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術界大佬下凡

學術界大佬下凡

陽光不留一點餘地打在室內的玻璃天窗內。

工作日的上午,咖啡廳內的店員比顧客還多,兩位漂亮女士點的單自然也迅速上桌。

八重神子示意服務員將帶點度數的愛爾蘭咖啡放在對面的位置上,自己則順理成章地接下更加甜膩的意式濃縮。

「組織,可不是關係戶想來就來的地方。」

一頭鉑金色的長發,妝容精緻的外國女人抿了一口熱咖啡,白玉柔嫩的蔥指敲擊著桌面,故作苦惱:

「八重小姐,你可是給我出了個大難題啊……」

八重神子挑眉,胳膊支在玻璃制的咖啡桌上,看著眼前推諉的女人,嘴唇微微勾起:

「怎麼?不信我的人,還是覺得我什麼臭魚爛蝦都能給你推薦?又或者說,大名鼎鼎的黑衣組織有求於人的時候,連基本的姿態都做不足?」

貝爾摩德放下愛爾蘭咖啡,捻起餐巾紙擦拭了一番玻璃杯后,十指交叉靠向柔軟的背墊。

「如果只是普通的外圍也就罷了,但實驗組——說實話,我建議你在考慮考慮。」

貝爾摩德顯然意有所指:

「負責實驗室的傢伙是個油鹽不進的死忠,神經質到看誰都覺得是老鼠。如果只是想避避風頭,我的情報組倒是能夠給他騰個位子。」

「情報組?算了吧,我瞧不上的東西我那大侄子肯定也看不上。」

開什麼玩笑,情報組這種地方專職打工幹活,除了做苦力之外探聽不到什麼內部消息。

去貝爾摩德手下的情報組,還不如直接在外圍收集情報。

——好歹後者還不需要服從組織安排。

八重神子非常嫌棄地擺了擺手:「他只是避風頭,可不是沒什麼本事。」

真是個討人厭的女人。

貝爾摩德公式化的笑容也因為八重神子一點兒面子也不給她的動作僵在面上。

她一向不喜歡對付這種老狐狸,千變魔女從第一次見到八重神子起,就對這個看上去溫和無害的女人提起警戒之心。

同類最容易發現同類,藉助宮野志保調查工藤新一家的空隙,貝爾摩德也好好調查了一番同樣住在貝克街的雷電宅。

溫柔可愛的女兒,傳統古板的母親,相處融洽的小姨,和長年不歸家的長子。

一切看上去天衣無縫,換作普通的調查人員基本上已經能確定,這一家子就是沒什麼背景的普通人。

貝爾摩德則留了個心眼——

她將情報組的人分批間次打聽雷電宅,又親自出馬,觀察他們的生活軌跡,終於發現了端倪:

比如,看上去是傳統家庭主婦地雷電影,時常會有專人專車恭敬地將她接走。

眼尖的手下判斷出,那輛車是東京博物館的公務車,似乎神道的人對她也很恭敬。

再比如,看上去很時髦也很愛玩的八重神子,居然名下有不止一個出版社。

至於小女兒雷電櫻,貝爾摩德一個自作主張的手下居然還想過在小巷子里堵人家,結果直接失蹤了半個月,最近兩天才從那傢伙老家加利福尼亞的土裡扒拉出來。

現在看來,他們那個叫做斯卡拉姆齊的兒子也是個能人。

——起碼從學歷厚度來看,是一個實打實的狠角色。

泄憤這種事情也只能心裡想想,儘管已經在腦內把這隻煩人的傢伙不知道手撕多少遍。但在面上,貝爾摩德已經把僵硬的假笑飛速切換至溫和的笑容。

貝爾摩德嗔怪地看著連帶著她自己也一起罵進去的八重神子,倆人如同好閨蜜一般地碰了個杯。

「既然八重小姐都這麼開口了,那我再推脫就顯得我貝爾摩德太不是個東西,答應別人的都辦不成——但您也知道,跨部門如跨山。

這樣吧,我先把貴公子斯卡拉姆奇的簡歷帶回組織,您等我的消息就好。」

「貝爾摩德,」

八重神子敲了敲桌子,面色不悅。

「你我都知道『等我消息』這句話的意思,有些話吧,說開了也沒什麼必要。畢竟……之前似乎有人求著我幫忙來著?我想想啊,最近的米花町好像又需要一些大新聞了。」

八重神子神神秘秘地湊到貝爾摩德耳側,再度開口,貝爾摩德的笑容再也掛不住了。

「莎朗小姐……你覺得《著名影星克麗斯·溫亞德被曝與米花町和一銀髮男子幽會,舉止親密,疑似同坐一輛車》這個標題和《莎朗疑復活?同車男友恐千萬富豪》哪個好聽一點?

——我不介意你自己挑一個喜歡的哦~」

「八重小姐,我想作為媒體人,追求真實性和準確性才是初心吧?」

貝爾摩德不再顯得那麼遊刃有餘,但也保持了最大程度的冷靜。

她盯著八重神子,語氣比起先前更加柔和了些:

「更何況米花町的紙媒電台從來不缺少勁爆的一手消息,一個過氣息影的明星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呢?」

「貝爾摩德,你這是什麼話呀?咱們行內人有誰不知道當年攪動好萊塢風雲的溫亞德母女?」

八重神子誇張地捂著胸口,一副痛心的模樣,「更何況,息影多年的前影帝現狀也不失為下一個專欄的亮點。如果是害怕熱度不夠,那就更加不用擔心了——」

八重神子拍著胸脯保證:

「只要貝爾摩德小姐你一個準信,我八重神子別的不敢說,一個小小米花町連續三個月的頭版和炒作還是沒問題的。保證能讓好姐妹你馬上煥發事業的第二春!」

「八重小姐說笑了——米花町的事咱們沒必要佔用這麼多社會公共資源,您放心,最遲明晚,我貝爾摩德一定能給出一個準信!」

「明晚?」八重神子毫不掩飾面上的驚訝。

貝爾摩德咬咬牙:「今晚,最遲今晚!」

八重神子滿意地點點頭,將手裡的咖啡一飲而盡后,晃了晃透明的空杯:

「那我就先走了?我家大侄子今天回來,還得回去一起吃飯。難得一大家子的人聚在一起,你說要是我不小心缺席遲到什麼的,他們不得把警視廳都翻個邊,唉,獨來獨往的女明星就是不一樣吶~拜拜啦~」

「慢走。」

在八重神子轉身過頭的一瞬間,貝爾摩德的笑容完全消失。

她冷冷看著那道緩緩消失在盡頭的背影,再站起身。

「——您好小姐,還請結下帳。」

一直悄悄豎起耳朵圍觀女人戰爭的店員舉起了結賬單,小聲問道:

「您和那位女士一共消費4800円,請問是現金還是刷卡?」

貝爾摩德氣得牙痒痒:怪不得放完狠話就走,搞半天約她出來,連單都不結就跑了。

貝爾摩德從精緻的手提包中翻出10枚500円的硬幣,不等服務員反應提起包就走,徒留一桌子硬幣和咖啡館店員們面面相覷,風中凌亂。

——「小姐,您的零錢!!」

「滾,不要了。」

伴隨著蹬蹬蹬的高跟鞋聲音,收銀的店員識趣地把零錢放回了零錢屜。

幾個回合下來,貝爾摩德已經吃了一肚子悶虧,更過分的是,八重神子這老狐狸居然還訛了她4800円!

簡直虧到姥姥家了。

貝爾摩德咬牙切齒,拉開琴酒視若珍寶的保時捷356A,砰地一聲把門關的震天響。

坐在駕駛位的伏特加抖了一抖,小心翼翼地看著副駕駛的琴酒。

「怎麼樣。」

「付出了一些小小的代價后,談妥了。」

貝爾摩德系好安全帶,在伏特加準備換起步的時候叫停,「接不接受,還等我說完你再決定。」

琴酒從後視鏡瞥了眼貝爾摩德,示意伏特加直接熄火。

要是貝爾摩德給不出一個讓他滿意的答案,他要直接把這個女人從車上扔下去。

「你拿什麼和那條老狐狸換的?」

「實驗室——但你先別急,聽我把話說完。」貝爾摩德從包里掏出一袋公文文件袋,將它遞給了坐在副駕駛的琴酒。

「這是斯卡拉姆奇的簡歷,你可以回去和雪莉討論討論。

畢竟在我眼裡,這樣完美無瑕的簡歷,要不是他可能真的在國外犯了什麼事,也不至於千里迢迢地回到日本

——退一萬步,天才們總是惺惺相惜,專業人士比我們這些偽內行更能看出真假。

如果斯卡拉姆奇只是個八重神子按插進來地眼線,隨便給他掛個閑職就行。

要是他真有點本事再說——不過一定得快,八重神子那個囂張的女人威脅我,以防萬一我晚上會直接告訴她事情成了,沒問題吧?」

琴酒收起文件袋,默認了貝爾摩德的說辭。

「伏特加,我們回組織實驗室。你呢,貝爾摩德。」

「隨便找個商場把我放下來,順路的就行。」

「那現在,下車。」

貝爾摩德一頭霧水。

琴酒難得給她好心解釋了一番:「這裡就是你要的商場——解開安全帶,然後你該去的地方。」

——砸他車還想蹭車?

貝爾摩德是出門沒帶腦子還是吃錯藥了。

餓著肚子還被八重神子折磨了一個早上的貝爾摩德:)

貝爾摩德氣笑了:「行,不勞咱們的琴酒費心——拜拜咯。」

「貝爾摩德大姐,」

伏特加趕忙出來打圓場,「您要早餐嗎?今天出門的時候我提前在便利店,買了些。早上出任務時候吃早飯了嗎?」

貝爾摩德剛想拒絕,但大早上一杯加冰的愛爾蘭咖啡還是及時拉回了她的理智。

她看了眼閉目養神的琴酒,又看了看打圓場的伏特加,怒氣也漸漸消了下來。

貝爾摩德俯下身,優雅地拿走了駕駛位和副駕駛之間的牛奶麵包,自如地走回了商場。

好像她手上拿著的不是普通的牛奶麵包,而是奢侈品店的手提包。

「伏特加,」

琴酒睜開了眼,瞥了眼貝爾摩德遠去的背影,「今天的早餐全報在貝爾摩德賬上。」

「好的大哥,沒問題大哥。」

心虛的伏特加趕緊搖上車窗,火一打擋位一換,準備溜之大吉。

伏特加頭一回覺得,回組織的路程這麼漫長。

宮野志保頭一回覺得,連琴酒也變得不靠譜起來。

她越是仔細讀這份個人簡介,就越是連基本的表情控制都難以保證。

「琴酒,這種人你是從哪裡招來的?」宮野志保抽出夾在檔案袋裡的文件,神色有些古怪。

琴酒:「怎麼,有什麼問題?」

宮野志保是組織實打實的留洋人才歸國精英,在學者的學歷真假方面,組織上下沒有比她更加了解的存在了。

他相信貝爾摩德已經做好了八重神子那女人推薦人選有不少問題的可能性。

「這種背景的人……不應該會淪落到黑市關係人介紹吧……這到底是從哪找來的?」

出乎琴酒的意料,宮野志保翻到個人簡歷那一面,為他展示了一番何為證書多到連用如數家珍來形容也不為過的榮譽列表,指著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眼說道:

「你看看,被寫在上面的實驗室無一不是國際學術圈聲名赫赫的大咖,你先不要懷疑真假——檔案袋裡有負責人的推薦信,其中甚至不乏諾獎大佬。」

宮野志保停頓了一下,留給學術圈的門外漢以反應時間,才繼續解釋道:

「用你們普通人能夠理解的例子來講,就是一艘美利堅航母來米花町的小破港口當公園郵輪的程度。

所以,你說實話,到底是怎麼找到這種人的?一般到這個份上的學者,很難再請動他們離開自己的實驗室,去研究一個甚至連成果都無法見刊的項目。」

事出反常必有妖,琴酒默默點燃了手上的香煙猜測:

「你的意思是,這很可能是故意混進來的老鼠?」

宮野志保白了眼他,毫不客氣地諷刺:「呵,別傻了琴酒。」

哪怕是戰爭期間,敵對勢力的科學家也是比價黃金、決定世界的寶貴資源。

而在和平的年代,一名學者除了他本身的實力,其人脈和圈子也是難以估量的寶貴財富。

退一萬步,如果這些推薦信不是憑藉他的真才實學得來的——這就證明斯卡拉姆齊背後,連帶著八重神子背後的勢力超乎他們所有人得想象。

「我不建議你賣這個人情。」宮野志保開門見山,直接了當的否決了琴酒把斯卡拉姆齊塞進實驗室的想法。

「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

琴酒沒有感到意外,但他更在意宮野志保過於謹慎的態度。

組織不乏學者曾有過頂尖實驗室從業經驗的學者,但從未有任何一個學者讓她如此難以斷定、甚至直接逃避接觸。

畢竟作為實驗負責人的宮野志保很清楚,組織內科學研究工作者一直處於短缺和非常缺之間,大部分學者同時承接了兩個以上的研究任務,能維持連軸轉全靠高薪和武力的軟硬皆施。

宮野志保深吸一口氣,將斯卡拉姆奇足以放大鋪滿整個實驗室的簡歷塞回檔案袋。

琴酒的困惑不似作假。

所以……琴酒這次是誤打誤撞,弄了個真材實料的大佬回來?

不同於琴酒為組織終於能引進新型人才的一把辛酸淚,宮野志保的內心充滿了擔憂。

「斯卡拉姆齊此人的身份和簡歷無論含水量如何,都只有兩種可能:第一,他是一個學富五車、實戰豐富的學術圈超級大腕,來我們這純屬套數據的。」

套數據——換個角度來說就是騙數據,將實驗室內部機密帶走、並趕在實驗室前面以自己團隊的名義發表。

在學術圈內,這樣性質惡劣的情形屢見不鮮,關鍵還是由於時間跨度廣、證據不充分等各種問題導致難以維權。

而且更糟糕的是,黑衣組織名下的實驗室本就是帶有私人保密性質的實驗室,存在著新發現不見刊不發報的潛規則。萬一實驗數據泄露專利被搶注,連反擊都難以進行。

如果斯卡拉姆齊是專程來探探實驗室的底細準備套數據,那到時候黑衣組織的實驗室,搞不好會被這些標準化、規模化、公開化的實驗室盯上——

只要有一個實驗成功,絕對就會有前仆後繼的人來黑衣組織白嫖實驗數據。

這還是一個算得上「好」的結果——得看斯卡拉姆奇是個什麼樣的人,換作是個心胸狹隘的,不故意給黑衣組織使絆子讓實驗室變成明面上的非法機構再來割一波專利費都能算得上感恩戴德。

「還有一種可能、也是最可怕的猜想:如果他出身於頂尖學閥世家——那我們同樣、不,應該說,哪怕是政|府都惹不起斯卡拉姆奇。」

宮野志保連聲音都低了幾分。

和外界想象中光岸偉正的科學家學者形象不同,只要是個圈,就會有齷齪不堪的事。

而學術圈的高門檻、高標準和強大的壟斷性讓其圈內人士更是難以出頭。已經在領域內小有所成的學者會不惜一切代價維護自己在圈內的地位。

學術界從來不缺少天才,學術界永遠只缺少資金。但資金永遠只會對金字塔頂端的實驗團隊敞開大門。

普通的天才也難以另立山頭,只能屈居成名已久的老前輩之下,進入各種各樣的實驗室,成為團隊的一份子。

或者更加直白粗俗點:成為學界大佬的打工人。

和勞工的區別,可能也只在於實驗室有空調免費發白大褂了吧。

如果真是學閥,那黑衣組織更不能收。

一個動不了、瞞不住、一定會接觸到核心數據的學者,絕對是實驗室的定時炸彈!

「所以琴酒,就算他答應帶來了多麼好的資源,不要答應,更不要妄圖試著出難題給他讓他知難而退。」

宮野志保嚴肅地警告眼前的男人: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中間人畢恭畢敬地回絕,然後說我們實驗室資金匱乏、器材老舊、項目已經快要解散了。懂了嗎?」

琴酒沉默了。

作為小弟,在老大不適合多言、不方便提出問題的時候,應該迎難而上勇於發問。

有幸作為司機聽完琴酒和貝爾摩德全段聊天的伏特加頂住宮野志保結冰一樣的眼神,顫顫巍巍地為自己的好大哥提問:

「那……要是已經答應了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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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花町的雷神一家子[綜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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