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鋒相對的敵意

針鋒相對的敵意

從畫展展廳走出來之後,伏明落的心情看起來好了不少,時時笑着,沈燼臨看得不屑,只啞聲嘲諷問她,「不過一個畫展,倒看起來開心成這樣……」

伏明落頓了頓,手上的動作也停住,抿了抿唇,然後笑起來,眸子彎起,「因為,我真的很喜歡那次畫展。」

「像是……」

伏明落的尾音微微拉長,帶着輕微的茫然和柔啞的輕柔,「找到了活下去的意義。」

沈燼臨頓住,「嘖」了一聲,拿出一支煙便點燃放到了唇邊。

「……幼稚。」

他覺得她愚鈍蠢笨,不過一個畫展而已,何至於露出這樣的表情說出這樣的話語。

沈燼臨垂下眸子。

他剛剛莫名其妙的心悸了,不同於玩鬧之後的嘲笑和不屑,就是在碎片朦朧之中,感到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

伏明落只是和他並排走着,腳步微微有些輕快,突然轉頭看他,輕聲說。

「我很喜歡你。」

「但是稍微露出一點柔和的表情好不好?」

沈燼臨頓住,微微蹙起眉尖,她的手卻撫摸過去,摸上他的側臉,表情溫和,黃昏透過細碎的陽光,灑在她臉上。

「嗯……像是這樣……」

她用指尖輕輕抵住了沈燼臨緊皺的眉毛,然後另一個指尖輕輕上調他唇角的弧度。

沈燼臨在她的操作下露出一個奇妙的笑容,他怔然的看着伏明落的臉,頓了一會兒感受着唇角的溫熱指尖,猛地低頭咬了上去,牙尖廝磨着她的指尖。

「唔——」

伏明落明顯愣了一下,指尖的刺痛讓她反射性的想要掙扎,卻在沈燼臨不耐和憤恨的表情下頓住,乖乖任他撕咬着。

他的牙尖真的很尖利,口腔和舌頭卻柔軟溫暖非常,這種感覺有些奇妙,刺痛和溫熱混合成莫名其妙的刺激。

她眨了眨眼睛,在沈燼臨逐漸鬆開的牙尖之中抽回手,指尖被他咬出來一道不深不淺的傷口,滲出血絲。

抽出的過程中,碰到了他的下唇,鮮血讓下唇濕潤發紅,帶着莫名其妙的嫵媚,配上他暴戾的眉眼與氣質,眼波流轉之下,近乎下流。

他嗓音發啞嗤笑着問她,「你哪裏來的膽子碰我的臉。」

伏明落的手上還帶着刺痛的傷口,她垂下眸子,看着血絲滲出,又抿住唇。

「沈燼臨,好痛。」

他們的相處很奇妙,每個人都在說着自己的話,卻每個都接不上,又纏繞着莫名的線。

「我很痛。」

「哈……?」他似乎帶了一絲惱火,下唇潤亮,「你很痛關我什麼事……」

可他的尾音卻停頓住,皺着眉將伏明落的手拉過來,低頭用指尖抹去了那抹血絲。

可他又抬眸看着伏明落,嗤笑一聲,「下次再莫名其妙對我動手動腳,我會將它咬碎。」

……他似乎在呲牙。

不對,像是帶着撒嬌的露出牙尖,顯示自己的凶戾與嬌氣。

他的心情似乎很好。

他在撒嬌嗎?

他像黑貓,他剛剛咬她的時候,尾巴尖似乎纏繞在她的腳腕。

可他說下次會將她嚼碎……咬碎。

他真的在撒嬌嗎?

伏明落頓住,指尖已然沒了那抹疼痛,就像是她曾經只需要注視着伏清,為他輸送愛意乖巧扮演着妹妹那樣,她看着沈燼臨,然後慢慢蹙起眉尖。

不一樣。

他那雙微微上調的眸子帶着凌厲的暴戾陰鬱,又點綴著一抹淚痣,看起來嫵媚至極。

不一樣。

……無論再怎麼笑,再怎麼張揚,都沒有伏清的樣子。

伏清的笑是柔和的,不應該是像現在一樣,張揚的挑起眉毛,下唇帶着血,眉眼的侵略性順着唇角的血珠,反著光亮。

真失敗。

真低劣。

為什麼不能,再像一點呢?

伏明落的表情一下子沒了笑意,斂下情緒,又拉住他的手,柔著嗓音,「走吧。」

白小雲她們舉辦了派對,說是賀喜沈哥出院,沈燼臨出院本就是過了許久,但他出院后先是和沈母吵架到了伏明落家裏,無人能找到他,又是那幾天心情躁鬱未曾給小妹們一絲好臉色,得虧沈燼臨解決了那莫名其妙的訂婚,白小雲感激之下,便藉著沈燼臨出院的事情組織了一場派對。

這是賽車場的休息區,整個賽車場已然被這些少爺和小姐包場,裏面有一家酒吧,一走進去便是人聲鼎沸和震耳欲聾的聲音。

伏明落到的時候顯然他們已經開始了一會了兒,她因為打工算得上是姍姍來遲,面色還帶着微紅,顯然是快步跑來的。

大抵這樣的場景她少見,頓了頓,在人群中找到了沈燼臨的影子,便要走上去,剛坐在他旁邊,倚在沙發上的沈燼臨便看了一眼她又瞥開,不耐煩的開口,

「別坐在我旁邊。」

伏明落頓了頓,一旁的白小雲也頓住,「嘖」了一聲。

還以為這對關係緩和了呢,結果沈燼臨還是這幅樣子。

真不怕人跑了啊。

白小雲起身打着圓場,拿起酒塞到伏明落手裏,扶着她坐在沈燼臨旁邊,「來,坐下吧,沈哥你難得邀請她一次,怎麼又不讓人坐你旁邊?」

伏明落剛坐下,沈燼臨抿了一口酒,嗤笑一聲,懶懶垂眸,又啞聲說。

「……別靠過來。」

他指尖捏著一支煙,煙霧繚繞朦朧之下,是他微微眯起的眸子。

好吧,伏明落也沒多說什麼,坐到了另一邊,近乎平靜的看着人群的嬉鬧。

白小雲醉醺醺的想要給她灌酒,又被伏明落笑着拒絕,「抱歉,我不喝酒。」

白小雲似乎愣住,拍了拍伏明落的肩膀,「哪有女人不喝酒的?你這白白凈凈溫溫和和的,真像個小男孩……」

她面色潮紅,低頭湊近伏明落的耳尖,「小舔狗,你要是再強硬一點,沈哥早從了你了。」

白小雲自然是個狗頭軍師,瞎說起來沒邊,醉了之後嘴更是把不住門,有什麼瞎說什麼,抱着伏明落嘻嘻哈哈的笑着,嗓音沙啞,「唔……我跟你講,沈哥小時候,特別,可,可愛唔——」

猛地,沈燼臨揪住她的衣領,將倚在伏明落身上的白小雲扔到一邊。

他皺着眉頭,揉了揉手腕,看着白小雲爛醉如泥的邋遢樣,表情冷凝,拿起一罐冰涼的啤酒便「汩汩」的倒了下去,一瞬間,白小雲清醒不少,慌張的爬起來,茫然的看着沈燼臨。

「沈,沈哥?」

這幅場景有些好笑,可伏明落卻垂眸有些嫌棄的看着指尖濺到的啤酒。

……好吵。

好想回去。

這樣吵吵鬧鬧的玩鬧,真的會很開心嗎?

伏明落總是極簡自己的社交,少有人邀請她一起聚會,就算邀請了,她也會笑着回絕。

還沒到沈燼臨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一隻修長漂亮的手便攀上了沈燼臨的肩膀,那人湊過來,肩搭肩的靠住沈燼臨,輕笑一聲。

「住了次院,脾氣還這麼大?」

伏明落頓了頓,這嗓音帶着沙啞的笑意以及調笑。

倒是大膽,在伏明落和沈燼臨的接觸日子裏,還幾乎沒人和沈燼臨這麼說話。

「滾。」

果然,沈燼臨扯開那人的手,一臉不耐暴躁的甩開。

來人似乎習慣了,挑了挑眉毛,笑起來,他黑髮宛如濃墨,眉眼含笑,俊朗帶着英氣,身姿卻挺拔性感,比女子都高上些許。

他穿着賽車服,緊緻的賽車服包裹着飽滿的臀和修長的腿,渾身散發着莫名其妙的韻味,他揉着自己被沈燼臨撇開的手,表情無奈。

白小雲清醒過來,揉了揉額角,「嘶」了一聲,「李聞煦?你不是不來嗎?」

名叫李聞煦的男子笑了笑,聳聳肩,「誰知道你們是在這裏聚會啊,本來心情不好,想着來這裏跑兩圈,沒想到還是遇見了,挺晦氣的。」

他最後那句晦氣的嗓音壓低,似乎刻意沒讓沈燼臨聽見,說完還吐了吐舌尖。

他看了看一旁坐着的伏明落,眨了眨眼,鴉羽一般的睫毛輕顫,笑着說,「你就是沈燼臨那舔狗?還挺好看的啊,怎麼受得了沈燼臨的脾氣?」

伏明落一下子頓住,抬眸看向他,李聞煦向她彎起眸子,眸中宛若閃爍著星星,漂亮又開朗。

這裏的公子小姐近乎對她的印象只是「沈燼臨的小舔狗」「舔狗」「受虐狂」,就連第一次開口都帶着調笑的優越。

不過伏明落並不怎麼在意,只是笑着對他說,「我叫伏明落。」

李聞煦頓了頓,抬腳走到了她旁邊,坐了下來。

一瞬間,沈燼臨冷凝的視線便移了過去,李聞煦像是沒有察覺到一樣,依舊沒心沒肺的笑眯眯看着他,甚至還移開目光,看着伏明落手裏的茶,輕叫了一下,似乎有些驚異,「明落,你不喝酒嗎?」

不過他還是笑着,剛剛抿了一口手裏的飲品,下唇帶着光澤,一瞬間,他手上的易拉罐便碰上了伏明落手裏的水杯。

「碰!」他的嗓音微啞,刻意笑着模仿出了飲品碰撞的聲音,然後眸子彎著,「我這個也不是酒哦,是可樂。」

倒是第一次見面就稱呼明落了。

伏明落頓了頓,打量的看向李聞煦,剛剛酒吧的燈光昏暗,沒有看清,此時靠近,倒是發現,他的皮膚並非白皙,而是帶着健康的小麥色。

倒是新奇……

現在的男孩盡數追求極致的白皙與柔弱,他看起來笑得沒心沒肺又開朗,難得這樣的性格與外表。

沈燼臨冷凝的視線看向了伏明落,她感覺到了沈燼臨的心情糟糕,頓了頓,還是微微往旁邊挪了挪。

沈燼臨不想讓別人碰他的東西。

伏明落自然知道。

李聞煦眨了眨眼,翹起自己修長結實的長腿,倚在身後的沙發上,嗓音微喃帶着埋怨,「真冷淡啊。」

明明嘴上是抱怨伏明落的冷淡,可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子卻看向沈燼臨,微微帶着挑釁的張揚。

沈燼臨的臉一下子沉下來,抿住唇一言不發。

白小雲的臉色也不對起來,有些緊張的摩挲了一下手掌。

天知道這倆祖宗爺碰到一起了。

李聞煦和沈燼臨自小不對盤,二人總是針鋒相對,有沈燼臨的場合沒有李聞煦,有李聞煦的場合沒有沈燼臨。

白小雲和他們倆算得上一同長大,夾在中間尤其難做。

當然,她對沈燼臨忠心耿耿,平日裏也是沈燼臨忠實的小妹,但是……李聞煦是她表弟啊!她一個也得罪不起,只能避著這兩個祖宗爺。

李聞煦挑了挑眉,唇角上揚,「燼臨,要不要比一場?」

此處是賽車場,比得自然是賽車。

沈燼臨今天沒喝幾口酒,他生理期來了,心情尤其糟糕,看誰也不順眼,李聞煦正好撞到了槍口上,還……沖他的女人眨眼。

他嗤笑一聲,表情冷漠,「好啊。」

視線帶着針鋒相對的挑釁與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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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馴烈火[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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