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打……打掉?」李太醫面露難色,「男子懷胎本就是逆天而行,若再強行打掉更是險之又險,有九成的可能性會性命垂危,不能這麼做。」

「可……可陛下如何能……如何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產下攝政王的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手段,若是知道了陛下懷了他的孩子,他怎麼可能會放過陛下……」李德力越想越害怕,生怕真相大白的那一日,攝政王將沒權沒勢的小皇帝活剮了。

「可也不能置陛下性命於不顧啊,你且仔細想想吧,我先去煎藥。」李太醫嘆了一聲氣。

李德力跌坐在地上,臉上早已不知不覺掛滿了淚水,心裏又惶恐又後悔,惶恐該如何隱瞞地住,後悔那日為何要離開陛下身邊。

鍾明赫見李德力摔在地上,連忙起身要扶起他,發現他哭了,立刻手忙腳亂起來,「公公,你怎麼了?怎麼哭了啊?」

「陛下……陛下,奴才對不起您啊……這孩子,這孩子真的不能留着……」李德力懊惱地抱着頭。

「要……要打掉它嗎?」鍾明赫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感覺著一個還沒有成型的孩子,「打掉,是不是它就死掉了?」

李德力艱澀地吐出一個字,「是。」

死掉,是件令人十分痛苦與傷心的事情,他曾經見過府里的老僕去世,見過小錦鯉的死亡,梅花樹的枯萎。

死掉,就什麼都不剩了,沒有生機沒有活力,只余他一個人難過。

「不要……」鍾明赫緊緊地捂著肚子,揪着衣角,喃喃道:「不要打掉,寶寶很可憐,不要打掉,朕要生下了。」

「這……這是攝政王的孩子,您知道的,攝政王他很是可怕,從前想要做這種事情的人都沒有好下場,他會……會殺了陛下的。」

在李德力看來,周子濟立鍾明赫為帝,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以達到自己統領朝野的目的,如今陛下懷了身孕,有一個和周子濟血脈相成的孩子,將來會是一個禍患,他怎麼可能會容忍得下,說不定小陛下都沒有辦法安然無恙。

「那就瞞着他,不要被他發現,小寶貝是無辜的,他是朕的寶寶,只要不告訴他,他又不知道是他的。」鍾明赫望着李德力,語氣懇求。

他想要一個小寶寶,可愛的小寶寶,把自己所有的愛都給這個小寶貝,他就沒有父親母親,一直渴望父愛母愛,可是他的父王母妃早已經死了,再也不能擁有了,他希望自己的寶寶可以擁有。

「好不好嘛,公公,我想要。」

對於自家小主子的撒嬌賣乖,李德力是根本抵抗不住的,可是這件事關乎著性命與榮辱,稍有差池就會萬劫不復,沒人知道攝政王會使出什麼手段對付他們。

但看着小陛下十分期許的模樣,他根本拒絕不了啊。

他的小傻瓜主子啊。

「好,好,那就留下來,只當是陛下的孩子,不是攝政王的,也不可以告訴攝政王,陛下,這事兒除了咱們以後誰都不能告訴,要瞞得死死的。」李德力抹了抹淚水,憐愛地握住了小皇帝的手,「只有瞞過所有人,陛下才能把好好生下了。」

「好!朕不說,朕誰都不告訴!」鍾明赫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勢必誰都不告訴。

***

周子濟領着一群人去了方大人之處,只見方大人平躺在床上,眼下儘是烏青,嘴唇青紫,有氣進沒氣出,張至純在一旁救治,一針紮下去,嘔出了一大攤的黑血。

張至純鬆了一口氣,「幸好發現的及時,也不是見血封喉的穿腸毒藥,撿回了一條命,不過葯多休息休息,切不可操勞。

方大人吊著一口氣,想要說聲謝謝,卻一句話竇說不出來,微微地喘著氣。

「好了,好生歇著吧。」周子濟道。

讓方潛在室內好好休息,剩餘的人同他一起去了前廳。

周子濟坐在正廳之首,看着下面站着的一眾文臣武將,有的還在獵場上,還未來得及叫回。

他看了他們半晌,才開口道:「劉相,本王記得你是在方潛旁邊的,可曾見他有什麼異樣?」

「老臣一直坐在他的旁邊,方潛年紀大了,身子不好,原先太醫就說過不宜飲酒,席上也是滴酒未沾,倒是吃了不少的菜,可那些菜老臣也都吃了,並無大礙。」劉相事無巨細,一一回答。

「有沒有查了才知道,來人,將席面上的一應吃食全部拿上了。」周子濟吩咐下去,然後讓張至純一一地驗過,搖了搖頭。

周子濟擰起了眉頭,「那便是還有別的什麼東西,劉相再仔細想想。」

劉相也納悶呢,除了這些還會有什麼,不覺沉思著,忽然靈光一閃,道:「還有陛下賞的一塊桂花糖糕!」

這話一出在場的不一不驚訝。

若是死一個臣子,或許是意外,或許是有人妒忌故意謀害,都有可能,可若涉及到了皇帝,就不一樣了。

謀害皇帝,可是謀逆!

「這是要對陛下下手啊,幸好陛下還沒有吃,如若不然可就釀成大禍了。」一個臣子驚呼。

人群之中還有人附和,「怪不得陛下的馬會驚著,這一樁樁一件件恐怕就是為了置陛下於死地,其心可誅啊!」

「嘩啦——」周子濟怒極,扔了一個茶碗,脖子上青筋暴起,臉色黑沉地如陰雨天的黑雲,黑壓壓的讓人喘不上氣來,「查!給本王查,任何一個人都不許放過!」

無論陣前還是戰場,周子濟總是臨危不亂面不改色的那個,但是一碰到有關鍾明赫的事情,他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

原本以為鍾明赫險些從馬上摔下來就足以讓他心驚,卻不知在暗中居然還有人敢偷偷下毒藥,謀害他!

攝政王一怒,讓朝野上下人心惶惶,一個個將頭拴在褲腰帶上查案,事無巨細,生怕遺漏了某一點而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

服了葯的鐘明赫睡了過去,臉上還掛着笑容,兩隻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像是要保護裏面的小崽子一樣。

小源給鍾明赫掩了掩被子,輕輕地嘆了一聲氣,小聲道:「其實攝政王看着不是會對陛下那麼絕情的人,這些日子,他對陛下也挺好的,說不準會容下這個孩子的。」

「你糊塗了?!」李德力頓時大怒,狠狠地戳了一下小源額頭,「你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色膽包天殺人如麻,你沒看到那日陛下被送回來的情景?渾身上下都沒有一塊好皮,到處青青紫紫的,都不知道受了什麼折磨,你忘了,我可沒忘,那是我一手帶大的孩子,但凡沒有一絲一毫的把握的,都不可能把這件事全盤托出!你也給我瞞死了,要是透露了一點點,我們就等著被砍頭吧!」

小源到底年紀小,根本經不起這般嚇,早就臉色發白,額間冒出汗珠,立刻道:「不會,我……我不會說的。」

這話也只是說說而已,向李公公表達一下自己的看法,他不經允許是不會亂說的,不是真的貪生怕死,而是陛下曾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也不希望陛下會受到傷害。

他從小就被賣進宮,進宮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勢,可是他年紀小,傷口感染了,高燒不退,還要幹活,是陛下把他帶出了宮,原本就不富裕的明王府,還要給他找大夫看病,花光了僅剩的那麼點錢,救命之恩,豈有恩將仇報的道理。

「不會便好,仔細地記住這些話,也不要被攝政王的表象給欺騙。」

「不是!不是我乾的!我……」外頭突然吵吵嚷嚷了起來,人群嘈雜,像是在抓捕什麼人。

鍾明赫剛剛睡下,睡得不是特別安穩,被吵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聲音都嗡里嗡氣的,「唔,怎麼啦,突然這麼吵?」

「不知道外頭怎麼了,陛下再睡會兒吧。」李德力上前一步,將掉下來的被角籠在鍾明赫的身上,屋裏的碳火不是特別暖和,他怕陛下會風寒。

「嗯……」鍾明赫搖了搖頭,悶悶道:「睡不着,好吵哦,你把那個人帶過來,看他在吵什麼,好煩哦。」

趙越立刻就去辦,沒一會兒就把在外面亂叫的人抓了進來。

那人穿着訓馬的服飾,一片衣角都被扯破了,想必是跟外面的人拉扯才弄破的。

鍾明赫認出了這個人,他是剛剛給他牽馬的,先前就覺得他十分地眼熟,如今看來更是。

他仔細想了想,忽然想起來這個人是誰了,是跟在小安侯身邊的劉同之,從前一起欺負過他的壞蛋!

劉同之膝行着爬到鍾明赫的身邊,想要抓住鍾明赫的衣服求饒,卻被趙越阻攔,不允許他的臟手觸碰陛下。

鍾明赫也不願意被他碰,一個狗仗人勢的東西,從前就沒有少欺負過他!

可劉同之卻絲毫沒有看見鍾明赫臉上的嫌棄,他已經走投無路了,去求自己的姑父,最後也只得了一個在元熹養馬的小官,雖是官,可乾的卻是又累又苦的活,如今還背上了另一個禍事。

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求着,「陛下,真的……真的不是我乾的!求您救救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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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懷了陰冷攝政王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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