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眠

難眠

「米底王基亞克薩雷斯已經摔兵打到了阿拉法城,下一步就會直奔首都尼尼微,尼布甲尼撒王子帶領軍/隊抵達哈蘭正跟亞述人做殊死搏鬥。」傳令官在一邊讀著信上內容一邊向老王上稟告。

葉函站在一邊低着頭,聽着對方彙報的秘密軍/事。

「本來沒那麼快,但是米底王摔兵突襲了阿拉法城,這就是個機會,我兒尼布甲尼撒三番五次攻城未果最終都只是重創而不是一舉拿下,亞述幾百年的根基也不是說打就可以打下來,這一次有米底人做幫襯,我們二面夾擊一定可以拿下他們,咳咳。」那波帕拉薩默默聽完,呷了口茶分析著現在的前方局勢,可以看的出來,年輕的時候,這位老王上征戰沙場積累不少的作戰經驗。

若不是他年紀太大,這一次的見證歷史他一定會親自披掛殺敵。

「王上英明。」傳令官忽然跪倒他面前扣頭讚揚。

「當年,辛伊什昆繼位時我從他手底脫離自立,如今,我兒子要在合適的時機了結他,也算是有始有終了。」

亞述殘害一方,作威作福多年,終於要迎來真正的末日。

葉函走過去倒了一杯檸檬茶端過去,老王上說到激動處咳嗽不止,他但心再說下去,他就要西去。

「父王病重至此還在這裏擔憂前線戰況,真是令人感動。」門口一道充滿磁性的嗓音適時響起,令屋內的幾人都為之一驚。

葉函抬頭,看到一個年輕的身影,一身金色華服頭戴王冠走了進來,身後跟着一串親兵護衛,各個腰間佩刀,他蹙眉這人不是別人,是不久前見過的齊阿克薩。

尼布甲尼撒王子的兄弟。

看這個架勢,他是要——

葉函心中頓覺不妙,齊阿克薩這身打扮已經是忌諱,在宮裏只有王上才可以穿這種刺金華服,手握金屬打造鑲嵌有碎寶石的權杖。

他想叛/變?

「你?」那波帕拉薩大為意外,看着奇阿克薩見他周圍陣勢,見慣了宮廷里那些骯髒伎倆,他瞬間明白。

冷著臉:「你是何意?」

齊阿克薩走過來一揚手,身後的人距離他兩步之遙站定,他走上前看着那波帕拉薩心情似乎格外的好:「父王,兒臣來看你。」

「你看我,為何要穿這樣?」

「父王老了,每日朝政都轉到了寢宮,這對前朝臣子來說也不方便,不如徹底退位讓有才之人登之。」齊阿克薩說着展開雙手,一身金燦燦的華貴袍子在燈光下閃著刺眼的光芒,安雪若不由眯了眯眼。

「王位自由你兄長繼承,不牢你操心。」那波帕拉薩冷著臉,聲音也沉了幾分。

傳令官見事情不敵,就要悄默默的離開,可他沒走幾步就被齊阿克薩帶來的人制住,給壓了下去。

「可是你口中我的兄長在哪呢?這王位還不是由我來坐。」

齊阿克薩擺弄衣袖上的鑽石首飾,一臉無所謂。

「你可知道叛變會落的什麼下場?律法上寫的清清楚楚,五馬分屍凌遲而死。」那波帕拉薩蹙眉,沒想到千防萬防,最後會栽在一個不受寵的兒子身上。

「律法是人寫的,人寫的就可以改。」齊阿克薩毫不在乎,他登頂九五之位,什麼律法那還不是他想怎麼寫就怎麼寫?

當初,父王也不是從亞述人手裏得到了王位?不然又怎麼會有今天?」

「大膽。」那波帕拉斯厲聲喝止,那是他一輩子的榮耀,帶領迦勒底人脫離亞述人的掌控最後又倒打一耙將亞述人制服,現在卻被這個逆子拿來搪塞嘲諷他。

那波帕拉薩覺得身邊要是有一把劍,他就把這個不成器的兒子給殺了。

「現在收手還來得及。」那波帕拉薩也不想說什麼,齊阿克薩不可能成功,他沒有軍隊。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誰是你的擁護者?」

軍隊大權都在尼布甲尼撒手中,現在,齊阿克薩能黃袍加身,看來他那些臣子手下並不是都像他們說的那樣忠於他。

「事到如今,說一說也無妨。」齊阿克薩笑了,明艷燦爛,看的人心中都跟着一晃:「你把兵符給了尼布甲尼撒,王城內剩餘你的親兵你自己握在手裏,你以為這樣就萬事大吉了?

「埃及人的雇傭兵現在就在城內,父王,您英明一世會想到嗎?」

這次米敵人突襲亞述都城,埃及人是亞述人的盟友,尼布甲尼撒在戰場上不僅要跟兇殘的亞述人作戰還要分身對抗埃及法老派來的親兵,這也夠他忙活的。

但是除此之外,王城內部早已有埃及軍團侵入,今天他一定要奪權成功。

「你居然勾結外敵。」那波帕拉薩瞪大眼睛,實在沒有想到,齊阿克薩居然聯合了埃及人,那可是他們最終的死敵。

「您那些親兵已經倒戈我手,剩下不服的已經被我命塔哈殺了。」

「您一定想不到多年後,您的親身兒子將向你親手討回多年積壓的債,您的心太偏了。」齊阿克薩繞道他的床邊,悄悄在他耳邊呢喃,好像一個孝順的孩子再給父親講故事一樣溫馨。

葉函靜靜站在一邊看着這場鬧劇般的宮廷叛變,當初他看到齊阿克薩就覺得對方有哪裏說不出的怪,即便他每每對着他都如沐春風,可唇邊的笑意從未抵達眼底,沒想到是奔著叛變去的。

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

葉函站在一邊,不著一言,靜觀其變。

「長這麼大我也沒有機會給父王盡孝心,畢竟您的眼中只有兄長,現在我可以親手給您端一碗湯,您可知,兒子現在心中的心情?」齊阿克薩一招手身邊侍衛端來一個別緻的碗,他端著著遞到了那波帕拉薩唇邊。

那波帕拉薩震驚之餘,立刻抬手要打翻,氣的渾身發抖:「逆子......逆子。」

齊阿克薩搖搖頭很快制住他,將湯藥強行喂下。

葉函終於忍不住出聲:「殿下,您既然登頂又何必做到如此?何不留個好名聲也好叫您的子民敬仰您。」

齊阿克薩停下手上的動作,抬眼看向他這面,挑眉道:「大祭司。」

葉函一身月色精細亞麻織成的極地長袍,寬大的袖口處用紅黃藍三色相交織成斑斕的色條,中間鑲嵌淡黃色瑪瑙,腰間一條深紅色寬邊腰帶打着流蘇垂下,一張細膩白皙的臉,他的五官沒有大部分迦勒底人的粗獷硬朗顯得溫婉綽約,細膩溫潤,尤其那張說話的緋色薄唇,張合間齊阿克薩心頭一跳,他笑着像葉函走進兩步,神態恣意,彷彿多年的深藏的陰霾終於可以一展無遺:「大祭司可後悔?」

葉函面上不動神色,齊阿克薩不知道這具身體已經換了靈魂,看這情形,定是之前齊阿克薩要求原身跟他做某種交易,結果被拒。

他笑了的極淡:「臣下從不後悔自己所做的決定。」

齊阿克薩忽然繞至他的身後,一隻手環過他的胸前,用極低的聲音在他耳畔道:「你站錯人了,不後悔也無用。」改變不了什麼。

利用埃及人想要對新月沃土的控制野心,他假意合作,助其拿下王位,之後的事他自會有打算,自己忍耐了那麼久,如果不拼一把,尼布甲尼撒上位就是他徹底沒落之時。

他的母妃只是那波帕拉薩的一個側妃,原先是這宮裏的侍女,因為一次酒宴那波帕拉薩醉酒寵幸了她,後來被封為側妃,因為母家勢單力薄在這宮內受盡欺凌,最後死於一場大雪夜,那天他出生了也徹底沒了娘。

因為出生低微,身前甚至沒有畫師給她畫一幅畫,對那個可憐的女人的思念只有從旁人的隻言片語里想像,齊阿克薩想到這些,狹長眸子瞬間陰鷙,狠狠看着床上呼吸越來越困難的人,他的父親,這麼多年這個男人從來不主動去看他,對他還沒一個貼身下人給的關懷多,他憑什麼還要敬重他仰望他?

他的人生要靠他他自己來定奪,誰也無法阻止。

那波帕拉薩的呼吸越來越沉越來越低,葉函心中警鈴大作,怕是撐不住。

尼布甲尼撒遠在外,這裏發生的一切與記憶力書上說的不太一樣,他甚至是穿過來才知道尼布甲尼撒還有個不受寵的弟弟,這戲碼後面怎麼發展,一時間他也拿不準。

這時,門外匆匆走來一個人,一身青澀冷沉的鎧甲腰間佩劍,他眉宇間似有急色,走到齊阿克薩的身邊在他耳邊低低幾句,齊阿克薩的眉頭忽然蹙起:「確定?」

「走。」他面色沉靜,抬腳變像前方走。

「把他帶下去。」走到一半,齊阿克薩忽然轉身看着葉函對着左右吩咐。

葉函見他眉宇間戾氣陡增,估計是發生了什麼,現在也不好問,齊阿克薩命人將他帶下去,這是要軟禁他??

「砰咚——」

大門被慣力打開,葉函驚的抬頭看去,只見齊阿克薩手裏提着劍,滿身狼狽,金絲線綉成的華貴袍子已經爛了一角,碎發耷拉幾縷在額前,看到她,眸光沉沉:「跟我走。」

葉函後退一步,一臉震驚:「出什麼事了?」

齊阿克薩眸光陰鷙似乎失去往日的耐心,音調不由暴躁幾分:「別問那麼多,走。」

葉函更加警敏,他聽見外面有軍隊打鬥的聲音,難道是尼布甲尼撒來了?

不知為何,這個認知讓他心中高興。

「嗯。」一記手刀,葉函雙眼發黑昏厥過去。

——

————

黎凡特,耶路撒冷。

葉函抱着一個陶罐在那裏擠羊奶,之前從未上手過,根本不知道怎麼弄。

齊阿克薩從屋內出來看到他笨拙的樣子,搖頭道:「行不行?」

葉函看他一眼又繼續專註手上的動作,聲音不大:「這羊奶不大好擠,它老是動。」

山羊趴在門口院子的黃土地上,安雪若將一隻手伸過去捏著肚子底下那一串鼓起,山羊發出難耐的吟叫,似乎很痛苦。

「擠不出來,今晚就只能再吃米糠稀飯。」

一個月前。

奇阿克薩將他劈暈帶到了這裏,耶路撒冷猶太人的聖城。

他不明白為何奇阿克薩會逃到這裏,但是,當他明白這裏就是朝聖之地時,心中總有隱隱悲哀,似乎有什麼東西是無法避免過去的。

今天,陽光高照,奇阿克薩自從逃到這裏后就躲藏一處偏僻的宅子內,偽裝成一個普通人,每日裏由他的貼身侍衛塔哈外出打探情報,他留在這裏。

一來一回,幾個人在這裏也就住上了一段時間。

奇阿克薩倒是沒有把他怎麼樣,但他日益沉默跟陰鷙的神態,葉函明白事情肯定越來越棘手了。

「我來吧。」齊阿克薩走過來蹲下,淡淡開口。

指望着葉函去擠奶,今天的晚餐是別想吃好了。

「這羊在喝一陣子奶就把它宰了烤著吃。」

齊阿克薩摸了摸那身米白色的羊毛,皮毛下是熱乎乎軟糯糯的肉,自從逃亡后就沒有好好吃上一頓,看着壯碩的羊他目光更加深沉。

「好啊,再不吃頓肉我真要餓扁了。」自從來到耶路撒冷只有素餅子冷果子充饑,日子過得是分外簡樸。

葉函起身站在一邊看着奇阿克薩拿着盆擠奶,全程他都淡漠不著一詞,手上力道時輕時緩,竟也擠出不少。

這時,門響了,塔哈回來。

葉函見他神色匆匆,奇阿克薩見狀放下手中動作,起身像裏屋走,一面對葉函道:「差不多了,拿到廚房煮一下。」

葉函點頭,齊阿克薩推門進屋時,他看到對方眉宇間一閃而逝的愁緒。

這讓他想到遠在巴比倫王城內的另外一人,尼布甲尼撒。

這麼久不見,也不知道對方如何,之前明明想着離開那狗比,越遠越好,現在一段時間過去,居然無端想起他就覺得從未有過的想,似有一條蟲在內心啃食,想起那個名字身體某個地方就忍不住泛濫澎湃。

屋內。

塔哈道:「屬下已經打探到消息,尼布甲尼撒王子已經登基為王,現在城內正在給老王上的故去大規模的舉辦國喪,舉國哀悼。」

齊阿克薩聽了面色淡淡:「又贏得不少人的讚美跟掌聲。」

塔哈點點頭,隨後道:「新王在城內高舉討伐您的旗號,要替老王上報仇雪恥,我們的行蹤估計很快就會被他們知曉。」

到時候后,王子定然有危險......

「辛伊什昆怎麼樣了?」齊阿克薩忽然問。

塔哈道:「屬下打聽到,尼布甲尼撒王子在卡爾凱美什與辛伊什昆的生死隊展開了幾場大規模的巷戰,最終燒掉了卡爾凱美什以及......埃及人前來幫忙得軍隊,使得他們中途落荒而逃,而辛伊什昆王被米底人擒獲,據說已經被殺了。」

最近一個多月美索不達米亞平原上發生了驚心動魄的一幕,巴比倫尼亞新王登基,曾經不可一世的亞述帝國宣告破滅,埃及人在與亞述人的合作中最終因為忌憚米底與迦勒底人的聯手而選擇中途隱退。

齊阿克薩默默聽完,良久,他輕輕嘆口氣:「這就是天意。」

塔哈被他眼底的淡漠震住,他知道王子閑雜屈居在耶路撒冷有多麼的不甘,可巴比倫的軍權總歸是不在他的手中,聯合亞述跟埃及人抗衡尼布甲尼撒王子的計劃已經失敗,接下來迎接他的結局——可能不大好。

「王子,我們離開耶路撒冷,去埃及吧要不然就去米底。」塔哈建議。

「米底人日益壯大,一山難容二虎,他們現在跟尼布甲尼撒王子合作,日後保不準會伸出尖利的爪子來對付巴比倫城,耶路撒冷王膽小怯懦他們一直依附於埃及人,兵器不銳利,來這裏根本就指不上他們。」

齊阿克薩看着他,笑:「你說的有幾分道理,但是米底一時半會並不會同巴比倫撕破臉,就軍事而言,他們還無法與巴比倫相抗衡,我也不了解米底那位王,保不准他們把我賣了,只會讓我死的更早些。」

「至於埃及人,他們長居尼羅河,距離我們太遠,現在本王子敗北他們只怕不會拿出真心相幫,埃及法老剛剛在卡爾凱美什領教了尼布甲尼撒的刀劍,現在更不可能迎著其鋒芒與我相見。」

「那我們怎麼辦?」塔哈急了,按照王子的說法,他們是哪裏也不能去了?

難道要坐在這裏等著尼布甲尼撒王的軍隊來幹掉他們?

齊阿克薩道:「走一步看一步吧,現在我的人頭只是暫居在我身上,不過——」他說道這裏忽然笑了:「我帶走了他重要的定西,他一定會找到我的。」

想到廚房裏的葉函,齊阿克薩心情忽然好起來,清風朗月,風姿秀逸,尼布甲尼撒對大祭司他有所耳聞。

當日情急之下帶走他看來是正確的選擇。

塔哈迷糊,但是齊阿克薩已經調節好自己,這本來就是一場豪賭,他只是賭輸了而已。

不佔天時地利也不佔人和,他只是使了手段利用敵人,最後的種種結果他也想過,事到如今,他就在這裏等待尼布甲尼撒主動找到他,與他做最後的了結。

「走,看看羊奶煮的怎麼樣了。」

齊阿克薩面上帶笑,已經不跟塔哈再聊。

塔哈眉頭微蹙,王子這就......放棄了?

廚房。

葉函將盆里的羊奶倒進鍋內生火,耶路撒冷人現在燒的是柴火,他拿了幾根樹枝將其掰斷,然後用石頭大貨,擦了幾次都只見火光噴出隨即又滅掉。

看了眼窗外,現在日頭正好,但是屋內潮氣很大,看來這陽光高照也只是暫時的,後面沒準要下雨。

空氣里藏着悶燥的因子。

「笨吶。」身後一道調笑的聲音響起,他回頭是齊阿克薩不知何時走了過來。

齊阿克薩拿過他手裏的石頭跟樹枝:「等著喝你的羊□□發都要等白了。」

葉函訕訕,將自己的看法告訴他,晚間估計會下雨。

齊阿克薩一邊手上擦火苗一邊漫不經心:「下雨也淋不到你,管他天好天差。」

葉函想也是,他們藏在這一小方天地,起碼錶面上是安安穩穩,下雨也不會讓他淋濕。

齊阿克薩將火苗打好,坐在那裏生火燒牛奶,葉函起身拿着木盆和面:「今晚沓張菜餅子吃吧。」門口菜園裏種的青菜長好了很是鮮嫩,他摘了幾棵回來。

說着,他便等了水將麵粉舀了兩勺進去,有把青菜切成碎末一起放進去攪拌,在調一勺鹽到點黃油,很快他的菜餅盆內就散發出陣陣香氣。

「還沒開始沓就這麼香了,沓好味道肯定不錯。」葉函面上忍不住帶笑,別的不說,來這一段時間,他的做飯手藝是真真的漸長。

齊阿克薩一面生活一面瞥他窈窕的背影,有片刻的失神,這麼大從來沒有一刻靜下心來看着周圍的一切,大祭司看似纖弱實則堅韌無比,比他見過的任何人都勇敢,被他抓來,本以為醒來後會與他糾纏不止,可葉函只是靜靜的待了一上午,最後無比平靜的與他住下來。

「不記恨?」齊阿克薩問。

葉函一怔,知道他說的是當日裏被劈暈帶到這萬里迢迢之地,心中可有半分憤恨?

「沒有我,你現在依舊是最強大帝國的最高祭司,身份尊貴,無人匹敵。」

葉函不恨他嗎?

「我在哪裏都一樣,想明白這個,還有什麼恨不恨?」

葉函平靜介面,他不過是幾千年後的現代人穿越而來,並非之前的原主,他在巴比倫有尼布甲尼撒牽制他,到了這裏雖然有齊阿克薩但總歸日子也照常過,反倒少了在王宮裏做祭司時的戰戰兢兢。

所以他有什麼恨的?

「真的?」

葉函疑惑的看着齊阿克薩瞬間閃耀的雙眼,這人似乎對他說的話很開心?

葉函懶得跟他在這事上斤斤計較:「做飯吧,餓死了。」

起身時,他手裏端的面盆忽然撒了一地,整個人趑趄踉蹌幾步差點撞到稜角尖銳的桌子,幸好齊阿克薩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的腰。

葉函眼冒金花,一陣眩暈感襲來身上抖出一個激靈,尤其是腹部一陣刺痛,他在齊阿克薩的攙扶下勉強站穩。

這是怎麼了?

身體突然招此變故,難道是最近一路顛簸累的?可來這裏也一段時間了,近期也沒幹什麼太重的活,除了生活學燒飯,他連門都出的少。

「沒事吧?」齊阿克薩滿臉關切。

葉函扶著額,休息一會,那種暈眩感慢慢散去,入目的景象逐漸清晰,笑笑:「無妨,只是今天的飯是吃不成了。」

看着灑了一地的麵粉水,他起身離開齊阿克薩的扶持與他保持了一段距離有些歉然。

柔軟的身子離開他的掌控,齊阿克薩雙眸深沉,面色依舊溫和:「不用擔心晚飯。」

葉函去屋內休息,喉間噁心感溢出,他捂著唇對着空地乾嘔起來。

半晌,面色潮紅,胸腔都彷彿被嘔干,一股空蕩蕩的無力綿軟浸滿全身,他這是怎麼了?

吃壞肚子,生病的前兆?

葉函捂著小腹,滿臉苦色,這幾天也沒吃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實在不明白這突如其來的蒼茫感因何而起。

晚間他只匆匆吃了兩口便回房休息,肚子裏隱隱刺痛,他沒心思想別的蓋着被子進入淺眠。

輾轉醒來,忽然發現床邊做了個人,葉函睜眼,怔住,是尼布甲尼撒。

一段時間不見,他又英俊不少,一身寶藍袍服頭戴皇冠無比尊貴的看着他,唇邊勾起一抹笑:「醒了?大祭司。」

那獨有的低沉磁性嗓音伴着三分玩味七分懶散,葉函被他看着忽然眼眶發紅。

「別哭,哭對寶寶不好。」尼布甲尼撒忽然上前抬起袖子無比溫柔的擦拭他眼角,一隻手撫上他的小腹,滿眼憐愛。

「胡說八道,男人生什麼孩子?」葉函啞著嗓子,覺得尼布甲尼撒腦子壞了,男女都不分。

可尼布甲尼撒看着他的腹部像看世間最瑰麗的畫卷,裏面藏着稀世珍寶。

「乖乖,男人也可以生孩子。」

葉函笑着打了他一下:「狗比崽子,你是不是喝多了?」

一身冷汗,葉函驚的坐起才發現是一場夢,他夢到了尼布甲尼撒,那個狗比在夢裏告訴他,男人也可以生孩子。

真他媽可怕。

掀開衣袍,手臂上都是雞皮疙瘩,小腹部的不適感稍微淡去,他摸摸肚子,想着夢裏尼布甲尼撒看他的溫柔表情,喊他乖乖,說男人可以生孩子,他摸了把眼,發現眼角居然真的濕潤。

他居然夢到了他,難道潛意識裏他還在想他?

一夢畢,葉函再也睡不着,尼布甲尼撒那張俊美的臉在腦海里盤旋不去,想到之前他對自己做的那些揮汗如雨的事情,葉函被一個大膽的猜測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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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了巴比倫王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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