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扯

難扯

溫辭樹不知道喬棲在想什麼。

火一旦燒起來,是很難撲滅的,他被她撩的忘乎所以,別的什麼也顧不上了。

都是酒的錯,都是酒的錯……

然而一小時后,浴室傳來淋水的聲音。

溫辭樹本想給喬棲開一間房,讓她好好睡一覺,結果她非要睡他。

睡就睡吧,結果又沒完全睡。

第一次,他什麼都不懂,她也什麼都不懂。

她一個勁兒哭著喊疼,他剛進就嚇得連動都不敢動。

最後她哭累了,睡了。

他起來去沖冷水澡。

在浴室待了很久才出來。

他看到她背對著他熟睡,蜷縮成一團,被子只蓋到腰,大片的背裸露著,露出脊背上獨特而妖異的紋身。

那是一束荊棘,墨綠色的荊棘,野刺尖銳,視覺衝擊感很強,像是從脊骨中央隨著骨頭一起生長出來似的。

他走過去,不由自主撫了撫那塊肌膚,她似乎感覺到了,顫了顫,有些可憐相。

他笑了笑,也到床上睡,掀開被子想給她蓋好,看到了被單上的紅。

他深深地,深深地看著她。

半晌,他低下頭,吻了吻她的眉心。

喬棲在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時候醒來。

動了動身子,感覺像散了架似的,腿根也酸疼的厲害,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忽然聽到身邊一道熟悉的男聲,問:「醒了?」

她一怔,反應了幾秒后,猛地從床上坐起。

看到溫辭樹衣冠整齊的站在床尾,她大受震撼,擁著被子,縮到牆邊:「……我們?」

看來她還沒醒透。

溫辭樹思考了片刻,床單上的痕迹還在,總不能說睡了一半。

就只好承認說:「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喬棲腦子嗡嗡的。

想了又想,才猛然記起昨晚對他上下其手的事兒。

天吶,她都做了什麼?

身體里的靈魂此刻正懊惱的揪頭髮。

溫辭樹這個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禁慾風,要不是她使出渾身解數的撩撥他,他是不會對她做什麼的。想到這一點,喬棲拍了拍腦門。

「我不要你負責,大家都是成年人嘛。」

「我可以負責。」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喬棲錯愕了,而溫辭樹目光微沉。

之後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就當喬棲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溫辭樹轉過身,默默離開了。

一道死題。

無解。

就只好放在那先不做。

從酒店出來之後,段飛揚給喬棲打了通電話,問她酒醒的怎麼樣。

喬棲點上一根煙,哼了一聲,笑:「醒的非常之清醒。」

段飛揚笑了笑,他好像總能輕易被她逗笑:「那就行,不說了,我忙了。」

「拜嘍。」喬棲笑著掛上電話,嘴角一秒緊繃。

煩的想死。

恨不得衝到馬路上把自己撞死得了。

她邊抽煙邊往家走。

快進小區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家藥店。

想起來什麼,她懊惱的罵了個髒字,掏出手機,給溫辭樹打語音電話。

很久他才接。

喬棲急都急死了,開口就問:「昨夜戴套沒有?」

他頓了頓才說:「戴了。」

「你確定嗎,我怕……」

「不用怕,你信我。」

「……」

掛上電話,溫辭樹發現父母正看他。

劉美君是個嚴肅的人,鮮少露出這麼八卦的表情:「兒子,打電話的是女孩?」

溫聖元筷子都不動了,只等他回答。

溫辭樹點了點頭:「上次爺爺介紹的女生。」

「哦?你之前不是說沒戲嗎,怎麼又聯繫上了?」劉美君對兒子的終身大事是頭等掛心的。

溫辭樹感到頭痛,他最怕應付這樣的場景。

劉美君卻說起勁了:「那女孩怎麼樣啊,什麼學歷,什麼家庭,什麼工作?你快給我說說。」

她邊說話,邊把桌上的白瓷盤往裡推了推,她有點強迫症,東西擺放整齊到邊緣最好成一條直線。

溫辭樹看著她的小動作,淡淡說:「八字還沒一撇呢。」

「那有照片嗎,上次相完親之後你沒回家住,我本來想問你要照片看,後來去跑步,就忘記了。」劉美君把旁邊的笠式碗也朝前推了推,與她的碗沿齊成一道直線。

溫辭樹不太想回答這些問題,敷衍道:「不一定能成,以後再說吧。」

溫聖元便笑:「別管怎麼說,總算有個異性在你身邊出現了。瞧瞧你這幾年,和尚廟裡都比你女人多。」

說罷長臂一伸,用筷子敲了敲劉美君旁邊的笠式碗:「你說是不是啊?」

劉美君蹙眉:「哎呀,你當是我的碗十幾塊錢一隻任你敲?這可是白釉刻花笠式碗!是古董!你悠著點……」

「嗡——嗡——嗡——」正說著話,手機又在桌上振動起來。

這次還是溫辭樹的手機。

是爺爺打來的:「大樹啊,我聽說小喬她奶奶生病了,你抽空和我去看望一下吧。」

溫辭樹想了想,說:「我這幾天設計校徽,要交稿,沒有空。」

「那就周末,反正也沒幾天,就這麼說定了。」

「可是……」

爺爺早就掛了電話。

溫辭樹放下手機,再拿筷子,感覺沒胃口了。

同一時間,喬棲一家人也在吃飯。

她回家之後先去洗了個澡,脫掉衣服,她才注意到自己被溫辭樹□□成什麼樣。

胸上、腰上都是指跡,洗完澡了,擦掉鏡子上的水霧,才看清脖子和鎖骨上也遍布吻痕。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喬棲對著鏡子里的自己挑了挑眉:「沒想到你小子還挺猛。」

怪不得剛才進門之後,羅怡玲和喬橋看她的眼神那麼奇怪。

不知道一扇門之外等待她的會是什麼。

她把頭髮吹了半干就出來了。

奶奶喊她:「你快點來吃飯,你媽燉了雞湯。」

喬棲笑說:「這就來。」

她回卧室換好出門要穿的衣服,不急不慢來到飯廳里,喬育木臉色很差,羅怡玲也是,大概都覺得她昨晚出去鬼混了吧。

喬橋給喬棲盛好飯,遞碗給她的時候,同時給她一個「放心吧有我呢」的眼神。

喬棲安安心心坐下來吃飯,不知道是因為奶奶在場,還是喬橋在中間調和過,父母沒有數落她,最後竟是相安無事吃完了飯。

隨後喬棲要出門去上班,喬橋說:「一起吧,正好我也要走。」

喬棲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在玄關換好鞋子就出去了。

喬橋動作慢,以為喬棲沒等她,著急忙慌出了門,才發現喬棲正摁著電梯在電梯口等她。

喬橋對喬棲一笑:「就知道你不會不等我。」

喬棲說:「你想給我說什麼?」

喬橋一愣。

她這個妹妹向來是直來直去的,可像她這樣含蓄慣了的人,還是不習慣。

她走到電梯里,等電梯下降了兩個樓層才說:「你昨晚去哪裡了。」

喬棲似乎一早就知道她會這麼問,輕描淡寫說:「喝多了,你爸不讓我進家門,我在馬路上晃蕩,然後被人強.奸了。」

喬橋明顯嚇到了,轉頭嚴肅說:「你不要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吻痕你不是都看見了嗎?」喬棲說著,把高領毛衣往下一扯,「喏,現在還在我脖子上呢。」

喬橋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

喬棲無意間瞥到她的肚子,心裡閃過一陣煩躁,終究還是心軟了:「好了,我開玩笑的,昨天和我男朋友出去的。」

喬橋真是嚇慘了,聽喬棲改口,更急了:「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嚇死人了。」

喬棲怕喬橋激動再動了胎氣,盯著喬橋眼睛,認真說:「我發誓我沒事。」

喬橋探尋的看著她好半天,察覺她沒說謊,這才鬆了口氣。

喬棲冷笑說:「你也知道害怕了,喬育木把我堵在門外邊怎麼不想想我會不會有危險。」

「……」喬橋顯然無話可說了。

電梯很快下到第一層,門打開,喬棲走了出去。

喬橋跟在她後面,說:「要不你搬出去住吧。」

喬棲頓了頓。

喬橋嘆氣:「你和爸水火不容,這樣也不是辦法。」

不止喬橋一個人想讓她搬出去。

喬棲諷笑:「小時候把我送出去一次,現在又想來第二次?」

喬橋一臉沉重:「小喬,你覺得姐姐是這麼惡毒的人嗎。」

喬棲不說話,神情戒備。

喬橋明顯難過了:「身為這個家的老大,我覺得我對爸爸媽媽,弟弟妹妹都算關心愛護。有些話說出來得罪人,但也只有我能說了,說了也不管用,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喬棲沉默了。

喬橋的確算得上是一個好姐姐。

她從小學習就好,在家裡也聽話,念書工作和結婚都按照父母的心意進行著,品行也好,平時有什麼好的都能想著喬棲和喬桑,為人處世也挑不出錯。

但就因為她太好了,才顯得喬棲樣樣都壞。

喬棲並不討厭喬橋,也從沒想過為難喬橋,只是喬橋作為父母手把手養大的孩子,看人待物的眼光完全與父母一樣,她看向喬棲時,也伴隨痛惜和失望,她始終是站在父母那一邊的,不然不會說出讓喬棲搬走的話。

喬棲默了默才開口:「姐,那你覺得妹妹真是一個爛人嗎?」

喬橋說:「當然不是。」

「那就好了。」喬棲一笑,「我有分寸,你相信我。」

喬橋嘴唇動了動,說不出什麼來了,喬棲太坦蕩,讓她覺得愧疚。

喬棲摸了摸喬橋的肚子:「看你只長肚子不長肉,到底有沒有好好養胎?姐夫沒給你氣受吧。」

話題很自然被扯開。

喬橋倦懶一笑:「他能給我什麼氣受啊,太忙了,都不怎麼見得到他……」

喬棲微頓,拍了拍喬橋的背說:「他這樣就是不負責,等下次見面我罵他。」

喬橋忙搖頭:「你別……」

姐妹倆說著話,談不上多親密,倒也算溫馨。

下午喬棲回HankyPanky認真工作了一下午,許多事忙起來就忘了。

可等忙完,她發現雜七雜八的思緒還是盤踞在腦海。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三天。

第四天的時候,喬棲把所有預約都推了。

她很需要放空。

這天,她一覺睡到下午兩點,起床后簡單洗了臉,薄薄塗了一層口紅,換上輕便的運動衛衣和鯊魚褲,腳踩萬斯板鞋,抓起滑板出了門。

外頭春和日麗,迎春花開滿牆腳,柳條都已抽出了嫩芽,一片盎然悅人的景色。

喬棲踩上滑板,穿梭在春風裡。

望春區有一座山,名叫造極山。

久負盛名的富人區白馬莊園就建在它的腳下,那邊山巒秀麗,自帶風光,從山坡上可以看到萬家燈火,喬棲一向喜歡去。

愁緒被風吹散了很多,喬棲一路朝造極山那邊滑,路行一半,忽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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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月難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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