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紅旗

第47章 紅旗

歷代掌管姻緣的神靈之間,從未有過如此真刀實槍、針鋒相對的局面。

似乎「姻緣」這一神權,自古以來便象著着溫柔和平,連帶着掌管姻緣神權的神靈們也一個比一個鹹魚。

先不說現在還在人間長途跋涉,對照着手中名冊一一核實,要補償被害者的月老之前曾經多消極怠工;也不說處罰令發下去后,月老殿中竟然有十分之九的紅線童子因為太鹹魚,不願意「牛不喝水強按頭」而躲過一劫;單看太虛幻境的誕生緣由,掌管姻緣的神靈們的怠惰便可見一斑:

僅僅是因為月老不願意記錄人間姻緣,專門負責文書工作的清水衙門太虛幻境便在其強烈申請下應運而生;連一開始被分配來這裏的神仙們,都是痴夢仙姑這樣最低級別的文書官。

然而誰知,不過區區幾百年時間,便飛快物換星移,日新月異。

好似一陣寒風拂開這靡靡雲霧,宛如一陣霜雪驚破幾乎已經要凝固的時光與陳規。在符元仙翁、月老和紅線童子等人尚且沉浸在「互不干涉」的狀態下時,唯有來自後世的秦姝從這看似和平的繁華表象中,看破了隱藏在其下的重重殺機:

先不管什麼「天界死局」,也不管什麼「守舊派的破除死局之法」,單看這幫人的作為,分明就是在慷他人之慨,用別人的性命與人生,去填一個又一個的深不見底的黑洞。

——在遇見困難的時候,願意挺身而出的,是名垂千古的英傑人物;不願意自我犧牲,反而要推別人跳火坑的,是遺臭萬年的窩囊懦夫!

於是在滿樹白梅下,在迎面而來的鋒銳劍氣中,頭戴五嶽華簪、身着玄色衣袍的女子發出千萬年來,第一道來自本該中正平和的姻緣神靈的大音,朗笑一聲,不退不讓:

「來!」

剎那間,天地變色,風起雲湧。只見那符元仙翁祭起七星劍,降妖塔,毫不留情就向秦姝兜頭打去。

這位經歷過封神之戰的文書官果然對得起他這些年來,從妖怪們那裏吃到的香火供奉,真可謂「爛船也有三斤釘」。這一出手,庭院中的瑤草仙花頃刻間化作漫天飛灰,風聲獵獵,雷聲滾滾,無數道金光從降妖塔中激射而出。

方圓千百里內的神仙們聽聞,無不變色,紛紛放下了手中事務,彼此驚駭不已地對視一眼,心想,到底是怎樣的意見分歧,才能引得向來和氣的符元仙翁如此動怒?

不僅如此,拋開這些還能在七星劍與降妖塔威勢下穩住心神們的中階神仙們不談,有些法力稍弱些的低階神仙,已經被這威勢給駭得只能伏在地上,震悚不已了:

那寶劍可是在千年前的封神戰場上見過血、開過刃的,若是被刺中了,便是大羅金仙,也要元氣大傷;更別提那降妖塔里,還封存着更早些時間,三十三重天尚未成立時,便有的那場巫妖大戰里的部分太古時期的大妖!

不僅如此,在這千萬道金光席捲過去之後,天空中甚至隱隱出現了姻緣紅線打成的同心結的虛影;與這虛影一同擴散開來的,還有絲絲縷縷天道之氣,果然是大能者,大威勢。

這虛影一出,更是引得無數人紛紛讚歎敬畏不已,因為這分明是獨屬於「天賦法器」的影像:

唯有那些經歷過大戰,積累有大功德的神靈,才能夠得天道眷顧,根據自己的職位形成獨屬於自己的法器;而在使用這些天賦法器的時候,神仙們的背後就會出現相應的虛影。

可以說,在符元仙翁天賦法器的虛影顯現出來的一瞬間,人人都認為,這場突如其來的爭執勝負便塵埃落定:

如此古老如此強大的壓制感,根本就讓人看不見與符元仙翁對抗之人的半分勝算。

符元仙翁祭出法器寶相后,愈發得意,仰天大笑道:「六合靈妙真君,你且見識著,這才叫真本事——」

說話間,姻緣結的虛影愈發凝實,從中傳出的天道威勢,雖如水波般微弱,卻又切實存在:

「你要如何抗衡千年香火供奉,勝過萬年時光累積?你今日最大的錯處,就是來挑戰我,這分明就是無可解的死局!」

在見到符元仙翁是動了真格的之後,幾乎沒人認為秦姝能贏,就連為她驅車前來的引愁金女也瞳孔微顫,面色慘白:

秦君自從拒絕了符元仙翁的招攬后,基本上就等於站在了這位老資歷的神仙的對立面。如此一來,今日相爭,若只是「丟面子」的輸贏還好說;只怕符元仙翁痛下殺手……在比武鬥法中有所死傷,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若秦君今日隕落於此,《天界大典》中「殘害同僚」的罪名甚至都無法扣在符元仙翁的腦門上!

要不是秦姝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在這裏等,引愁金女只怕現在就能衝進這兩位上司的戰場,便是用一條命換來秦姝毫髮無傷也值得。

然而秦姝在離開的時候,格外胸有成竹地對她說,在這裏等,於是引愁金女就等在這裏了。

便是引愁金女心中再焦急,再擔憂,可秦姝有令,她做下屬的絕無不遵之理,只咬緊牙關,把一顆心都懸在了半空中,心想,若是秦君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我就不在太虛幻境了。等我辭官后,便是無牽無掛一個人了,不會連累別人,好去跟這符元仙翁拚命。

然而下一秒,不管是憂心忡忡的引愁金女,亦或者是看到在遠處等著的引愁金女,認出和符元仙翁鬥法之人的身份,覺得「秦君這次怕是要栽了」的神仙們,還有那些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被外面驟變的天象給吸引得出門來的吃瓜群眾們,都詫異地睜大了雙眼,因為一幅前所未有的景象正在三十三重天中出現。

也不見秦姝有什麼動作,她只是伸出手去,輕輕巧巧地接住了那道鋒銳的劍氣。

於是頃刻間,這劍氣便乖順得如同水流般,從她指尖緩緩流走,一分為二地繞過了她清瘦的、筆直的、一步不讓的身影;隨即又在數丈開外合二為一,震碎大片大片的玉砌雕闌,將方圓數丈的白玉階全都從地上隆然拔起,震作齏粉:

如此高強的法力,卻連秦姝的衣角都不能驚起半分!

——無堅不摧的狂風在遇到連綿山林的時候,也要被安撫下來;席捲一切的怒濤在遇到定海神針的時候,也得低頭認輸!

如果說這空手入白刃、分劍氣的一招,只是令符元仙翁暗暗心驚而已;那麼接下來的景象便足以令全三十三重天的神仙震驚得目眥欲裂,不知今夕是何年:

原本懸浮在空中的法器虛影,是符元仙翁的姻緣結;但此時此刻,卻有一面巨大的旗幟虛影在秦姝的背後展開了,當場就把那搖搖欲墜的姻緣結虛影給擊了個粉碎!

這道在天界從未出現過的,全新的天賦法器的旗幟形狀的虛影甫一露面,便以其浩瀚到無法忽視的威壓,將所有神仙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那旗幟作了鮮紅的顏色,比硃砂更明艷,又比忠貞之士的心頭熱血還要莊嚴,宛如天河畔的織女採摘晨間最美的雲霞紡織而成。哪怕上面未曾裝點任何錦繡花紋,可只要遠遠看去,凝視一眼,便窺見世間萬象,感應寶氣莊嚴。

這面紅旗的末端,綴著非金非玉的明黃流蘇,長風掠過時相擊作響,如同有千萬枚編鐘齊齊奏響黃鐘大呂,發出此時此刻天地間的最強音:

「舊例」已死,「新律」當起!

如果說之前,符元仙翁祭出的姻緣結虛影上蘊藏的天道之力,只不過是微微起伏的輕微水波而已;那麼凝聚在這面旗幟上的天道之力,就如同茫無邊際的四海,窮天極地,永無盡頭:

區區螢火,如何與日月爭輝?

在符元仙翁背後的姻緣結虛影被擊碎的那一瞬間,這位老人的面色便飛速灰敗了下去,當場呈現出「小五衰」的死相。

符元仙翁踉踉蹌蹌後退了幾步,剛想找個還沒完全倒塌掉的地方倚著,卻只覺背後的大殿牆壁都在震顫搖晃,立時心生不祥之意,又向後飛速掠去。

果然符元仙翁的預感沒錯。他前腳剛剛從牆邊逃走,數息之後,原本氣勢恢宏的偌大寶殿竟就這樣憑空消失,自上而下層層崩解成漫天雲霧:

他那一劍,不過是毀滅了無數花草玉石,將其消解成齏粉,還在「有形」的範圍內;然而秦姝背後這道紅旗的虛影一出,竟連他的大殿都擊碎得毫不留存,化作「虛無」!

不僅如此,符元仙翁還在為這番威勢驚駭不已時,便察覺到手中的七星劍似乎也不太對勁了起來。他趕緊低下頭去,卻當場目眥欲裂,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怎會如此?!」

只見那原本切金斷玉的七星劍,頃刻蒙上斑斑銹跡;懸浮在空中的降妖塔,更是褪去所有金光,伴隨着「鐺啷」一聲巨響,如洪鐘墜地,射落金烏,將整個三十三重天上的神仙心中,都來了那麼開天闢地震碎靈魂的一下子:

什麼封神大戰,什麼千年資歷,什麼遠古遺老,這些好聽的名號在新生神靈那銳不可當的決意之下,一切都是虛妄一切都是無用——

只要一劍,只要一面,高下立分,勝負已決!

符元仙翁見大勢已去,而秦姝半點「點到為止」的意思都沒有,立時拋下已經銹成一堆破銅爛鐵的七星劍,對御風而來的秦姝慘叫道:

「我認輸,我認輸,秦君別打了!秦君法力高強,符元拜服……還請秦君大發慈悲點到為止,我情願為秦君執鞭墜鐙!」

幸好符元仙翁求饒得及時,因為他話音落定后,秦姝那雙從袖中探出的手,那雙看似清瘦卻格外有力的手比起的法訣,攜帶着滔天的威勢、明光、雷霆與閃電,恰恰停留在符元仙翁身前一寸之地:

哪怕她沒有使用任何法器,只這一手,便有翻雲覆雨、驚天動地的大能,抵得上千百把七星寶劍!

玄衣金簪的年輕神靈虛浮在空中,背後紅旗漫卷,竟映得她的眼中宛如場有朝霞,有烈焰,有無窮盡的意氣與堅定。但凡是要阻攔她的陳舊之物,都要被她一劍斬開,迎來日月更迭,萬丈新天:

「天意在民,民意在我;我即天意,我為萬民。」

「我根本就不想和你攀比什麼香火,較量什麼資歷。區區虛名,怎入我眼?符元仙翁,你只要知道,我並非來徵求你的意見的,我只是來通知你的——」

她說話間,背後紅旗漫卷又收束,便有千萬紅霞,滿眼瑞氣,香風陣陣,瑞靄重重。旗幟展開,便有鳳凰掠過三千繁花,妙麗無雙,天下太平;旗幟捲起,更有山河虛影一現而過,大道無言,觀盡千年。

如果秦姝能回過頭去看一眼這面旗幟,便會認得出這熟悉的舊物:

這分明是裹過她人生中,最後一片棲身之所的長旗。

在滿室香煙與哀泣聲中,在燦金與雪白的花叢中,曾將她冰冷的身軀溫柔地覆蓋過的,那面綴有金穗的紅旗,此時此刻,將這一抹明艷端莊的顏色延伸到了遠方的遊子身邊,要接引這永不歸巢的鳳凰,在異界他鄉成就偉業。

然而秦姝半點回頭的意思也沒有,不知是已經隱隱感應到了這份熟悉的氣息,亦或者是對一切都早有預料,只凝視着符元仙翁渾濁的雙眼,平靜道:

「你今日須要和我,對賭這三界生靈姻緣大權。」

「若我真能讓許宣親口說出與白素貞和離的話語,且人間縣令也如此裁決的話,那你就要將對妖怪紅線的操控權,毫無條件盡數轉讓給我——你敢比么?」

這番言論,這番作為,雖然險些把符元仙翁給氣出內傷氣到吐血,可到頭來,他也無法反駁半分:

因為按照《天界大典》的規定,當兩位神仙要爭奪同一權柄的時候,必須要在實績上分出個高低來,有能者當居其位。

但符元仙翁剛一聽那話,便怒急攻心,不僅不想和秦姝比,甚至還想憑着一身法力,把她的要求給打回去;因此眼下他這一落敗,就必須要接受秦姝的挑戰了。

因為敗者就是弱者,而按照「實力至上」的原則,弱者是沒有資格拒絕任何來自強者的東西的,哪怕是來自勝者的挑戰,都是對敗者的賞賜!

於是到頭來,在滿地斷壁殘垣中,鬚髮皆白的老仙翁竟像是被抽走了渾身的骨頭似的,剛動了動被嚇到移動不得的僵硬的腳,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動作,踉踉蹌蹌跪倒在秦姝面前,嘶聲道:

「……多謝秦君賞賜,不勝感激。如此榮幸,我豈有拒絕之理?若秦君不嫌我污了尊駕清目,這番比試,我自然奉陪。」

他說話間,天邊紅旗漫卷,獵獵不休,天道威勢在這凜冽風聲中傳遍三十三重天每一角落,壓得符元仙翁身上竟似乎有千百萬座大山似的,愣是直不起腰來。於是他只能保持着這個卑微的姿勢,從那傴僂的身形下傳出模糊的聲音:

「如果秦君能贏下這場比試,我自然將妖怪紅線掌控權拱手讓出。可如果秦君輸了呢?」

秦姝一怔,把這幾個字細細地咀嚼着重複了一番,就像是聽見了什麼特別逗人的笑話似的,端麗的面容上都有了點淺淺的笑意:

「如果我輸了?嗯,這是個好問題,且讓我想想。」

這個笑意不可謂不真誠,不可謂不美,恍若一陣寒風吹開滿樹素白;然而直面此美景的符元仙翁本人卻只覺膽寒,甚至開始在心底唾罵自己了:

我問什麼問?這簡直就是在找死!剛剛我真是豬油蒙了心,腦子進了水,竟敢去問她的規劃……雖說按照常理,的確該問一問對方要拿什麼當彩頭,可她是怎樣的人物?我哪裏配冒昧跟她說話!哎,果然是年紀大了,腦子不好用了,連帶着剛剛被嚇傻了,連強弱尊卑的禮節都不分了!

他在這邊悔不迭地將身軀蜷縮得更低,只恨不能當場把自己活埋進土裏;然而天知道,秦姝那邊是真的沒有嘲笑符元仙翁的意思,只是很單純地沒想好要用什麼去當做比試的彩頭而已。

——可這番誤會又能怪誰呢?勝者便是強者,強者隨便一句話,都是要引得剛剛落敗、恨不得將自己貶入塵土的弱者萬般揣摩的。

於是在尚且跪在地面上的符元仙翁愈發戰戰兢兢、魂魄欲裂之下,秦姝思考片刻后,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條件:

「如果我輸了,便將太虛幻境拱手相讓,把放春山上所有靈芝仙草盡數贈予仙翁,連同這六合靈妙真君的稱號也奉送給你。」

符元仙翁聞言,大驚失色,連連叩首,口稱「折殺我也」;秦姝卻再未曾理會他半分,只御起長風,連祥雲都不用,簡之又簡地向等候在一旁的引愁金女那邊瀟灑行去了。

這一言落定,風雲皆止,雷霆聲消。萬丈高的紅旗虛影頃刻間化作千百道霞光消散在天地間,在天道的見證下,關乎「三界姻緣」的比試之局就此定下:

黑白對抗,壁壘分明;山川為盤,眾生作棋。

只等那破天一子,落定乾坤,便要決出日後億萬年的婚姻大局!

引愁金女看着遠處玄衣女子從容行來的身影,只覺眼眶有些發熱,視線也有些模糊了。

她在心裏笑罵了自己一句,真是越活越不穩重、越活越像個少年人了,手上動作也沒閑着,匆匆揩了把臉,抹去眼角一點潮濕,低聲嘆道:

「果然還得是秦君。」

然而此時,和引愁金女持有同樣觀點的可不止一人。畢竟那紅旗的虛影攜天道威勢漫卷過三十三重天,引得無數人都在關心這場爭鬥的輸贏。

於是這紅霞剛一散去,在天道的助力下,就將這既成的比試內容飛速傳揚開來,引得自上而下爆發出重重歡呼,一浪接一浪的讚美聲如洶湧的海潮般,帶着對強者的敬佩傳遍三十三重天的每個角落:

「好一個六合靈妙真君,好一個太虛幻境之主,好一個千百年難遇的英傑人物!」

「警幻仙君秦姝,果然法力高強,造化神通,只見此法器寶相,便令人心嚮往之,恨不能為秦君門下走卒!」

在這滿耳的山呼喝彩聲中,連西方靈河岸上三生石畔的絳珠草,都在這聲浪中顫了顫纖細的綠葉,像是十分好奇的樣子。

見此,正持着玉瓶,用蘊有法力的甘露一點點耐心灌溉它的神瑛侍者便欣慰笑了起來,也不管這絳珠草現在能不能聽懂人話,興緻勃勃地為它解說道:

「真不愧是秦君!她今日贏下此番鬥法,便是要逼得符元仙翁與她比試,將『三界紅線大權』作為彩頭。可符元仙翁拖沓慣了,哪裏比得過她?再者,從她一個時辰前添加的那條新律中便可以看出來,秦君向來是個做正事的人。」

神瑛侍者說話間,又細心地在絳珠草的周圍畫了一圈真言,好叫風雨霜雪不能摧折它,這才繼續道:

「這樣真好啊。若將來秦君能總領三界姻緣大權,定能由小及大,清正風氣,改革各處。到時候不管你是受甘露修成散仙,還是疏漏之下像人間的草木那樣修成妖身,總歸都能好生活着,不至於被別人欺負了去。」

然而不管從三十三重天各處傳來的歡呼聲如何熱烈,秦姝的面上卻半點驕傲自得的神色也無,只向引愁金女靜靜一頷首,兩人心有靈犀對視一眼,便駕起十香金車,熟門熟路地往灌愁海去了。

待到千萬年後,提起這一日的盛況,天界眾神仙無不記得那亘古未有的異象帶來的衝擊;卻又對此見解不一,眾說紛紜:

有人說,那是天道眷顧秦君,對她格外偏愛的證明;有人說,那是秦君在人間積攢的功德正果,積少成多,終有回報;也有人說,那分明是秦君生來就是要鼎新革故的人物的徵兆,與人間傳說的「帝王相」是一個道理。

但無論他們如何稱頌那日的異象,到頭來,唯有一位功德圓滿飛升的詩人散仙尚為人類時,心有所感所作的一首詞,才能將這位六合靈妙真君過去、現在與未來的艱苦與榮譽,波折與收穫,盡數概括其中了:

漢水東流,都洗盡,朽木殘血。人皆說,巾幗豪傑,蛾眉英烈。總為青史留正氣,要建家國千秋業。想昔年,寒窗廿載苦,朝金闕。

腰間劍,聊彈鋏;尊中酒,堪為別。與遊子唱遍,陽關三迭。朝霞作旗裹屍還,伐盡魍魎不敢歇。但從今,記取我正果,昭日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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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虛幻境可持續發展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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