執着什麼,男的情緒很激動地嚷嚷着:「你們是家黑店啊?對面就是公安局,要麼你們現在就把東西找出來,要麼我就去報案。」

老闆滿臉抱歉,不停的賠著不是,「要不您再好好找找?咱們這都有監控,確實沒查到您的東西丟在哪了,會不會是丟到外面您沒注意到?」

男大學生斬釘截鐵的說:「絕對不可能!晚上我給女朋友求婚,就在包間送給她的,一晚上就不見了,不是你們員工偷的,就是旅館里住賊了。」

老闆說:「我們員工真的沒拿您的戒指。」

「那就是住在這裏的人拿的,東西在你們這丟的,你們就得負責找。」男大學生不依不饒,忽然眼風掃過樓道,看見急匆匆下樓要出門的棒球帽,一個箭步衝過去抓住棒球帽的肩膀往回拽,「不許走,今天我們的戒指要是找不到,誰都別想走。」

棒球帽掙了兩下沒掙開,回身惡狠狠盯着男大學生,惱怒道:「放開!小子,你找死嗎?」

男大學生被他兇狠的眼神嚇到了,心裏噗通一跳。

老闆趕忙跑過來打圓場,給棒球帽解釋:「對不起對不起,是這樣的先生,他丟了求婚戒指,現在很着急,大家都消消氣,別衝動哈。」

棒球帽不耐煩的掙開,低聲罵了句神經病,就往外走去。

男大學生被嚇傻了會兒,可能覺得女朋友在身邊,被人這麼罵掉了面子,在棒球帽快走到門口的時候,氣沖沖又攔了上去。

「我說了,今天戒指找不到,誰都別想走!」

棒球帽的耐心被磨沒了。

「滾開,別攔路。」

他抬頭往門外路對面看了眼,公安局門口陸陸續續有警察開始走動,現在絕對不是和人起衝突的時候,他不能引起警察的注意。

偏偏男大學生的擰巴勁也上來了,攔着他死活不讓,「你這麼着急走,沒準戒指就是你偷的。」

如果不是怕被警察盯上,他早就兩拳把眼前斯斯文文的大學生打趴了,棒球帽咬牙切齒的回他:「找戒指是吧?」

男大學生說是。

「行。」棒球帽吐了口唾沫,「跟我去房間找。」

看着兩人一前一後上了樓,老闆總覺得棒球帽看着有點不對勁,大腿一拍,給前台招手,「小魏。」

「啊?」前台小夥子顛顛跑過來,問他幹嘛。

老闆無聲往樓梯瞟一眼,「你趕緊去公安局喊人過來看看,就說咱們旅館丟東西了。」

「哎。」小夥子馬上跑出去,徑直穿過馬路進了公安局。

棒球帽停在二樓樓道的窗戶前,正好看到去報案的小魏背影。

男大學生跟在他後面催促:「快走啊。」

棒球帽把帽檐抬起來,回頭沖男大學生詭異的笑了下。

下一秒,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的男大學生暈倒在昏暗的樓道里。

·

幾分鐘后

警察看着只穿個內褲暈倒在樓道里的男大學生,臉上表情一言難盡。

「這怎麼帶走?」警察問高磊。

高磊:「……我怎麼知道怎麼帶走?就這兩步路,要不你抱他?」

警察有些為難:「抱的話,光着身子有點無從下手……」

「不說是丟了東西嗎?」高磊沖老闆道問道:「怎麼一來就變成故意傷害了?」

老闆:……

老闆都要哭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這短短五分鐘時間,人怎麼就光溜溜躺在樓道里了。

「我也不知道啊,他說丟了求婚戒指,要我們找,我們也不能隨便搜其他客人的東西,違法的。」老闆說,「當時301的客人要走,他拉着人家不讓,人家可能有急事吧,挺不耐煩的,我就是怕他們打起來,才讓小魏去報警,誰知道變成這樣?」

「那就是說,打人的是301的租客了?」警察插嘴問了一句。

「那我也沒看見啊。」老闆回完,馬上拍了下腦門,「對,有監控,可以調監控看。」

高磊點個頭,正準備跟着老闆下樓,警察拉住他,看了躺在地上的男大學生一眼,問:「他呢?」

「找兩個人來把他抬回去。」高磊說完,就下了樓。

「沒有,只叫過一次外送。」

「兩天都沒有外出過,只在房間里待着,不像來旅遊的,也不像有什麼業務。」

前台,民警正在給小魏做筆錄。

高磊邁著大長腿走過來,民警起身,給高磊讓座。

「打人的人呢?」高磊問。

民警說:「旅館里沒找到,應該是跑了。」

「調監控調監控。」高磊抹把臉,拉着電腦屏幕往民警這邊一轉,時間調到十分鐘以前,「看。」

最近工作真的是嚴重超負荷,高磊從四點多眯了會兒眼,三天就睡了這兩個小時,眼睛裏都是紅血絲,乾脆抱臂坐在民警旁邊閉目養神,把這種費眼睛的活都交給了民警一個人看。

十分鐘后,民警叫醒了他。

「高副隊。」

高磊睜開眼,嗯了聲。

民警說:「301的租客把人帶到二樓打暈后,換上衣服從樓道窗戶翻出去逃走了。」

「行,立案吧。回去喊下邊分局,讓片警去查,抓到人再通知被打暈的那個誰……」

「周越。」民警說。

高磊起身,對老闆道:「等會兒區派出所來人,你們好好配合調查,人沒事,也不是什麼命案特大傷害案,下次打110,別因為離市公安局近,就越級報案。」

老闆連連點頭,「我這也是着急,萬一打起來真的傷到了,我也得擔責任,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對了,301的房間已經打掃了嗎?」高磊順嘴問了句。

「還沒有。」老闆說。

「帶我去看看。」

本來都打算撤了,高磊也不知道為什麼,腦子突然軸了下。

這種小案子,又分派到下邊區派出所,他根本不用多此一舉去房間查看,可能純粹就是最近的命案壓力太大,碰上這種平時理都懶得理的小案子,都覺得是調劑了,下意識就想偷個懶。

老闆把他們帶到301,推開門,「這間屋比較偏,窗戶也小,平時都挺暗的。」他打開燈,屋裏瞬間亮堂起來。

房間內擺設很簡單,一張床,一個電視櫃,一台型號特別老舊的彩色電視機,靠牆放着個櫥櫃,櫥櫃里擺着兩桶泡麵兩瓶礦泉水。

床上也很乾凈,被子疊的很好,就像從沒攤開蓋過。

窗戶旁放着張椅子,椅背對着小窗戶。

高磊鬼使神差走過去,拉開窗帘往外看了一眼。

從警多年的警惕一下子就拉滿了。

老闆看他一臉凝重,心裏直打鼓,「警官,有什麼問題嗎?」

高磊看了老闆一眼,「你這個房間,這個窗戶一直都有嗎?」

老闆實話實說:「以前沒有,這個房間太暗了,老有顧客反映讓我們加個窗戶,今年年初我就找了個裝修的門窗師傅做上了。」他撓頭,不太明白,問道:「這個窗戶怎麼有問題嗎?」

說完,老闆探頭,往外看了看,自言自語:「能看到外邊的大路,行人,車輛,沒問題啊。」

高磊轉頭吩咐民警:「查租房這個人的容貌長相,調身份證和電話。」說完,頭也不抬的往外走去。

回到局裏,他腳步匆匆推開秦展辦公室的門。

「秦局——」

抬頭,正碰上要出門的蘇韞亭。

「一大早的這麼急,睡迷糊了?」蘇韞亭和他錯開些距離。

「什麼睡迷糊了,」高磊急道:「現在可不是睡覺的時候,你跟我來。」說着就拉蘇韞亭往外走。

「怎麼了?」蘇韞亭疑惑。

「你來看看就知道了。」

沒兩分鐘,兩人重新回到旅館301房間。

蘇韞亭站在窗前,透過玻璃看着公安局整個大院,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看到了嗎?這裏,這個位置,」高磊指著窗外,「一覽無餘。剛開始,我覺得是我想多了,但越想越不對勁,這個人在旅館住了兩天,兩天都沒有出過房間,還有這張椅子,」高磊拍拍身後的老闆椅,「這是盯咱們盯了整整四十八個小時啊。」

「人走多久了?」蘇韞亭撩著窗帘,若有所思的問高磊。

「大概三十分鐘。」高磊有些懊惱,「現在再追恐怕來不及了。」

「來不來得及都得追。」蘇韞亭收回視線,「通知交警協管治安大隊,把嫌疑人長相特徵說清楚,讓他們查。」

高磊罵罵咧咧,「已經叫民警在查了。操,明目張膽的盯梢,逮著人我非弄死他不可。」

蘇韞亭默默看了高磊一眼:「……」

他說什麼來着?

秦大教授就是太高高在上了,不知道該怎麼和下頭人相處。聽聽,這才叫接地氣兒。

蘇韞亭點點頭,「行,知道了。你先回去睡覺吧,三天沒睡覺,別回頭累死在崗位上。」

高磊嘖嘖兩聲,在蘇韞亭肩膀上一拍,「你這話我愛聽,秦局要是有你一半體恤下屬就好了,天天把人當機器使,你知道局裏私底下都怎麼稱呼秦局嗎?」

「秦老師還有綽號呢?」蘇韞亭滿臉揶揄。

「大齡老光棍。」高磊裂著嘴壞笑,「你可別當着他的面喊啊,對領導要尊敬。」

蘇韞亭心說,他是行台市局大齡光棍,秦展是深夏市局大齡老光棍,這不是巧了嗎?

「行,我知道了。」他說,「剩下的我接手,你回去吧。」

「那我走了。」

高磊走後,蘇韞亭坐在老闆椅里,靜靜看着窗外公安局大院來來往往地警察身影,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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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理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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