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聽到時簡的話,簡嶼清突然鬆了口氣,雖然還是害怕女主,但至少確定了心裏的猜測,不用時刻提心弔膽。
因為之前工作太忙沒來得及看小說,所以原書的內容都是聽同事講的。
突然想起印象最深的一段內容,傳聞女主以鋼琴大師驚擾她養的玫瑰睡覺為由,將鋼琴大師的無名指用作了肥料。
這麼說現在腳底下踩着的可能是某個人的殘肢……
簡嶼清一想到這種可能,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皺着眉頭看向腳底,墊起腳尖小心翼翼的挪動。
時簡看着面前女人的怪異姿勢,不解的問:「你在幹什麼?」
不知道是簡嶼清動作幅度有些大,還是腳挪來挪去給了兩條蟒蛇一種什麼信號。
突然乖巧貼在輪椅旁邊的蟒蛇,興奮的爬過去,兩條花白巨蟒的身體環繞在簡嶼清腿邊,蛇頭激動追着蛇尾繞圈圈,將簡嶼清圈在裏面。
簡嶼清嚇的身體僵硬,臉色蒼白難看,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溫黎依靠在輪椅的扶手上,左手托臉,緩緩開口:「它們很喜歡你。」
可我不喜歡它們……
簡嶼清雙手握緊拳頭,僵硬的脖子直挺挺,目視前方,不敢低頭看腿下的兩條巨蟒。
「我看你也看喜歡它們,正巧缺一個飼養員,不如你來喂它們吧。」
說完這些話時,溫黎嘴角微彎,笑的人畜無害。
簡嶼清:「???」
什麼意思?她看不出來自己有多害怕嗎?
沒等簡嶼清拒絕,時簡就推著溫黎走了,兩條巨蟒戀戀不捨的在她腳上徘徊了幾秒,然後也迅速跟在輪椅後面離開了。
簡嶼清癱坐在花叢中,心想如果沒有系統的任務,她肯定會想方設法離開這個恐懼的地方,誰知道下一個當花肥的是不是自己。
可現在女主都主動到眼前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
只是讓一個怕蛇的人去喂兩條巨蟒,幾乎做不到。
別墅外,簡嶼清雙手插兜,站在蛇窩十米遠的地方,任由冷冰冰的雪花在臉上胡亂的拍打。??
從後面看她的身姿挺拔,氣勢十分自信,如果羽絨服下面的兩條腿不打顫的話。
簡嶼清哭喪著一張臉,扭頭看向一樓的落地窗,和窗邊的溫黎對視,深邃的眼裏滿含熱淚。
溫黎絲毫不為所動,嘴角微揚,對她比了一個口型——「去吧。」
毫無人性,毫無憐憫。
豪無…好冷血!
簡嶼清一口氣憋回眼淚,罵罵咧咧的轉回頭。
不就是喂兩條蛇,喂就喂。
她在內心打完氣,掂起兩桶新鮮的生肉往蛇窩走。
落地窗結起一層冰霧,遮擋住了屋外的視線,輪椅挪到了門外。
屋外的人提起鐵通,黑色人影磨磨蹭蹭的往蛇窩走。
溫黎注視着那道慫慫的背影,淡淡開口:「她很害怕小白小花。」
旁邊的時簡看着不遠處腿軟的簡嶼清,發出一聲輕笑,「不過這個女人怕蛇居然不怕你,有意思。」
「要不要和我賭一把,我賭她不敢喂。」
在玫瑰莊園時簡就看出來她怕蛇,畢竟那種生理性的恐懼不是可以裝出來的。
溫黎:「賭什麼?」
時簡隨口一說,沒想到溫黎真的有興趣,她現在對屋外的這個女人更加好奇了。
「我贏了,除夕夜陪我放煙花,輸了任你處置。」時簡笑着看向她。
溫黎思考了半秒,輕輕點頭。
她居然同意了,時簡瞬間高興的往蛇窩方向看。
結果看到一個人影冒雪跑過來,正是被兩人當成賭注的簡嶼清。
時簡率先看向她空蕩蕩的手,驚訝的問她。
「你喂好了??」
溫黎也看向她,面前的女人下巴被凍紅,雪花飄落在胸前的發梢上。
簡嶼清站在原地一聲不吭,雙手插在羽絨服的兜里,戴着帽子低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過了幾秒,裹在羽絨服里的人才悶悶的發出一句嗚咽聲,「沒喂…」
然後溫黎就聽到一聲軟綿綿的抽泣,語氣含着濕潤,「溫小姐,我害怕。」
幾分鐘前,她剛壯著膽子跑到蛇窩面前,結果腦海響起聲音,「溫馨提示,宿主的氣味噴霧已過期。」
聽到這句話,簡嶼清當即腿軟,扔下兩桶生肉就跑遠了。
本來有系統的金手指她還能搏一搏,現在打死她都不敢靠近蛇窩。
溫黎摩挲著輪椅的扶手,不為所動道:「它們很喜歡你,不用怕。」
簡嶼清把這句話理解為「撒嬌裝可憐沒有用,趕緊去喂吧。」
冷血無情這句話她真的說累了。
她抬頭將臉從帽子裏露出來,眨巴著兩隻深邃的大眼睛注視她,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勇氣,無聲的表達抗拒。
簡嶼清心一橫,與其被蛇吃,不如當花肥留個全屍。
溫黎將輪椅往前移動,外面的雪花落在輪椅的扶手上,時簡看到她的舉動,立馬轉身跑向屋裏。
大佬這是幹什麼?跟我一起淋雪??
簡嶼清嘴裏冒出寒氣,目光悄悄移向輪椅上那雙單薄的雙腿。
天色昏暗,室外溫度零下十幾度,還飄着雪。
站在原地的簡嶼清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她把手從熱乎乎的口袋裏掏出來。
然後利落的拉開拉鏈,把黑色的羽絨服脫下來。簡嶼清走到輪椅前面,將暖熱的羽絨服蓋到溫黎的腿上。
大佬的腿要是凍壞了,她的任務就不完成了。
簡嶼清的動作讓輪椅上的人愣住了半秒。
羽絨服剛脫下,內襯還留着熱乎乎的體溫,輪椅上的雙腿感知到溫度。
溫黎盯着腿上的羽絨棉服面無表情,但抿起的嘴巴還是暴露了她的情緒。
此刻的簡嶼清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毛衣,即使冷的瑟瑟發抖還不忘觀察輪椅上的人。
看到溫黎沒有因為這個舉動生氣,她才把心放回肚子裏。
其實做這些她也在賭,賭大佬會不會看在捨身脫衣的份上,今晚放過自己一馬。
大佬好像在發獃,簡嶼清搓了搓冰冷的手,控制發抖的聲音,小心翼翼的試探道:「我推溫小姐進去吧。」
溫黎這才有了反應,視線從腿上的羽絨服移動簡嶼清臉上,審視的目光讓人窒息。
簡嶼清緊張的屏住呼吸,忐忑不安的心跳砰砰亂響。
別光盯着看啊,大佬您說句話吧。
無形的壓迫感撲面而來,這次她算是直觀的感受到了書中女主的性格。
此時,時簡從屋裏拿着毛毯跑過來,當她看到溫黎腿上的羽絨衣時瞬間愣住,驚訝的抬頭看向只穿了一件毛衣的簡嶼清,滿臉的不可思議。
她的膽子是真大。
時簡突然從心底里佩服她的勇氣。
溫黎出聲打破寂靜的夜晚,她看向時簡手裏的毛毯,「給她。」
時簡:「???」
雖然她不理解並且大受震撼,但還是聽話的把毛毯遞給凍成冰棍的女人。
「謝…謝謝、謝謝…」簡嶼清連續說了好幾遍謝謝,聲音被凍的發顫。
她趕緊披上厚實的絲絨毛毯,心想總算活過來了。
片刻后,輪椅上的人在進屋之前留下一句,「時簡送她離開。」
—
九點離開別墅,簡嶼清趕回出租屋,在路上買了一塊烤紅薯。
她沒有直接回家,隨便找了個地方坐在街邊吃烤紅薯。
三分鐘前她接了一通陌生電話,被告知作為飼養員喂蛇時間是早上六點、晚上七點。
真是應了那句老話,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大佬這是非要把她往蛇窩裏扔啊……
一想到每天早上第一眼見到的是兩條滑溜溜的蟒蛇,她就渾身難受。
腦海浮現的蟒蛇畫面揮之不去,現在看手裏又粗又長的烤紅薯都覺得像那兩條蟒蛇的身體。
……嘴裏的紅薯瞬間不香了。
剛回到出租屋,突然半夜接到醫院的電話,說是她妹妹的病情突然惡化,急需做手術。
簡嶼清掛了電話,連拖鞋都來不及換,披上羽絨服就直奔醫院。
一直熬到半夜三點多,聽到急診室的醫生說脫離危險的那一刻,緊繃的簡嶼清徹底放鬆,下一秒就暈倒在地。
剛開始身體就在發高燒,緊急着又遭受了幾番折磨,還在零下十幾度的天氣淋雪。
結果休息不到半分鐘又連夜趕到醫院,整個人已經在崩潰的邊緣徘徊,她強撐著最後一口氣才沒有當場昏厥。
直到半夜五點多,簡嶼清才掛完水醒過來,走廊一片空蕩。
她從窗口看了眼病床上的簡洛洛,身體因為病痛的折磨十分消瘦,胳膊細的可怕,嘴唇沒有一點血色。
明明是十八九歲的花樣年華,卻只能躺在病床上度日,不知為何她突然想到了溫黎,腦海浮現溫黎安靜的坐在沙發上那一幕,她也是同樣年紀輕輕,卻只能一輩子束縛在輪椅上。
……
醫院門口天不亮就擺滿了早餐鋪子。
她也不知道洛洛喜歡吃什麼,所以每樣都買了一些,為了方便進食,她買的全是清淡的流食,不需要力氣咀嚼。
剛手術完胃口不好,但因為這些都是姐姐的心意,簡洛洛忍着反胃吃了一些。
簡嶼清看着剩下的一大堆早餐,突然想到了什麼。
六點準時趕到別墅,簡嶼清徑直略過面前的兩大桶新鮮生肉。
看到從卧室出來的溫黎,簡嶼清麻溜的跑到輪椅前面,像是獻寶一樣提着各色各樣的早餐。
她貼心的詢問:「溫小姐還沒吃早餐吧?這些都是我專門為溫小姐買的。」
溫黎看向她手裏的早餐,大部分是清淡的流食,不出所料這些應該是適合重症病人吃的餐食。
當聽到她臉不紅心不跳說出的「專門」兩字,溫黎停下來,深深看了她一眼。
面前的人只差把討好兩個字寫在臉上,不怪溫黎一眼就看出她安的什麼心思。
簡嶼清提起早餐,笑盈盈的湊過去又問一遍:「溫小姐現在吃嗎?」
溫黎面無表情的移開視線,黑色輪椅越過她,輕飄飄的留下三個字。
「去喂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