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簡明誠大長腿委委屈屈地縮在一起，被他雙手環住，外套墊在地上，他自己坐在最中間，囡囡和寶寶一左一右靠着他。

三個人的目光非常一致地看向同一個方向。許時閉上嘴，往他們看的方向望去。

那是一片幹得熱火朝天的工地，工地還處於打地基階段，有數輛挖掘機正在作業。

這有什麼好看的？

許時看着一輛挖掘機走到某處深溝，長長的機械臂撐在地上，也不知道那駕駛員怎麼操作的，只見那整個車子的重量被機械長臂支撐而後以支撐點為圓心，進行了一個180°的旋轉，直接跨過那深溝。

還有一台挖掘機正在作業，機械長臂一下一下磕在一處廢土堆上，而後長臂一個靈活的起落，大堆的廢土被鏟起。

是有點意思。

許時輕靠在一側的紙箱上，一條腿支撐著身體，他打算看看這幾台平平無奇的機器到底有什麼魅力，怎麼能讓那三個人看得這麼入迷。

澤澤爸爸和欣欣媽媽要慢一步，他們兩上前來同樣也看見了不遠處的工地。

「工地有什麼好看的？」欣欣媽媽非常不解，並問出了聲。

「噓。」澤澤爸爸顯然是此道中人，「讓我再看一會。」

攝影師的鏡頭先是對着嘉賓們，在彈幕的再三催促下，導演通過耳麥讓他轉換一下角度，給遠處的挖掘機幾個鏡頭。

［快讓我的看看到底是什麼！］

［不會是什麼兇案現場吧？］

［也許會是什麼很刺激的場面］

［哈羅，攝影師你在嗎？請轉一下鏡頭！讓我看一看那邊到底是什麼］

隨着鏡頭轉動，直播間的觀眾終於看見了遠處的工地，以及正在作業的挖掘機。

彷彿按下了清理鍵，彈幕瞬間只剩下零星幾條，很快竟然徹底安靜。

「你們到底在看什麼啊？」欣欣媽媽等了兩分鐘，看着捉迷藏倒計時距離結束越來越近，還是忍不住催促，「這裏有什麼好看的，我們還是先去做任務吧。」

「再一分鐘。」許時和澤澤爸爸異口同聲，而坐在衣服上的簡明誠也是點頭表示贊同。

欣欣媽媽有點崩潰得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還剩六分鐘，她決定把那三個大男人丟在這裏，她自己去找小朋友。

反正有攝影師跟着，他們也不會走丟。

直播間里，有人和欣欣媽媽發出了同樣的疑惑，一下子打破了直播間里的平靜：［所以有什麼好看的？］

［拜託，那可是挖掘機耶！］

［那可是整整十台挖掘機啊！］

［你不覺得挖掘機超帥的嗎？］

［挖掘機我能看一天的好嗎！］

［我小時候的夢想就是長大了開挖掘機，雖然後來我進了新東方］

直播鏡頭對着工地不到三十秒，很快又重新對準了嘉賓。

無數彈幕哀嚎著讓攝影師把挖掘機還回來，攝影師卻不為所動。

攝影師：反正我能看見。

「時間到！」導演看着這本一溜串的人過來了就不知道回去，等一個小時的時間剛到，就親自過來逮人了。

大嘉賓一個小時找到了六個，算下來是小朋友們勝利，福利院的小朋友早就從各自的藏身之所鑽出來，聚在一起慶祝。

「時間到了，不用繼續躲了。」導演帶着人避開鏡頭，從警戒線下面穿過去，擋住了一排人的視線，「我知道挖掘機好看，但是咱們能不能別看了，現在可還是在直播呢！」

「導演伯伯，你擋着囡囡和寶寶了。」寶寶奶聲奶氣的回導演，「可不可讓開一點點，寶寶還想看。」

[沒有人可以逃脫挖掘機的魅力！沒有！]

[挖掘機，我稱之為孩子的最好玩具，越大越好！]

好在這裏不止是囡囡和寶寶，許時和簡明誠也在，兩個人半強制半講道理，並且承諾直播結束之後專門帶他們去工地上「體驗生活」，這才把兩個崽崽帶走。

導演也是早就按照院長奶奶提供的尺碼準備好了衣服，舉辦了一個非常有儀式感的交接儀式，將衣服送到每一個小朋友手裏——連院長奶奶和兩個護工阿姨都沒有落下。

「院長奶奶，你提供的尺碼是不是有些大了？」有仔細的工作人員在發衣服時多看了兩眼尺碼，發現和孩子有些對不上。

「沒有沒有。」院長奶奶沒想到自己也能有新衣服，滿是皸裂的手撫摸著新衣服的布料，「孩子們這個年紀正是長得最快的，如果是正好的尺寸，過不了幾天他們就會穿不了，不如買大點，還能多穿個一年。」

福利院難有新衣服，而且這一套新衣服還是指名道姓給這些小孩子的，院長奶奶自然是想讓他們多穿兩年。

[難怪我發現好幾個孩子的衣服都不合身，都長了好大一截]

[福利院的資金有限，衣服都是大的穿完小的穿，孩子們能各個都乾淨整潔就不錯了，哪裏來那麼多合身的?]

[一身衣服才幾個錢，福利院不是有國家撥款嗎？我看這個院長奶奶就不像個好人，說不定就是故意不給孩子們買衣服裝可憐呢]

[真就心臟的人看什麼都臟，這位大兄弟怕不是個貪污公款的吧？]

[你以為一個福利院那麼多孩子不吃不喝，就只用穿衣服了是吧？]

有的彈幕自詡聰明人，最後被其他人懟到灰溜溜離開直播間，或者是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衣服發完，導演還將帶來的沒有用完的物資全都留下。

「導演伯伯。」節目組收拾好了東西，打算離開時寶寶過來叫住了導演。

「怎麼了，寶寶？」導演看着一顛一顛跑過來的小天使，萌得心顫。不要他命的時候，寶寶是真的可愛啊。

「導演伯伯！寶寶想把自己的玩具也送給哥哥姐姐。」寶寶站在導演跟前，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讓人難以拒絕。

「可以啊。」導演摸了摸自己的光頭，「你想要給他們送東西，就去找那位院長奶奶，她才是這裏能夠做主的人哦。」

院長奶奶就跟在導演旁邊，聽見有人在喊下意識看過來。

「院長奶奶！」寶寶大聲叫着，「寶寶也想讓哥哥姐姐們有玩具可以玩。」

「寶寶乖，哥哥姐姐們的玩具也不少。」院長奶奶笑着看向寶寶，蹲下來又戳了戳寶寶肉嘟嘟的臉蛋，這手感是福利院所有孩子都比不上的。

寶寶也沒有院長奶奶想的那麼好忽悠，「沒有！我今天都沒有看見玩具。」

上午寶寶可是跟着一起走遍了整個福利院的，「爸爸給寶寶買了好多的玩具，寶寶想要跟哥哥姐姐一起玩。」

寶寶從來都不是個小氣的寶寶，他對自己喜歡的人可大方可大方了。

「囡囡也有很多娃娃，可以給姐姐！」囡囡聽見寶寶的話，從許時身邊湊過來，「囡囡的娃娃也可以都給姐姐，囡囡想要舅舅買挖掘機！」

[好傢夥，囡囡你是有心機的]

［囡囡：娃娃給出去，挖掘機買回來］

［這麼看起來，我們囡囡還是會做生意的］

［說起來我家裏也有很多不用的舊衣服，也不知道節目組能不能提供一下地址，我可以把不用的舊衣服寄過去］

［我也是，家裏的混世小魔王長得快，半個月就高一點，有的衣服才穿兩三次就沒法再穿了，還有個□□成新呢］

有寶寶和囡囡帶頭，再有彈幕里那麼多人提議，導演很快就和院長奶奶問到了地址。

也是這時候導演和眾人才知道，原來福利院是有專屬捐款通道的。

至於要捐物資的，院長奶奶也將福利院的具體地址寫了出來，而且告訴大家去某兩個特定的快遞公司郵寄，可以免除快遞費。

[原來如此，我還是第一次知道！]

[雖然家裏沒有衣服，但是一個月請小朋友們吃一頓飯我還是可以的]

[今天不喝奶茶了，給小朋友加一個肉菜！]

直播間里的觀眾有不少都順着貼出來的鏈接點進去，當即就將自己一天的炸雞、奶茶、可樂、啤酒折算成現金捐了出去。

《崽崽空間》現場，導演和院長奶奶還在說話，突然茜茜急匆匆從樓上跑了下來，「院長奶奶，有人找你！」

等茜茜跑近了，眾人才看見她手裏還拿着一個外殼已經掉漆的老年手機，院長奶奶接過放在耳邊。

「周奶奶，剛剛我們突然從網上收到了不少捐款，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捐款？

院長奶奶姓周，她想到剛剛導演說的直播，「對對，我這裏有人來直播，剛剛導演找我要了個捐款通道，可能是他們給捐的。」

院長奶奶其實不懂直播，她以為直播和電視節目差不多。

「那我先把這筆錢合計一下，明天中午就給您送過來。」那邊跟院長奶奶說完又問了幾句福利院進來的情況，很快掛斷電話。

節目組離開時寶寶被簡明誠抱着，走時還捨不得，不住回頭看院子裏的眾人。

「爸爸，等回家去把寶寶的玩具帶上，我們再來好不好。」寶寶軟趴趴地靠在簡明誠肩膀上，臉蛋子被擠成一團，「哥哥姐姐們都沒有玩具，寶寶要把新玩具送給他們。」

「好。」簡明誠非常支持寶寶的想法，「等節目結束，爸爸帶你親自去挑新玩具送給這些哥哥姐姐好不好。」

「好的喲。」寶寶的眼睛一眯一眯，今天玩了一整天，他已經累得犯困，但還是要為自己爭取，「那爸爸再給寶寶買一個挖掘機好不好？」

「……好。」簡明誠明顯沉默了兩秒，然後才答應了寶寶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