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咒靈這玩意一點都不老實

「其實也不用太擔心,這個世界包括雷元素在內，所有元素的活躍度都太弱了。」

雷電影手掌懸空，滋滋作響的電光接觸到暴露在空氣上的火焰后變成了冷煙花似的電火花。

閃亮、絢爛、聲勢浩大。

但根本無法造成任何實質性的直接傷害。

「這些元素力量太過孱弱,只能在一些不用考慮實際用途、中看不中用的場合用上。」

雷電影兩根手指稍微一捻,刺亮的雷電煙花就這麼被輕而易舉地掐滅，連一點白煙都沒有冒出來。

如果不是接觸到入口的食物,這些和秋天毛線衣摩擦一樣的電流基本上沒有被發現的可能。

「也就是說,造成食物變異的雷元素力量，並不一定是從使用者身體里逸散出來的。」八重神子如此猜測道。

雷電影點了點頭，八重神子的猜測非不無道理。對於雷電影而言，如果是她控制不住力量,結果就絕對不只是普通的植物發生激化反應這樣算得上和平的場面——神明哪怕是從指縫中泄露出來的雷元素，都斷不至於如此弱小。

可八重神子更加困惑：如果不是影的力量出現狀況,那這些雷元素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恐怕這件事和雷元素暴動、雷暴突然形成脫不了關係。」

「雷暴么……」

八重神子重複著這個名詞，突然問了一個問題：

「影,你有沒有覺得今天這種雷暴肆虐得有些太奇怪了？」

「確實。」影一邊說著,一邊伸出使用武器的慣用手。在揭開遮擋痕迹的手套后,神明手上繁複的封印讓眷屬啞口無言——她的友人，雷電的永恆之神,為了避免自己的力量對這個柔弱和平的世界造成影響,刻意為自己設下多重封印，將力量封存於體內。

八重神子瞳孔緊縮,她的猜想被全部推倒，原本她猜測雷暴之所以匯聚在她們的正上空就是因為無主的雷元素本能奔向了掌管雷元素的神明。但如果影一直保持著封印狀態……

狂亂的雷元素到底是追隨誰而來？

「看來你們遇上了不小的麻煩。」

「別插嘴——」

被打斷思路的八重神子眉頭微皺，揮手放出一株殺生櫻,縮小版本的雷櫻給說話打岔的頭顱劈頭蓋臉一頓劈。細密的雷電刺激著只剩頭顱咒靈的大腦皮層,讓他享受到了最大的痛苦。但咒靈還是咧開嘴,頂著八重神子已經升級為憤怒的視線開口：

「其實你們早就心裡有數了吧？」

善於玩弄靈魂的污濁咒靈皮糙肉厚得完全不在意這點所謂的雷電，被無視被嘲諷被小瞧的怨氣和漏瑚花御的生死未卜讓情緒不怎麼穩定的真人更加放肆。

憑什麼它們咒靈就得躲躲藏藏，這幾個不是人類的傢伙還好意思在人類的地盤上裝模作樣？

想到這，真人更加囂張了。篤定了八重神子和雷電影絕對不會殺死自己后，真人繼續嘲諷：

「還有你們的那什麼女兒，根本就不是原裝貨——唔！！」

凌冽的雷光凝成刀氣。

原本是用薙刀揮舞的技藝從神明的指尖射出，洞穿了狂妄咒靈的眉心。刀氣尖端在先，破開物理的阻礙不過稍微中間一點的部分，纏繞著雷元素的刀氣將傷口擴大化。精巧又暴虐的力量肆意通過貫穿傷口傳遍為數不多的器官。剛剛還挑釁的真人瞬間失了聲。

「想死可以直說。」雷電影的瞳孔散發著紫光，倒影著真人兢懼的面孔。

哪怕已經甘願自我封印絕大部分力量，統御稻妻的神明也不是一隻咒靈可以隨便挑釁的存在。

八重神子默默退至已經完全被激怒的好友身側，她甚至收回了八重櫻——這絕非是在

憐憫這隻咒靈，而是她明白，被咒靈挑撥離間的憤怒需要神明自己親手討回。

雷電影的底線是家人與稻妻——而在稻妻和平穩定的當今，身上擔子陡然一輕、一直精神緊繃的雷電影也有了全新的挂念。

自然而然地將目光投向家人後，她就從高高在上難以觸及的塵世七執政變成了真正的「雷電影」。

不是作為巴爾澤布的雷電影，而是作為雷電宅一家之主的雷電影。

哪怕作為家庭一份子的雷電影不夠完美，家庭關係也不善於處理，但她發自內心的幸福和滿足依舊被好友看在眼裡，騙不了人。

所以，無論是誰，膽敢毀壞這份幸福之人都必須受到來自神明的神罰。

哪怕她是八重神子，是雷電影最為信任、最為親近的友人與眷屬，也不可插手神明的親自降下的怒火。

而且老實說，八重神子也挺希望這一隻擾人清靜的咒靈直接被物理毀滅——一隻撬不開嘴巴的敵人沒有存在必要。

是會被直接劈開，還是會被雷光撕碎？

空氣中的雷元素跟隨躁動起來，一如雷暴誕生之時的沉悶。

「……我接下來的問題，知道就睜眼，不知道就閉上眼。」沉默半晌，神明心平氣和地問道，「第一個問題，你的術式能看出小櫻身上的問題。對，還是不對？」

哪怕睜眼只會讓傷口附近的神經被牽扯得痛不欲生，真人還是強撐著睜眼。他現在追悔莫及，激怒了雷電影的恐怖超出了這隻見識短淺咒靈的想象，只能最大程度地展現自己那點微不足道的價值。

「你們盯上了她，對嗎？」

真人繼續強撐著眼皮，連鮮血糊住了眼睛都不敢閉上。

「把律子——就是那條可憐兮兮的小草魚，把她改造后扔到我們家的罪魁禍首，就是你吧？」

在雷電影斟酌問題的檔口，八重神子突然開口。雖然是疑問句，但無論是她眼中的篤定還是過分平靜的語氣，都讓真人而害怕得發抖——八重神子根本不是在問是或不是。

她什麼都知道了！！

真人依舊只能幹瞪眼。他的聲帶被電流幾近切斷，只能等待眼前能夠決定他生死地女人是否願意網開一面。

「影，」八重神子側身，搭上憤怒友人的手，輕聲說道，「抱歉，我覺得我們……或許需要更多信息。」

妖怪嗅到了咒靈身上散發出恐懼的味道。敏銳的八重神子馬上意識到，真人最後的心理防線即將崩潰失守。

但，這對影來說……

雷電影沉默地看向她智謀的友人，八重神子說得沒錯，敵暗我明，他們的確需要更多的信息。這也是為什麼，今天她們不約而同留了真人活口。

「抱歉，神子……今天我有些失態了。」

雷電影鬆了口。她揉了揉太陽穴，忍不住嘆氣於最近亂七八糟的煩心事太多——就連在稻妻時她都沒有如此疲憊過，四面八方而來的瑣事糾纏著她，莫名奇妙的敵人盯上了家人。將軍可以揮刀斬盡一切，一個母親卻不能如此粗暴地解決問題。

「剩下的交給我就好。」

八重神子的手緊緊握住她的摯友，試圖把手心的溫度傳給友人。後者則只是沉默著回握，想開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對。

「既然如此，神子，拜託你了。」

此時的真人也無聲地表現出最強烈的存在感。

——只要放過我，我什麼都願意配合！

雷電影複雜地看著咒靈，最終還是揮揮手驅散了殺戮的刀氣和肆虐的雷電。

真人喘著粗氣，不等八重神子開口，就如同倒豆子一樣把知道的消息全部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夏油傑——不，孔時雨欺騙了我們！」

危難當頭真人也不忘把整個盤星教拖下水，「孔時雨找上了漏瑚，說動他為夏油傑辦事，事成后許諾給我們沒有咒術師的棲息地和將人同化為咒靈的技術！他們騙了我們！」

一想到夏油傑在它們最困難的時候捅刀子、還把漏瑚和花御變成咒靈球，真人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你們為什麼關注小櫻？還有律子，那個被你改造的女人又在其中扮演什麼角色？」

八重神子皺起眉頭，她想聽的可不是盤星教咒靈和咒術師之間的狗咬狗。

比起敵人的內部矛盾，她更在乎小櫻和這個該死的人體改造實驗的秘密。

「請聽我繼續解釋，這個技術就是我們計劃的關鍵所在。」

真人呼吸急促，彷彿回憶起了什麼讓它無法保持冷靜的記憶：

「我的術式無為轉變，能夠改變人類的形態和靈魂。將人同化為咒靈的技術和無為轉變結合能夠創造出全新的、擁有智慧的新生命。孔時雨為了實驗弄來了一具女人的屍體，我就乾脆拿來做測試。結果意外的好，實驗也非常成功。盤星教保證，將我的能力結合盤星教的技術后，能夠將整座城市的人改造成為同胞！」

這就是為何它們和盤星教能「友好相處」的原因。

真人、花御和漏瑚都不介意為了大計稍微犧牲一點小小的尊嚴。

若是能夠大批量製造出有智慧的強大同胞，他們何愁那該死的咒術師？

只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為了和黑衣組織合作不得不收回被投放的實驗品0號，他們會把手上所有的底牌都打掉。

「勉強算是一個答案——但不要避重就輕。」八重神子危險的眼神讓真人端正了態度，意識到自己的話終究還是動搖了眼前人的心，真人甚至有些竊喜的補充道：

「無為轉變能讓我看清靈魂的樣貌。」

「雖然身體和靈魂的外貌非常相像，但我用我的生命……不，我用我的術式發誓——」

「你們的女兒【雷電櫻絕對不是原裝貨！」

「所以呢？」八重神子冷眼看向沾沾自喜，自以為揭曉大秘密的真人。

「這是你把臟手伸向她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