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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這是一個F4。】

凌晨五點。

繁華大都市鬧中取靜的別墅區。

一個安靜房間猛然被踹開,露出一地的高定遊戲手柄、一面牆的展櫃模型手辦、一桌密密麻麻的各科考卷,以及床上高高隆起被子的不明人型生物體。

門邊的來者,雙馬尾少女進門第一腳踩到昂貴但很脆弱的遊戲手柄,定製手柄不堪受辱應聲而碎,床上……床上的人沒醒,但靈魂先抖了抖——看得出來痛失所愛他很痛苦。

雖然痛苦,但完全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開玩笑!今天可是周一。

愉快的周末才剛剛結束,新的地獄一周到來,要交作業,要升國旗,要開晨會,要儀容大定檢……所有的痛苦都集中在太陽升起后的四個小時里,哪個高中生會願意早起?

……

……呃,反正他是不願意的。

床上的黎奏不為外物所動堅定地攏了攏被子,洞開的門外亮如白晝,女傭們面帶微笑安靜如雞,陰沉暴怒的雙馬尾少女捏緊拳頭沉默三十秒,一腳踹翻席夢思嵌底大軟床。

「混蛋哥哥,快點給我起床去學校啊!」

怒吼響徹別墅小區,被子揚起落下露出一張倦氣的池面臉,被迫清醒的黎奏蠕動着在混亂的房間翻出鬧鐘,看清指向五的時針后痛苦抱頭:「為什麼比上周早了兩個小時?!」

半個小時后,一樓餐廳。

「你還敢問我為什麼早了兩個小時!」雙馬尾少女黎樂怒而起身氣到發抖,「上周一七點我叫你,但你遲到了一整天!整整一整天!」

黎奏:「……」

黎奏試圖解釋:「那是有原因的……」

黎樂抖得更厲害了:「遲到就算了,咱也不是遲到不起的人,但你和隔壁三個特么卡著八點上課時間叼著一片麵包衝出門——」黎樂深吸一口氣,忍了忍,沒忍住,化身暴龍,「你們是什麼傻逼二次元嗎??!!!」

「從家裏到學校隔着幾十千米啊!馬拉松都要跑半天的路程!你們四個嘴裏叼著麵包,身後跟着豪車就這樣遲到了一整天……」

回想起當時,身在鄰校的她被同學以見證歷史的神色告知整件事經過的那令人震驚的、懷疑的、羞恥的、痛苦的難以言喻的心情,黎樂捂著臉忍不住抽搐起來。

咬牙切齒已經不足以形容她的肌肉反應,化身魔王的她毫無感情:「現在給我吃飯,然後立刻滾去學校。」

隨着妹妹的痛苦回憶了整件事的黎奏覺得他應該辯解一下,他真的是因為回籠覺睡過頭了,而他睡過頭的原因是因為那三隻傻逼潛進他的房間把『再睡十分鐘』的鬧鐘禁音,還把窗帘拉得緊緊實實——如果說他因為熬夜打遊戲需要為自己的遲到負50%的責任,那麼,這三個傻逼就得負5000%的責任!!!

平靜的一周以這種方式開局已經讓人很崩潰了,但,從小一起長大,什麼大風大浪他沒見過,不就是區區遲到嘛,他承受的住。

彼時的他還不知道人心險惡,直到他迷茫地看着三隻損友一派自然地向他家女傭要了四片麵包片……

很難說清現在是什麼一種心情,黎奏抹了把臉,剛準備開口,又在妹妹看垃圾的眼神里頓住……算了,她已經很努力在隱忍了,就不要再告訴她隔壁鄰居真的都是智障的事實了。

他的鄰居……有三個:

隔壁林家,林危軒,行動派,一個熱情開朗,但只長年紀不長腦子的缺心眼兒子;

街頭席家,席讓,拱火人,一個熱衷拱火起鬨,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智障兒子;

街尾江家,江懷空,白切黑,一個只會眯眼恐怖笑,只有切開才知道是什麼顏色的傻逼兒子。

同齡,同性,同在一片地界當過大哥,因為長得都很池面,被統稱為學園F4,至於為什麼學園,那是因為他們從幼兒園開始念同一個學校至今沒有分開過。

他們很親密,要不是因為家裏實在窮不下來,用不着穿同一條開襠褲,他們還可以更親密。

這種親密表現在方方面面,包括但不限於一起念書,一起培養愛好,一起做大人應該做的事——特指一起叼著麵包『二次元奔』上學並遲到事件。

其實他也不想那麼幼稚的,但,已經是個成熟大人的他無法拋棄一同長大的三個智障兒童。

人怎麼能因為智障兒子太智障就拋棄兒子呢,對吧?

所以,他選擇了原諒……個屁!

今天不把那三個傻逼刀了難消他心頭之恨。

於是,在深黑的東方天際剛剛透出一點亮色時,一臉菜色的黎奏在去學校的私家小轎車裏啟動筆記本電腦,並毫無愧疚地黑了三位損友的手機……鬧鐘。

……

…………

早晨八點,祥和的陽光普照大地。

海城私人第一男子高級中學,簡稱海男高,第一堂課鈴聲響起,一周的晨會才剛剛結束。稀稀拉拉的人潮順着樓道進入教學區,途徑教導主任辦公室前看見三個池面的少年耷拉着肩膀正在挨訓。

「才周一就遲到,學習態度一點都不端正,還想不想念了!」

教導主任化身噴火龍已經近一個小時了,來來回回念叨的話就連路過的學生都能背了。遲到三人組垂頭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帶上了痛苦面具。

路過的有認識他們的還帶着善意遠遠起鬨了兩聲:「林危軒你們怎麼又遲到了。」被叫到名字的林危軒還沒來得及回話,教導主任老李頭再添一把火差點把小白菜一樣的三人噴飛出去。

眼看快上課,被點名批評了一個小時的遲到三人組最終領了一千字檢討,一臉頹喪地回到二年二班。

「靠,嚇死個人了。」席讓鬱悶道。

「不對啊,今天的鬧鐘怎麼沒響……」江懷空奇怪道。

「我明明躲著監控跑的,怎麼會也出現在老李頭的遲到名單上呢……」林危軒困惑道。

三人一邊吐槽一邊整理儀容,回座位的路上路過像具屍體趴在桌上補覺的黎奏,又倒了回來。大驚失色得林危軒搖著黎奏的肩膀:「阿奏,阿奏!你怎麼了,你不要死啊!是什麼讓你今天拋棄我們獨自上學。」

本來就困得神志不清的黎奏被搖得想吐,他艱難地翻著白眼,堅定地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仨垃圾損友。

垃圾之一江懷空抱胸眯眼微笑:「阿奏今天看起來也很喪呢~」

垃圾之二席讓支著下巴:「他哪天看起來不喪?」

江懷空篤定:「今天尤其喪。」

從細枝末節里推斷出真相的兩人對視了一眼,互相在對方眼裏看到了正解。

江懷空、席讓:因為自己早起了一個小時於是讓他們被訓了一個小時,生氣的阿奏報復心真是很強呢~~

唯有什麼都不知道的林危軒帶着慶幸嘟囔起來:「說起來今天只有阿奏的鬧鐘沒有壞,因此才沒有遲到嘛,真是太幸運了,你不知道今天老李頭簡直像吃了炸藥,罵人的話都比之前重複更多遍,還有一千字的檢討,以前都是八百的,不過就算你也遲到被罰也不用擔心,檢討什麼的我一個人就能都搞定……」

江懷空:「……」

席讓:「……」

黎奏:「……」

林危軒:「你們怎麼了?」

江懷空看着因為一句話從魔王爆發回歸正常狀態,已經趴到桌上繼續補覺的黎奏,望向林危軒的目光越發溫柔,他眯着眼微笑道:「沒什麼,有時候就是容易感慨,人傻點也挺好的,有特權。」說完慢悠悠地坐到黎奏隔壁自己的座位上,留下一個茫然的林危軒歪著頭苦思。

特權?傻子?……唔,肯定不是在說他!他可是馬中赤兔人中呂布,幼兒園小紅花從不缺席,怎麼可能是傻子。

愈思索愈堅定的林危軒也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後看着三個好友以相同的姿勢一起趴着補眠。

昨晚的四人聯機遊戲他的角色死得早,導致他現在還不怎麼困,但講台上老師進門第一眼看到後排靠窗躺倒兩排臉色都變了。

林危軒看了看前面的江懷空,左邊的席讓,還有左前方已經睡得人事不省的黎奏,還能怎麼辦呢,又不能把他們叫醒,睡眠可是很重要的,但更不能讓他們單獨面對老師的怒火,唯今之計只有……林危軒長嘆了口氣以同樣的姿勢趴倒,唯今之計只有一起躺倒,一起迎接接下來的任課老師的怒火與暴風,只有這樣才能表達他對三位好友的深切的兩肋插刀的友誼了。

壯士赴死的林危軒有被自己感動到,並在三分鐘后陷入睡眠。

講台上,捏著書本的任課老師額角爆井,差點沒被林危軒氣到吐血。

其他三個睡就算了,好歹他們都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年級前十席,但你林危軒一個年級倒十到底是怎麼睡得着的???

三節課後。

大課間的吵鬧聲和二班教室的安靜氣氛形成強烈對比,勉強清醒的黎奏短暫迷茫后,終於掙扎著爬起來,倒不是不困了,而是太餓了。

距離五點半被迫吃下的早飯,已經過去四個小時了,該吃點了,他剛想去找點零食,結果旁邊仨損友也醒了。

一秒精神的林危軒摸摸肚子:「有點餓了。」

他的話換來三位好友一致點頭。

四人猜拳,毫無意外第N+1次輸掉的林危軒站起身,他懶洋洋坐到過道另一邊的空位上,散漫地打着哈欠推前面小個子的椅子:「喂,餓了。」

正在複習的小個子邵單筆一停,從桌肚裏掏出幾份精美的小蛋糕,還有奶茶:「還熱著,這可是我姐姐今早一早準備的,甜度正……」好,話還沒說完,旁邊唰地一聲,一個人影蓋了下來。

林危軒人還迷茫著,就親眼目睹一個不認識的,沒有穿校服的小矮子少年怒氣拉滿地瞪着他。

「啊!我受不了了,我說你們三個也太過分了!早晨就欺負補覺的同學,現在居然還要搶他姐姐專門為他準備的午飯……」

受眼前一幕的刺激,轉校生少年想到早晨剛來報道時,鄰桌邵單領着她跑上跑下,幫着領書辦飯卡,還溫柔安慰她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話——雖然這都是因為班主任錢哥的點名安排,但,他現在正在被欺負!

他正在班霸的威壓下瑟瑟發抖,依依不捨地交出姐姐為他準備的精美午餐……

靠,這能忍?

「你知道一頓補覺意味着什麼么!你知道一頓午餐意味着什麼么!」仗義的轉學生指著黎奏,又指著邵單,最後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席讓和江懷空:「你,你們,你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只會憑藉自己的喜好欺負壓榨他們……」

被『欺負』的黎奏:「……」

被『壓榨』的邵單:「……」

被打成反派同盟的席讓、江懷空:「……」

仍然很茫然的林危軒拎着奶茶蛋糕沉思了三十秒,困惑道:「……你,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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