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皇莊 太子府日子

赴皇莊 太子府日子

太子到底是口嫌體正直之人,雖然口頭說着辣椒不登大雅之堂,卻還是藉著新滋味的名義獻給了康熙,拉近父子親情。辣椒這味在一些讀傻了聖賢書的人眼裏確實食后儀態不雅,但是對於一些人來說,口腹之慾也是需要滿足的。

元夕雖不清楚外邊發展,但從膳房逐漸變多的辣椒儲存也能看出辣椒的傳播。

雖然她經常想多聽些八卦擺脫無趣的生活,但採買的人在對外時其實多有些心氣兒高,大抵是覺得出身太子府到底不同,宰相門前七品官嘛,故而對百姓、民情等素不在意,反倒是說起東家長、西家短來頭頭是道。

這不,今兒她來領月錢,管理庫房的人就在說嘴。

太子府里時常有內務府的人來送東西,送東西的人多了自然就有碎嘴子,宮裏的事就這樣流傳進府里。

「這位答應小主有些手段,才成答應幾天,就得了封號。宮裏那位王庶妃都生了兩個兒子,還不是庶妃,沒有正經封號。」說這話的小太監言語中帶着不屑。

無法,其他妃嬪再如何也是包衣出身,漢人也是漢軍旗,只要像王庶妃這樣的女子,純漢人出身,處處被人擠兌。元夕在宮裏時,她雖然受寵又有一個兒子,也一直小心謹慎,便是個答應也敢在她跟前提些出身。

漢人啊,在這宮裏根本就不算是人

另一個人反駁「也是那位錦答應有出身,人家阿瑪是封疆大吏,正統滿包衣出身,又是寧壽宮太後跟前兒服侍的人,後來又去了乾清宮近身伺候。王庶妃說的好聽是漢包衣,實際上連包衣身份都是假的,能到皇宮裏見着萬歲爺都已經是三生積德了。」

錦答應、寧壽宮、阿瑪是封疆大吏

元夕心中震驚,只覺必定如她心中所想,卻還是按捺下激動的心情「兩位哥哥,你們說的錦答應可是方佳氏鑲黃旗出身」

「不敢當元夕姑娘這聲哥哥。」一人忙推辭,客客氣氣地說着,「倒也不清楚是不是鑲黃旗,不過在有封號之前倒是一直稱著方佳答應。」

看來是錦繡沒錯了,她成功走上了青雲路,既然這是錦繡自己求的,元夕自然是替她高興的,若是這會兒還在宮裏,她必定是要和錦繡一起買些肉脯。不過,若真是在宮裏,她一個寧壽宮的人,也是沒法買些肉脯去見錦繡的。

元夕又問了些有關錦繡的事,知道她過得好,也就心安了。

如今倆人雖離得遠了,可念著曾經的情分,心中總是眷戀着。

生活除了偶爾的刺激之外,總歸是平淡度過的,恍然間落下了康熙三十五年的第一場雪,她竟有些恍然,來此世快三年了,她終於從一個見到雪都會驚呼的南方人變成了看到下雪后淡然添衣的北方人了。

冬日裏往往萬籟俱靜,世間萬物都知道安眠的日子,尤其是萬歲臘月初才還京,自當忙碌,這位爺偏不,他非讓府里收拾東西到溫泉莊子裏去過冬,人也不多帶,只帶上太子妃和大格格,大阿哥年紀還小,恐路途折騰,遂留在府里。

那可是小湯山啊,雖然泡溫泉是輪不到元夕了,但想來溫泉莊子總歸是比府里暖和的,再不濟能看看其他景色總是好的,好過日日盯着宮女房外的枯樹枝子發獃。前院的梅花松柏再好,看久了也是黯然失色。

莊子上都有伺候的宮人,只是做不來近身伺候的活計,因此粗使宮人可以不帶。茶水房裏這次去的是元夕和阿蓉,硃砂姑姑只道是自己年紀大了懶得折騰,留下來看着流蘇、令兒及茶水房。她還特地讓元夕尋着不影響奉茶的時間回去收拾行李,免得誤了第二日出發的時辰。

她能收拾什麼行李,做奴婢的不就帶兩身衣裳,冬季換洗少些,天寒地凍的,還得記上帶着日日塗抹的膏子,免得被風吹着皴了面。

她翻著梳妝台上的妝奩,從裏邊翻出了一對精緻小巧的珍珠耳墜,一時征神。

看到這副墜子,每每她的心情都會有些複雜。明明那日也沒做什麼,偏偏太子賞了這副耳墜子,難不成祖孫倆都一樣,太后見她丟了耳墜賞一副,太子又賞一副,日後豈不是可靠着掉耳墜發家致富可是這祖孫倆也沒血緣關係啊,真是見了鬼的遺傳。

元夕也沒那麼喜歡珍珠,她這點淺薄的知識,總覺得珍珠要溫柔或者是經歷些風霜的女性才能戴出味道,她這樣的人,竟被賞了兩副珍珠耳墜。若說是耳墜子也就罷了,偏偏還有些旁的,金步搖、珊瑚手串,她能戴得哪個

也不知道步搖和手串是太子的意思,還是何玉柱估著賞人的習慣添的禮,可是她這樣的奴才,下邊人又不該按著送禮的規矩添東西。

元夕不是沒想過太子或可能是那意思,可是太子是當真鎖了她的喉想讓她死的,窒息的痛苦記憶猶新,怎麼可能太子會動那般心思,喜歡她所以殺了她,又不是病嬌。

「獃著做什麼」硃砂突然推開門進來,唬了元夕一跳,在這樣階級分明的社會,她也不能期望硃砂進來會敲門。

元夕乾笑聲,扯出笑眼「沒什麼,就是在想莊子是什麼樣的。」

「尋常皇莊罷了,只是多了溫泉,不過比起皇宮和府里卻是多了些野趣。」硃砂的眼神落到元夕收拾的小包裹里,詫異道,「你就帶這麼點衣裳」她隨便翻看了下,發現竟還幾乎全是裏衣,外頭換洗的不過就帶着一件。

「我倒是想着你沒去過莊子,不知道怎麼帶東西,特來提點一番。果真是來對了,你瞧瞧自己都收拾了些什麼。」

「天本就冷,換洗少些,更何況我不過奉茶,不會出汗,帶那麼多,還累著底下人洗衣裳。」元夕自己在寒冬臘月都不願碰冰水,可憐浣衣的宮人,每每凍得雙手通紅,干著辛苦的活路,掙得沒她們多,還被上頭姑姑欺負。見過之後,她換洗衣裳都覺得有些愧疚,可是冬季嚴寒,讓她自己洗她也是做不到的,或許只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吧。

硃砂嗤笑一聲「她們該做的,你可憐她們作甚。府里浣衣的人多是辛者庫浣衣局的,被罰進辛者庫的人都是家族裏做了大禍事,合該千刀萬剮,萬歲爺仁慈,才讓她們在辛者庫活命。你只管帶衣服,在主子爺跟前伺候,日日穿同一件才是不像樣這次去莊子少說也是半個月,半個月就穿兩身衣裳才是不像話」

元夕笑着應允了,她幾乎不與這些古代人爭辯,且不說地位,她們的思想是根深蒂固的,她說幾句無法改變事實反而還惹得自己惱怒。她只要自己清楚,什麼是對的就行了。

只是話說到這份上了,元夕還是多裝了兩件衣裳,再在硃砂的指點下裝了些釵環首飾,再拿了些耐存放的點心。

「莊子比不得府里,莊子上的東西有限,都得緊著主子,下頭人多是吃不好的。便是我,年輕時也是吃了些苦頭的,你只管裝些肉乾麵餅,等你在莊子上看着那些恨不得葷腥都沒有的菜時,只怕回來想請我吃席面。」硃砂用手帕捂嘴笑着,頗有些長輩風範,到讓元夕想到了離開寧壽宮時苦口婆心訓導的高嬤嬤。

也不知寧壽宮裏的人都怎麼樣了,近來沒去過蒙古,應當不會有再如香雲那般賞給蒙古親王的事了。

只是,硃砂姑姑曾經的好,是作為上級的好,她的教導和指點都是基於茶水房的和諧,基於元夕作為茶水房的宮女理應學會的知識;可這會兒,有些太親近了。按理說,她和硃砂還沒到這步吧。

「莊子上應當不至於連麵餅都沒有吧。」

饒是如此,元夕也用油紙裝了好些肉乾放進包裹里,本來小小的一隻包裹被越塞越大,雖然她們去莊子還是能乘馬車的,可怎麼想也覺得這包裹有些太大了。若是有帶輪的行李箱就好了,她一個人也能拖兩個箱子走。

「左右是小廝、太監幫你們放進去,便是沒人負責,他們瞧見一等宮女費勁地拿着東西,也會主動上來幫忙的,不必犯愁。」

不同於元夕這樣的宮女,她瞧見太子妃和大格格身邊的人把行李塞滿了一輛車,旁的也就罷了,連靠着舒服的軟榻也要搬,只是去度假半個月,倒是也不至於吧。自然了,人家是主子,帶的東西不用自己勞心勞力,想帶什麼也就帶了。

茶水房裏也同樣裝了很多太子專用的茶盞茶碗,硃砂只道莊子上的東西粗鄙,太子用不習慣。這叮叮噹噹一大箱,若是在路上碎了,不知道要折騰廢多少銀子,又會有多少人被牽連受罰。

無論如何,元夕和阿蓉總算是順利坐上了前往小湯山莊子的馬車,兩人並太子貼身伺候的懷玉懷墨一起,倒也不覺得馬車逼狹。阿蓉一貫話少,尤其和懷玉懷墨不熟悉,因此見過禮后便縮在角落裏發獃。

元夕和兩位還算熟悉,畢竟多次奉茶也有過接觸,只是說得少些,坐在車裏相顧無言反而更尷尬,她便開口問道「兩位姐姐,不知從府里到小湯山的莊子要多久」

懷玉想了想「約莫一個半時辰吧,因着路途近,太子爺車架上的東西都是備好了的,想來路上也不會聽。」

懷墨用火鉗撥弄了下小火爐,宮女的車架比不得主子的車,車壁單薄,儘管窗戶已經封死,卻還是有寒風順着帘子縫鑽進來,撥弄火爐能燃燒得更旺,只是煙火氣不好聞。懷墨弄完后,重新將鐵絲網罩在上頭,頂上坐着一個銅水壺。

忽然,元夕猛一撫掌「好姐姐們,我倒是想起來自己帶了好東西」

她從懷裏摸出個綉紋精美的荷包,懷玉一眼就看出,那布料是品階極高的主子們才能使用的,估計連嬪都接觸不到這料子。元夕從裏面取出一粒香丸,硃砂說莊子人員少,房間沒住人,可能有塵封的味道,特地讓她帶來熏房子的,如今熏馬車倒是免了一身煙火味,放在鐵絲網上,少傾便散出沁人的幽香。

懷墨鼻子微動「冰片、辟芷、江蘺、菌桂,儘是些好香料,元夕倒是出手大方。」

元夕笑容微僵「原來如此啊,我也不懂香料,這原是硃砂姑姑賞的,說是時間久了走了香氣,讓我盡拿去熏房間。」

只是,這東西稍微一熏便香味彌散,怎麼看也不是擱置久了的沉舊香料。

懷墨似笑非笑,和懷玉對視一眼,按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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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宮女苟命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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