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靜觀其變

102 靜觀其變

「不死不滅?」羅剎女再度冷笑一下,面上卻是漸漸露出幾分煞氣來,「橫公魚不懼水火、不畏刀槍,可若是以青梅煮之,則必死!」

「青梅煮之?」藺湘竹凝神思索了半晌,終於從記憶中搜尋到這一段記載,可她還是皺眉道:「即便如此,此處又哪來的青梅?」說罷,藺湘竹又一指那隱於巨浪中的橫公魚,道:「即便能尋着青梅,可青梅之物,何其之小!與這橫公魚比起來,區區青梅之物只怕連它的眼睛都不如。再者說了,這橫公魚如此之大,又如何煮之,又以何物煮之?」

藺湘竹此問非是針對羅剎女,而是她的確陷入了思維的屏障,因此摸不清門路。可是羅剎女卻是已然想透了此中問題,因此只是淡淡道:「我已然有通盤考慮,藺師姐卻是不用多想。待會你只需聽我吩咐便是。」

此時羅剎女已然是把自己擺到了主導地位上,更是明說要藺湘竹聽她號令,給她打下手。若是換個魯莽點的人來,只怕當場就要翻臉;若是換個權欲重的,說不得也會還點軟釘子過去。可是藺湘竹性格卻是溫柔賢淑的,因此也沒多想,嘴裏先就答應了下來,腦子裏卻在想羅剎女究竟有什麼法子。

羅剎女卻是懶得理會藺湘竹,一雙飽含煞氣的眼睛卻是緊盯在康志遠身上。

「今日便要看看你們這群人究竟有什麼依仗!」

就在此時,那康志遠忽地爆喝一聲,隨即身上猛地亮起一圈烏光。這烏光不似黑光,反而似是以黑白相混,樣子十分詭譎。而在這烏光之中,無數似經文又似符籙的細碎符文從康志遠身上一一浮現,而那康志遠喉中的怒吼也隨着這些符文的顯現越來越響。

隨着康志遠逐漸變化,那肉須不知怎的,竟是突然鬆開康志遠,甚至要往回縮。不料康志遠卻一把抓着這肉須,然後爆喝一聲。

在這驚天動地的叫喊聲中,康志遠突發神力,竟是將這肉須直接掰斷!

如今藺湘竹兩人都清楚那水裏的就是橫公魚,而這肉須,必然就是這橫公魚的魚須。只是尋常的魚須不過是盤中的一道美味佳肴,可放大百倍之後,卻成了一件殺人利器!

此時康志遠抓着這根七八丈長的肉須,直接便往嘴邊塞,便是羅剎女兩人離的遠遠的,此時卻也能聽到康志遠嘴巴里發出的喀嚓聲響。

藺湘竹忍不住皺眉道:「這康志遠莫非是在生食那橫公魚的魚須?」

「只怕不只是生食。」羅剎女眼中煞氣此時越發重了,語氣也凝重起來:「你修為差些,感知的有限。可我此時卻能感覺到那康志遠已然不似人,倒似是殭屍更多些!」

停了一停,羅剎女又道:「也不知道這康志遠到底修得什麼功法,怎的一發功便是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也不知。」藺湘竹搖頭道,只是心裏卻是同時想到了羅英嫡與冷清秋。

這段時間的相處,藺湘竹已經確定,羅英嫡必然藏了什麼秘密,並且因此得知了些秘聞,說不定其中便有與康志遠這功法有關的。而冷清秋則是遊歷的多,許多看似雞毛蒜皮亦或者是秘聞的消息,她都能知道一二,若是在此處,只怕也能說出個一二三來。

只可惜,如今羅英嫡陷入心魔,神智不清;而冷清秋被那碧波龍王所害,一身真元全數被封,也是無法前來。恍惚間,藺湘竹這才發覺,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然習慣與這兩個時不時就能給她驚喜、幫助的人在一起了。

「只盼兩人都能好轉……」藺湘竹忍不住為兩人祈禱一陣,可心裏卻是不安居多。在她心裏,碧波龍王那出人意料的一指,無疑給所有人的前景都蒙上了陰影。

康志遠此時卻是志得意滿至極。

他修行的殭屍功乃是茅山派的禁術,乃是以肉身吸納屍氣為己用,十分厲害。神功初成便能不懼刀槍,小成時便可力大無窮,待大成時便可不懼水火,圓滿時便可以肉身化作金剛,肉身成聖。

唯一不妥的,便是屍氣吸納過多,便會導致肉身屍化,會逐漸變得嗜血食肉,唯有圓滿時才能重塑肉身。

這術須得以屍氣為媒介,又逼人生食血肉,最關鍵的是還能速成,是故修鍊者到最後往往會誘使人墜入魔道,為修鍊直接屠戮生靈,並以之吸納屍氣。是故在茅山派中,此術乃是禁術,非遭遇毀門滅派絕不可學。

然而他也是活該有這一份仙緣。當年他因與同門動手,結果被罰在後山閉關三月,期間竟是無意間得了一卷殭屍功的上卷殘篇,因此便一直偷偷習練。

而他的天資也是十分聰穎,竟是靠自己琢磨出了一套以茅山道法壓制自身屍氣的法門,是故一直以來都無人發現。

茅山上殭屍眾多,不僅門人子弟人人煉製殭屍,便是長老們也煉製了不少的銅屍、鐵屍,是故屍氣完全不缺,他得進展也是十分神速。雖然如此,可是他所得的畢竟是殘篇,因此也僅僅只能練至小成,若想繼續修習,必須得到下卷不可。

是故,他才毅然下了茅山,去墨雲居打工,目的便是想靠墨雲居補全自己的功法。不想昨日晚些時間,那尹勝平突然找上門來,欲以殭屍功全篇換他三年效忠。

康志遠尋思著賣給墨雲居是賣,賣給尹勝平也是賣,因此便應了下來。

而那尹勝平果然厲害,竟是當場將殭屍功全篇口述了出來。康志遠將之與自己所記的殭屍功上卷殘篇兩相對應,頓時知道尹勝平所言不虛,因此這一次便真的帶隊闖陣。

此時他是殭屍功小成境界,不懼刀槍,力大無窮,他雖不知水裏的乃是上古神獸之一的橫公魚,可卻察覺到這海怪肉身蘊含的靈氣極多,竟是惹得他身上的屍氣蠢蠢欲動,最後竟然主動發動了。

到得這等程度,康志遠乾脆就主動發力,誰想一試之下,竟是將那肉須掰斷。而這上古神獸一身血肉果然不是凡物,其中竟是蘊含了無窮靈氣,因此便直接生食了事。

而他原本就是小成頂峰,與大成不過是臨門一腳。此時將那肉須吃了個乾淨,那道法再也壓制不住身上屍氣,竟是直接屍化。

只是康志遠不驚反喜,直接大笑道:「好好好,真是好血食,只怕吃一口不亞於各種靈草靈果!諸位兄弟,不若都來嘗嘗?」

他這邊盛情相邀,那邊墨雲居弟子卻是毫無動靜。而羅剎女與藺湘竹卻是同時將眉毛皺的又緊了一些,卻是康志遠此時因為屍化,已然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便是一頭束在腦後的黑髮都在不知不覺間變成白髮,披散在肩上。

「若非此時還須一起剷除妖族,我便要先將這康志遠殺了。」藺湘竹憤憤不平道。

羅剎女卻是忍着噁心到:「看他模樣,只怕這一身屍氣已然侵入神府識海里,除非有大機緣重塑肉身,否則一身都難脫殭屍形象。而一旦沒了妖族威脅,只怕在九州大陸也是人人喊打,怕是難容於各派,可謂是自絕後路。」

兩人這一番對話卻是相互傳音的,顯然都是怕那康志遠聽去,平白惹出一個大敵來。而那康志遠此時興奮難抑,卻是根本不在意旁人所想,只是見沒人來分享這份血食,便直接以秘法將那肉須中的靈氣全書吸納。

待這肉須中的靈氣被吸盡,卻是變作一條手指長得魚須,被康志遠直接丟嘴裏嚼了。

在此期間,那白牛領着一眾白毛牛妖根本是動也未動,待康志遠將靈氣吸完,它才從鼻中噴出一道粗氣,道:「魚老頭,你行不行啊,不行便自己回鍋里去,換我來!」

不想話音方落,那巨浪里的巨大暗影身形一擺,竟然果真不見了。

藺湘竹見了,心裏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不想藺湘竹卻是直接道:「這些妖族果然難纏,這時候竟然還玩這種鬼把戲。」

說罷,羅剎女將火雲旗一揮,頓時又在附近布下幾重護身的禁制。

邊上藺湘竹見了,忍不住道:「莫非那橫公魚並未走遠?」說話時,她便將神念放出,只是神念卻只能放出十幾丈左右便不能再進。

「何止是未走遠!」羅剎女不屑道:「根本就是暗度陳倉之計。這橫公魚看似走了,實則卻是重新潛回沙低,這時候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說不定待會便會從你我頭上冒出來。」

在藺湘竹看來,羅剎女這話說的未免有些危言聳聽,畢竟頭上這碧水藍天連自己的劍氣都瞬間吞噬,若是那橫公魚進去,只怕也得困在裏面。是故,她雖然也撐起了護身法盾,可心裏卻是打好了靜觀其變的主意——

先前她與羅剎女都已然露了一手,此時自然輪不着她們再動手了!

此時那白牛似是得了橫公魚的允許,興奮地噴出一道粗氣,揶揄道:「一萬多年了,好不容易才從那暗無天日的地方出來,我可不想再被抓進去。今日這首功,你既然不取,可別怨我搶了。」說罷,這白牛輕踏白浪,那浪里頓時騰起一道巨大的水柱將這白牛全身一蓋。待那水流退去,原地卻是顯出一個額頂斷角、手持混元三尖叉的壯漢來。

這壯漢又將手中叉往水中一引,頓時引出一道激流附至叉上,將這叉變得碧藍一片,更有深深寒氣傳來。

那壯漢將叉一指康志遠道:「那邊的怪物,可敢來與我牛四一戰?」

這牛四齣場時便是大場面,一出手又是草木皆兵的大神通,誰能想到竟然有牛四這等讓人哭笑不得名字。便是一臉煞氣的羅剎女此時也是忍俊不禁,差點就要笑出聲來。

康志遠此時正是志得意滿的時候,哪會拒絕一戰,當即話也不回,直接縱身躍上巨浪,放手就打。

那牛四見了臉上不由一笑,奮起千斤之力直接便向康志遠刺去。不想康志遠此時速度卻是遠超牛四想像,竟是瞬間避過三尖叉,期近牛四身前一尺之地。

牛四見狀不由大驚,當即將三尖叉一擺,使了個鐵鎖橫江,欲逼退康志遠。不想康志遠對着牛四嘿嘿一笑,竟是不管那三尖叉,竟是直接一爪掏進了牛四的心窩。

感覺着手裏跳動的心臟,康志遠臉上不禁露出十二分的嗜血狂意,一對獠牙不知何時從嘴裏伸了出來,直扣下巴,十分猙獰。

「適才便是你這垃圾喊我怪物?」

康志遠說這句本想在牛四面上看到恐懼之意,卻不想那牛四臉上不僅絲毫未有恐慌之色,反而露出詭譎笑容,嘿嘿笑道:「是我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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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緣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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