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了
沈黎抿唇。她不敢抓他衣服，白皙的手往後放，抓住了摩托車後面。
顧景淵等了一下，瞥到她的動作后，被氣笑了，他眯起了眼，語氣不自覺有些凶：「我真會吃人？」
「啊？」
沈黎睜圓了眼，烏溜溜的眸透著乾淨和緊張，少年輕哂一聲，轉過了身，留給她一個後背，下一刻，摩托車就飛速行駛了出去。
沈黎死死抓著後面，嚇得閉上了眼睛，再無餘力去想旁的，耳邊全是風聲，她抖著聲音開了口：「可、可不可以慢點？」
風太大，顧景淵沒聽清。
短短几分鐘對沈黎來說，無比漫長。
三輛摩托車先後在學校附近一家撞球室門口停了下來。學校不允許學生開摩托，顧景淵他們的摩托車都是放在撞球室。
沈黎下來時，小腿有些軟，險些沒站穩。
顧景淵一把抓住了她纖細的手臂。少女臉上毫無血色，原本粉嫩的唇也被咬得泛著白，像極了飽受摧殘的花骨朵。
他扶了一下，漫不經心移開了目光，清晨的太陽緩慢升起，染紅了整個天際，涼意一點點被驅散。
沈黎有些不自在，摘下頭盔遞給了顧景淵，聲音都有些飄：「謝謝啊。」
馬路對面，一個女生正靜靜望著他們，她的目光在沈黎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十六中的校服，是黑白色調，衣服很普通，鬆鬆垮垮的校服，穿在她身上，都穿出了一股乾淨勁兒。還從來沒有人能離顧景淵這麼近，更沒有人能坐他的摩托車。
這個轉學生，貌似有點能耐啊。
女生掏出手機拍了張照片。
小六也下了摩托車，他抬了抬下巴，對沈黎說：「你臉好白，要不要送你去醫務室？」
沈黎搖頭：「我沒事，今天謝謝你們了。」
小六擺手：「客氣。」
沈黎沒離開，反而是遲疑地看著他們，糾結再三，還是說出了口：「那個、你們以後盡量還是別騎摩託了，不安全。」
她烏眸澄清，說完又有點心虛，覺得自己有些多管閑事，也不給他們反應的時間，連忙揮了揮手：「我走了。」
許是太過緊張，轉身後，她就小跑了起來。
顧景淵揚了下唇。
等她過完馬路，其中一個男生才勾住小六的肩膀：「靠，你們班這個新同學也太可愛了，確實挺漂亮，這臉蛋果然碾壓其他班花啊，她有男朋友嗎？」
十六中有好幾個漂亮女孩，嬌艷的，甜美的，沒哪一個能像沈黎這樣只是往那兒一站什麼都不說，都乾淨美好地讓人心動。
小六捅了捅他的腰：「滾一邊去，少招惹我們班同學。」
「什麼招惹不招惹的，說不准她正好喜歡我這款呢？」
他話音剛落就對上了顧景淵瞥來的眼神，泛著一絲涼意，男生腦子一抽，腦海中閃過什麼。他就說，淵哥什麼時候帶過女生。
他有些興奮，勾了勾秦銘宇的肩膀，壓低了聲音：「淵哥也瞧上了？」
秦銘宇長身玉立，給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你少招惹就對了。」
顧景淵已經進了撞球室。這裡明面上只有撞球，實際上裡面還有私人影院、遊戲機等，都是青少年喜歡的娛樂設施。
*
沈黎還沒走到教室，率先聽到了同學背書的聲音，月考成績出來后，同學的學習熱情提高不少，好多人都很努力。
早自習顧景淵幾人仍舊沒來，他們幾個一貫如此，時不時就會翹掉早晚自習，老師都管不住。
沈黎掏出書，也背了背課文，她習慣默背，一節課眨眼間便過完了，直到上課鈴聲響起，顧景淵才慢悠悠過來。
他什麼都沒拿，坐下后，就掏出了課外書，沈黎瞄到了一行：「Thec++programminglanguage」，好像是計算機編程一類的書籍，看著很深奧的樣子。
沈黎又想起了萬老師那聲嘆息，說他入學成績明明很優秀，短短一年，他成績越來越差，難道是因為太過沉迷計算機編程？不肯聽課的緣故？
沈黎想不通，也沒敢多想，將精力都投入了學習中。
時間不緊不慢走著，周六上午沈黎要去學箜篌。
教她箜篌的是一位姓蘇的藝術家，沈黎的古琴也是跟著她學的。
蘇奶奶與沈黎的外祖母曾是至交好友，當初也是看沈黎有天賦，才收她當了弟子。
沈黎每周都會去她那兒一趟，剛從蘇奶奶這兒出來，她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消息是陸令辰發來的。
哥哥：阿黎，我等會兒下課，你先在附近咖啡館坐一下，我下課後去接你。
陸令辰是沈黎的表哥，在十六中讀高三，高三在老校區，跟新校區隔了七八公里，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忙競賽的事，兩人已經一個多星期沒聯繫了。
沈黎：哥哥，我去你學校門口等你吧，正好想溜達一下，你先專心上課，等會兒見。
老學區就在附近，沈黎回復完消息，溜達著去了他學校，沈黎走到老校區門口時竟是遇到了熟人。
秦銘宇和小六一群人正在學校門口站著，幾個少年站姿懶散，不知道在等誰。
沈黎下意識張望了一下，並沒有看到顧景淵的身影。
她走得有些熱，在斜對面買了杯奶茶，站在陰涼處玩了會兒手機，一杯奶茶還沒喝完，耳邊就傳來了店員的議論聲：「那群男生膽子太大了，在學校門口都敢找事，也不怕被老師抓住。」
沈黎心中一咯噔，抬頭看了過去，果然，小六他們幾個將其中一個男生，包圍了起來，平日里總是笑眯眯的小六，竟然一把拎住了那男生的衣領。
那男生試圖掙扎，小六沒給他掙扎的機會，保安出來時，他已經將男生推到了計程車里。
計程車窗戶沒關，沈黎這才發現，車上還坐著一個人。
顧景淵穿黑色短袖，戴白色棒球帽，一隻手搭在窗戶上，懶散地坐在後座，正低頭看著手機，幾縷陽光透過楊樹灑在他臉上，勾勒出少年俊秀的側臉輪廓。
他忽地抬頭往外看了一眼。
少女一身白裙，站在楊樹旁，正小口吸著手裡的奶茶，陽光實在大，她巴掌大的臉，被曬得通紅。
四目相對沈黎心跳如鼓，下意識往樹后藏了一下，她緊張地手心都出了汗，等她探出身體時，率先瞧見一雙白色運動鞋，再往上是少年修長筆直的雙腿。
沈黎心中一跳，反應過來時已經轉過身，不等她逃開，頭髮就被人扯了一下：「跑什麼？」
她一頭長發披散在身後，頭上還別了一個可愛的袋鼠髮夾，沈黎僵硬地轉過了身體，其中一縷，被他纏在指尖。
許是沒料到，她的頭髮會如此光滑，他又卷了一下，才懶洋洋鬆開手。
偷看再次被抓包，沈黎臉有些熱，根本不敢直視他的目光，只小聲問了一聲：「你怎麼下來了？」
小六和秦銘宇他們也下了車，兩人沒過來，站在馬路對面，正望這邊看著，顯然並不清楚，他怎麼突然下了車。
顧景淵雙手插兜站在她跟前，聞言，要笑不笑地扯了一下唇角，「只准你偷看，不准我過來抓人？」
沈黎心尖一顫，連忙反駁：「我、我是不經意看到的，沒偷看。」
她一緊張就臉紅，耳根也跟著燒了起來，顧景淵略微彎腰，朝她伸出了如玉般漂亮的手：「拿來。」
他靠得近，氣息灑在了她耳朵上，聲音清冽，還有一點點低沉，落入耳中，很是好聽。
沈黎原本根本不明白，網上為什麼會說，聲音可以好聽到讓耳朵懷孕，這一刻，她耳朵卻有些麻，又有些癢，很想伸手揉一揉。
下一刻，少年就伸手拿走了她手中的檸檬水，他眼睛半眯著，晃了一下檸檬水：「沒帶錢，這個抵給你。」
說著，他將頭上的白色棒球帽摘了下來，直接蓋在了她頭上，不等她反應過來，他已經轉過了身，單手揮揮手，朝馬路對面走了去。
沈黎心跳有些快，伸手摘掉了頭上的帽子，不敢戴他的，自從在小樹林，瞧見過他含著戾氣的眼神后，沈黎就有點怕他，哪裡敢要他東西。
顧景淵已經走到了對面。
小六看到他手中的檸檬水后，也渴了，嚷著要去買：「師傅，你再等會兒啊。」
他沖司機喊了一聲，就朝對面跑了過去，路過沈黎身邊時，沖她打了聲招呼。
沈黎應了聲，小跑到對面，將帽子塞給了顧景淵：「不用抵給我，前兩天你帶我去學校的事，還沒正式感謝你，就當請你喝。」
顧景淵斜靠在計程車上，剛將吸管插進去。
她說完悄悄瞄了一眼被小六拖到車上的那個男生，他不耐煩地坐在後座，對上沈黎的目光，還瞪了她一眼。
沈黎嚇了一跳，不自覺後退一步，小臉跟著白了白。
秦銘宇拍了一下那男生的後腦勺：「老實點。」
男生不爽地翻了個白眼：「要去就趕緊，老子沒那麼多時間陪你們玩。」
他語氣實在囂張。顧景淵漫不經心瞥了他一眼，目光中滿是警告，他哼了一聲，閉上了嘴。
沈黎瞄了瞄顧景淵，算是發現了，論囂張他如果排第二，沒人排第一。
她不敢多待，揮揮手就溜走了，又去排隊買了一杯檸檬水。
小六排在她前面，他抱著果茶回來時，顧景淵手中的檸檬水已經喝了大半。
沈黎的檸檬水也好了，她剛接過，手機就響了起來，是陸令辰的電話：「我出來了，你在哪兒？」
不等沈黎回答，陸令辰就看到了她，他穿過馬路，走到了沈黎跟前。
他有一米八多，沈黎站在他跟前，只到他胸口的位置，她抬起小臉，沖他笑了笑：「哥。」
十月份的正午，還是有些曬，見她臉頰通紅，陸令辰摘下頭上的棒球帽，戴在了沈黎頭上：「這麼曬，怎麼沒遮把傘？」
「也還好。」沈黎沒帶傘，她彎彎唇，將手裡的檸檬水遞給了他，「給你喝。」
對面，計程車還沒離開，小六剛將果茶分給大家，瞧見對面的少年少女時，他吹了聲口哨，咬住了吸管，含含糊糊道：「新同學不乖哦，竟然在等男朋友。別說，兩人站一起還挺般配。」
顧景淵的目光也落在窗外，女孩戴著黑色棒球帽，笑得甜美，新買的那杯檸檬水，已經到了男生手中。
兩人往前走時，男生還扯了她一下，讓她走在了裡面。
顧景淵眸色微斂，半晌輕哂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