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第 17 章

陳玄文推薦的這一家茶樓的確規模不小,來喝茶聽書的人還不在少數。

「小二,要一個包間。」陳玄文熟門熟路地領着秦霽和衛瑜進了茶樓。

秦霽的眼睛都在放光,一看就是憋狠了之後呼吸到自由氣息的那種。

「三位樓上請!」小二招呼著三人往樓上走,包間都在樓上。

說是包間,實際上並未徹底包起來,對着說書先生的那一面是敞開着的,可以看見說書先生的神態姿勢,更得趣味。

秦霽照着茶樓的單子點了一壺茶和兩盤點心,都是衛瑜喜歡的,又把單子給了陳玄文,叫陳玄文這個熟客來點。

陳玄文也沒跟秦霽客氣,能花皇帝的銀子誰不積極?那不是腦子有問題么?

等著小二將茶水都點心呈上來,就已經聽見了說書先生激情昂揚說起了新的書。

「色色色,千古一過,君子失德小人常樂,大丈夫也難把美人關過!」醒木「啪嗒」,重重地落在了長桌上,說書先生有聲有色地說起了故事來。

秦霽聽得挺樂呵的,脖子都要伸到外邊去了,看着說書先生一邊說一邊手舞足蹈,可比他跟着胥子業上課時有精神多了。

衛瑜不禁想,要是胥子業能夠把課上成說書先生說書這般,秦霽約莫會把功課學得很不錯,看看這人,眼睛都不帶眨巴一下的。

茶樓里的糕點都是備好的,只需要將茶水泡好,一起送給客人就行,是以並未等待多久,小二就將一壺茶三盤糕點給送了上來。

秦霽從說書先生的精神世界裏抽身回來,給衛瑜倒了一杯茶:「這茶水還很燙,你晾一晾再喝,可以先嘗嘗這些點心。」

衛瑜對秦霽的照顧還是很不自在:「我自己來就好。」

自古以來,也沒有哪個質子能做成他這樣,和皇帝一道出宮遊樂,還有皇帝親自給他斟的茶水。

秦霽是真不記得他是衛國送來的質子了吧?

衛瑜神色複雜。

秦霽照顧完衛瑜,吸引力就又回到說書先生那裏去了,聽得那才叫一個津津有味,看起來都想跟人家說書先生回家去了。

說書先生說得很是精彩,可人家也是要下工的,秦霽正聽着呢,說書先生便一拍醒木:「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大抵是別的說書先生都沒有這位先生說書吸引人,到點就下工,絕對不遲疑,不管客人們如何挽留,都只有一句「明個再見」。

秦霽很是遺憾:「居然這會就沒了,我正聽得起勁兒呢。」

陳玄文:「公子可以將說書的那位先生請回家裏去。」

皇帝要聽你說書,你還能不說不成?

秦霽擺了擺手:「那還是算了,就是要在茶樓聽才有意思。」

滿座賓客叫好,伴隨着各種各樣的聲音,講究的就是一個市井氣息,把人給喊進宮裏,說個書還得避諱很多東西,說的人沒意思,聽的人也沒意思。

「陳玄文,這附近還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沒?」秦霽還沒有回宮去的想法。

「附近的勾欄瓦舍不少,想要看舞廳聽曲兒,或者是傀儡戲、雜劇,都能尋到去處。」陳玄文如實道。

「衛瑜,你有什麼想看的?」秦霽沒光顧著自己,他扭頭就去徵求衛瑜的意見。

「陛下,您的生辰快到了,來秦國賀壽的人不在少數,還是早早回宮的好。」衛瑜平靜地說道。

秦霽的臉一下就垮了下去。

果然當皇帝很麻煩,想出門玩一玩都有這樣那樣的拘束。

「那我們去酒樓用個晚膳再回宮。」總不能人都在外邊了,還要趕回紫極殿去用晚膳吧?等馬車晃回去,他人都要餓死了。

衛瑜:「聽陛下的。」

三人又從茶樓轉戰去了酒樓。

春日裏的天黑得有些快,從茶樓里出來沒過多久,天邊的紅霞就落了下去,散出的霞光盡數被黑暗吞沒。

「陳玄文,你不娶親,一有空就跟人出來吃吃喝喝了吧?」秦霽對陳玄文找地方的本事表示嘆服。

這家酒樓大門朝着街道開,進來了對着的卻是一個湖,湖上有小舟和花燈。

「若是到了夏日,這湖裏的蓮花盛開,還能聞見蓮花撲面而來的清香。」陳玄文一看就沒有少來此地,摸得那才叫一個透徹。

秦霽報了衛瑜的喜好和忌口,然後將點菜的任務交給了陳玄文。

陳玄文連點菜的單子都用不着,直接報菜名。

秦霽覺陳玄文弟弟,也就是禁軍統領陳玄武,鐵定不會像陳玄文這樣,哪裏有好吃的好玩的都一清二楚。

畢竟陳玄武的休沐時間不如陳玄文多。

「就這酒樓出去,左拐到盡頭,還有一家專門釀酒的鋪子,那鋪子不釀濃酒,只釀一些滋味淡的花果酒,很受女子們的喜愛。」陳玄文彰顯著自己除了武功以外的吃喝玩樂的本事。

「那你去買幾壇回來。」秦霽微笑,「總不能讓我聽着又喝不到吧?」

陳玄文:「……是。」

他就不該在陛下的跟前嘚瑟。

去鋪子買酒的大多都是女子,他一個男人過去,可別冒犯到了前去買酒的姑娘們。

陳玄文帶着他那張不頂事的破嘴出了門。

剛出門沒一會兒,一道冷盤就端了上來,端菜的小二低着頭,把菜放在了桌面上。

「客官,您的菜。」

秦霽正在用水給衛瑜洗碗,也不知道這外邊的碗有沒有洗乾淨,還是自己動手再洗一洗的好。

「小心!」

裝着清水的碗被衛瑜一推,摔到了地上,頓時就碎成了好幾塊。

秦霽猛地反應過來,起身往後退,同時將衛瑜給護在了身後。

「刺客。」秦霽眯起眼,他第一次出宮就能遇見刺客,果然是應了衛瑜剛才說的那番話。

不過秦霽並不害怕,他的暗衛聽見了動靜自然會來。

然而出乎秦霽預料的是,刺客的目標似乎並不是殺了他,而是劫持走衛瑜。

只見他刺客將匕首收攏著,越過秦霽就要去抓衛瑜。

秦霽這段時間沒有白辛苦,武功是不怎麼會,體力還湊合,沒讓刺客將衛瑜給拽走。

刺客見秦霽擋着,也不客氣了,露出了閃著雪芒的匕首。

「你給我住手!」衛瑜在刺客動手時,看見了刺客手腕上的刺青,情急之下命令道。

刺青是梅花,那是他皇兄的暗衛。

他皇兄派暗衛假裝成刺客,在秦國的都城裏行刺。

有衛瑜的命令,刺客及時改了匕首的方向,秦霽只是傷到了右邊的胳膊。

秦霽的暗衛也來了,將刺客給團團圍了起來。

「將這個刺客給朕活捉帶回去。」秦霽的手臂還流着血,眸光淬著冰。

而就在秦霽一個不察時,又有一個刺客從另外的方向翻窗而入,用匕首抵住了衛瑜的脖子。

「都讓開!不然我就殺了他!」刺客的匕首,已經擦破了衛瑜的脖頸,泛出了血珠。

「你匕首離他遠點兒!」秦霽怒不可遏。

這個刺客傷到了衛瑜!

「放我們走!」刺客不僅沒有將匕首挪開,反而抵得更緊了些。

「好,朕放你們走。」秦霽抬手攔住自己的暗衛,「不要傷他。」

兩個刺客將酒樓鬧得人仰馬翻,最後劫持了衛瑜離開。

陳玄文買了幾壇花果酒回來,就見酒樓慌亂不已,他立即飛奔回去。

「陛下!」陳玄文臉上血色盡褪,陛下受傷了。

「陳玄文,立刻去找陳玄武,讓他封鎖都城,只許進不許出,還有,盡全力搜查刺客的下落,找到之後,嚴刑拷打。」秦霽氣極了。

陳玄文愣住:「那衛瑜殿下……」

秦霽:「剛才的刺客是衛國派來的,他們不會傷害衛瑜,至於……至於他是否要趁亂離開皇宮,隨他去吧。」

他剛剛才想起來,他既然不想囚禁主角,就該放主角自由。

而非,自以為是地去對主角好。

秦霽捫心自問,他根本就不知道衛瑜有沒有因為他所做的一切開心。

衛瑜想要的,是回家,是回到生他養他的衛國。

「先去找個大夫給朕包紮一下。」秦霽不是很能忍受疼痛,不然也不會腰扭到了還得休息幾日再去找黃飛昊給他上課。

暗衛們把這裏包裹了起來,一條縫都不敢露,生怕又有刺客找上來。

在附近巡防的禁軍已經趕了過來,護持着秦霽這個皇帝。

秦霽現在腦子很亂,刺客聽到衛瑜的話之後改變了匕首的方向,可另外一個刺客用匕首刺破衛瑜的脖子時也沒有半分客氣。

這刺客,到底是什麼意思?

但是不管什麼意思,他作為秦國的皇帝,都不能將這件事輕輕揭過。

在酒樓遇刺實在是鬧得太大,明天上朝,那群大臣肯定也要說此事。

「你,去把鎮國公請去皇宮,朕有要事找他商議。」秦霽隨意指派了一個暗衛去做事。

陳玄武帶着禁軍趕來了酒樓,護送著秦霽回宮。

皇帝遇刺,按理來說陳玄文和陳玄武這兩兄弟都逃不了責罰,還有一干暗衛,秦霽沒有打算罰他們,是他自己非要在這種時候出宮的。

他和暴君相差很大,特別是體型,判若兩人,而那刺客能夠精準地鎖定自己,是因為衛瑜就在自己的身邊,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秦霽不知道,他現在不太清醒,得緩緩。

回到紫極殿,高德早就已經和太醫候着了,高德看着秦霽手臂上的傷,整個人都不好了,哪怕太醫說了,只要好好養養就行,只是看起來恐怖,並未傷到筋骨。

「高德,你別嚎了,再嚎就讓你去跟公雞比賽一番。」秦霽人都要被高德嚎麻了。

高德:「陛下!您怎麼還有心情說笑啊!」

秦霽挑眉:「不然呢?朕哭一個給你看?」

好吧,他是挺想哭的,衛瑜說走就走了,他捨不得。

但這也不是他哭的時候,他還有好多事情得去做。

「高德,你去幫朕辦件事。」秦霽將自己的猜測說給了高德聽,「這皇宮你比朕還熟悉,能不能抓出魚來,就看你的了。」

高德:「陛下放心,奴婢一定將皇宮給清掃乾淨!」

沒過一會兒,鎮國公趕到了紫極殿,又是磕頭磕個不停,秦霽無奈得很。

「鎮國公,去年攻打衛國,是你帶的兵。」秦霽動了動自己的右手臂,「朕需要你,回秦衛邊境,待上一段時間。」

鎮國公鄭祿是個五十來歲的武將,見秦霽受傷,勃然大怒:「這是衛國派人做的?臣當初果然還是不該留手!」

秦霽連忙安撫鄭祿:「打仗事關百姓,不打就不打,這次請你回去待一待,也只是做個準備。」

要是衛國真的撕破臉,無論他想不想開戰,他都要開戰。

只因他是秦國的皇帝,代表着秦國的尊嚴,不能容忍他人隨意侵犯。

鄭祿拍著胸脯向秦霽保證:「陛下請放心,要是真的和衛國打起來,那三座城池,臣還叫他們給吐出來!」

秦霽又同鄭祿說了好些話,才讓高德將鄭祿給送出宮去。

他靠着床頭,好生安置着他的手臂,生出無力感。

衛瑜教會他怎麼當皇帝了,可第一次實踐,卻是因為衛瑜展開。

這是何等的諷刺。

……

衛瑜被刺客抓着一路奔跑,咳得血都要出來了,才被刺客帶進了一家小院,看起來是他們臨時落腳的地方。

兩個刺客把衛瑜帶了回來,便拉下了臉上的面巾,單膝跪下:「見過二皇子。」

衛瑜咳得撕心裂肺,無力和他們說話,只扶著桌角。

他在秦霽取代暴君之後過得實在是太過舒坦了,都已經忘記了自己在冬天裏凍出了毛病,經不過這一路疾跑往身體里灌的涼風。

等衛瑜咳完了,他才撐著桌子坐下,倒了茶壺裏最後的半杯水,艱難地喝了下去,潤了潤嗓子。

「是皇兄派你們來秦國的?」衛瑜問。

那兩個暗衛沒起身,繼續跪着,其中一人道:「是,陛下派屬下們來接二皇子回衛國,二皇子,我們這就啟程離開吧!」

衛瑜笑了起來,笑得蒼涼:「走?你們在秦國的都城刺殺秦國的皇帝,還想走?走到哪裏去?」

說着,衛瑜又撕心裂肺地咳了起來,眼淚糊得眼前一片模糊。

用匕首刺破了衛瑜脖子的那個暗衛道:「只要二皇子現在就和屬下們走,趁著秦國那廢物皇帝還沒有反應過來,我們出了都城,就什麼都好說了。」

衛瑜忍不住譏諷道:「廢物皇帝?」

廢物皇帝都還會以身為他擋刀,你卻這般對我?

真不愧是他皇兄養出來的暗衛啊……

「我不走,我再多走一步路就要咳死了,我走什麼走?」衛瑜坐在凳子上,捂住嘴咳得撕心裂肺。

這兩個暗衛終於意識到了衛瑜現在的身體狀況很差,一人去匆匆地打水。

衛瑜不禁想,他皇兄到底是怎麼變成了這麼蠢笨的樣子的?

不,他皇兄才不蠢,他皇兄聰明著呢。

要是真的想接他回衛國,大可以讓這次出使秦國的使臣提出,光明正大地將他接回衛國去,又何必讓暗衛來接?整得他偷雞摸狗似的。

或許是上一世在暴君的手裏受夠了磋磨,他才會忽略,讓他遭受這麼多痛苦的人里,還有他的皇兄,一母同胞的親哥哥。

他要是真的跟暗衛回了衛國,那他將是秦國追殺的目標,也是衛國的罪人,質子私自叛逃,先前質秦的功勞,便都沒了。

暗衛打了水,連忙倒了一杯給衛瑜喂進嘴裏,只是井水冰涼,暗衛又手腳粗魯,一杯水有半杯冰得衛瑜發抖,還有半杯灑在了衣衫上,浸了進去,也是一片冰涼。

要是秦霽在,怎麼會讓人這麼對待他?

秦霽……你不要丟掉我,你派人來找找我。

我不想回衛國了,你來接我回紫極殿,好不好?

衛瑜咳出了一口鮮血,最終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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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皇帝后我靠討好老婆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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