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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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弋倒沒有因為陳憶棉一首《好運來》損毀他在新同學面前的形象就反悔,還是拿着陳憶棉的手機去了辦公室。

只是陳憶棉把手機遞給他的時候沒立刻收回手,畢竟帶手機來學校是違反重大校規,讓周弋替她背鍋,她還是挺良心不安的。

「要不……還是我去承認錯誤吧。」

周弋稍稍一使力,就把手機奪了過來,他捏着手機弔兒郎當地拍了拍手掌。

「得了吧,你這又是睡覺又是帶手機,你是想開學第一天就被叫家長,依柴姨的脾氣,你……」

陳憶棉立刻不掙扎了,猛地朝周弋鞠了一躬。

「謝謝你,好兄弟。」

「這一個星期,你叫我往東我就不往東,你叫我往西我就絕不……」

說到一半,她意識到不對勁,忽地哽住。

周弋哂笑一聲,用手機輕輕敲了敲陳憶棉的腦袋:「話都說不清楚。」

「也不是什麼大事,你叫聲爹,我也不算白替你背鍋。」

「爹,您慢走。」

陳憶棉一邊說着,一邊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周弋:「……」

他一臉黑線從後門走出了教室。

實驗班就在(3)班這一層的盡頭。

此時下課十分鐘,又是剛上完開學的第一節課,幾乎一大半的學生都往外涌,在走廊里談笑,男生們你推我搡。

周弋剛出班門,就被幾個男生攔住,拉着他說說笑笑,不知道是不是由於剛剛的場面過於好笑,《好運來》的事迹已經傳開了,陳憶棉隱隱約約聽到周弋被人架住調侃后,懶懶說了句:「滾蛋。」

「新同學,挺幽默啊你。」

陳憶棉正看着,聽到紀松的聲音,回過頭來。

看樣子紀松剛從外面跑進教室,氣息還不太平穩,他大喇喇坐在周弋的座位上,一邊喝水一邊以欣賞的目光看着周弋上課做的奧賽題。

大概好學生之間就是有這種惺惺相惜的特殊情感吧。

陳憶棉:「還行吧。」

紀松:「你跟周弋認識這麼久,是不是挺了解他的啊?」

「算是吧。」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不知為何,陳憶棉隱隱感覺到,在紀松這句話落下的瞬間,教室里附近幾排還坐在座位上的同學都慢慢轉過頭來看向她,顯然是都對這個問題很好奇。

她倒也能理解,畢竟常居年級大榜第一的優等生成了自己同班同學,大神總是自帶光環,難免他們會對周弋有點好奇。

她溫吞出聲:「他吧,自大,愛學習,自制力很好,但平時也愛玩遊戲打籃球,不過他做事有規劃,看似弔兒郎當的對什麼事都不上心,但其實什麼都井井有條的。」

「不過——他不喜歡別人坐他座位。」

陳憶棉剛說完,紀松就像彈簧一樣從周弋座位上彈了起來。

他運動神經好倒無所謂,只是不小心和剛打完水從後門走進來的女生撞了個結結實實。

女生杯蓋沒蓋牢,潑了半杯水在兩人身上。

紀松:「哎呀,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啊。」

女生沒太在意,只是笑着說:「班長,別老咋咋呼呼的,知道你身手矯捷反應快。」

紀松憨厚地笑了聲,又道了一聲歉。

陳憶棉遞過去一包抽紙給兩人擦手。

陳憶棉收回手的時候,讓紀松注意到她桌面上的試卷,他湊過去瞅了眼,毫不顧忌地笑了聲。

她順着他的目光去看,有些窘迫:「上課犯迷糊睡著了,沒注意,把你試卷畫得亂七八糟的。」

「多大點兒事,反正這卷子講完也沒用了。」

「不過——」紀松歪歪腦袋,「你這畫的,是班頭嗎?」

陳憶棉下意識用手遮住草稿紙。

「啊,是。」

「畫得挺好啊,再給我看看。」

陳憶棉在小學初中的時候倒是上過畫畫的興趣班,後來她漸漸長大,柴晶察覺出她對畫畫的過分熱愛后很警覺地以高中學業為重為理由斷絕了她想繼續上繪畫課的念頭。

她好歹算是系統學過一些基礎,在周弋面前也總是大言不慚自己是冉冉的新星。

但要把自己隨手在課堂上畫的簡筆Q版人物給新同學看,她第一反應還是有些抗拒。

紀松顯然沒注意到她的糾結,大大咧咧伸出手:「看看。」

陳憶棉這才慢慢鬆開手,紀松從她桌面拿起草稿紙。

「喲,人才啊,這畫班頭畫得惟妙惟肖的。」

潑了水的女生也湊過去看,驚喜地看向陳憶棉:「好看誒。」

前排幾個同學聽見動靜了,轉過腦袋來問紀松:「看什麼呢,班長?」

「陳憶棉的畫。」

於是真又有幾個人湊過來,陳憶棉和紀松瞬間被包圍了。

「哇,畫得好耶,好厲害,你學過畫畫嗎?」

「嗯,學過一點。」

「厲害厲害。」

「就是感覺這個班頭太可愛了點。」

「就是就是,簡直是美化形象哈哈哈哈。」

……

周弋從辦公室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

紀松站在自己的座位旁,跟陳憶棉一起被幾個同學團團圍住,不知道說起什麼,陳憶棉臉上泛著點溫柔的笑意,她眼眸泛著光彩,像是很開心。

周弋無端皺起了眉。

他想起剛剛在辦公室里,宋啟文跟他的談話。

宋啟文拿了他的手機,輕戳屏幕,鎖屏是一張卡通壁紙,粉色的背景。

宋啟文意有所指地笑笑:「這壁紙還挺少女心,你喜歡粉色啊?」

周弋面不改色:「還行。」

「行,說說吧,怎麼把手機帶到學校來了,還這麼光明正大不關靜音?」

「意外,早上太匆忙了,沒發現順到書包去了。」

「那手機就先放我這,放學了來我這領,下不為例。」

「好,謝謝老師。」

周弋微微鞠躬就要離開,又被宋啟文喊住。

宋啟文翹著腿,把手機放進抽屜里,一邊慢悠悠說道:「我也了解了一下,你跟陳憶棉從小就認識是吧?」

「嗯,父母是好朋友。」

「感情挺好吧?」

周弋並不喜歡這樣被動着被人試探的感覺,冷靜地望向宋啟文,說:「老師想說什麼?」

「啊,沒什麼,你們畢竟是新同學,我了解了解情況。」

宋啟文從抽屜里拿出一張成績單,手指順著名單往下滑:「你呢,是實驗班的尖子生,常年年級第一,陳憶棉呢——」

幾乎滑到名單末尾的位置,宋啟文終於找到了陳憶棉的名字,淡淡說:「陳憶棉,之前在(19)班,上次期末考試是班上第40名。」

「你們關係這麼好,你應該也偶爾會教教她吧?」

「嗯,她就是理解得比較慢而已。」

「當然,當然。」

宋啟文笑着,鏡片后的眼睛的笑意里總感覺別有深意。

「能考上江臨市一中的都是好苗子,這我不否認。」

「行了,你回教室吧,馬上上課了。」

周弋點點頭,步伐剛抬起來。

宋啟文喝了一口雙層透明水杯里的茶水,淡淡說:「現在座位是暫時的,不會讓你們一直坐在最後一排的。」

「對了」宋啟文輕飄飄瞥了一眼周弋,「我們班編座位的原則一般是男生跟男生同桌,女生跟女生同桌。」

「倒也不是別的,畢竟你們現在這個年紀,對異性有好奇也是正常的現象,但是影響到學習就不好了,畢竟你們時間也緊張。」

周弋依舊面無表情:「知道了。」

……

他倒是能聽懂宋啟文的暗示,無非是在擔心他早戀。

但是,擔心他跟陳憶棉早戀?

他6歲時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孩,此後10年的人生里,他們都在對方的人生里畫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又一筆。

他們如果有這個心思,根本就不缺契機,也不會等到高中才春心萌動。

他們都見證過對方最狼狽最不堪的時刻,想要萌生出愛意,也許沒有宋啟文想得那麼容易。

周弋想到這,搖著頭笑了笑。

但這些,無法解釋,為什麼他看到紀松和陳憶棉被眾人圍住時,他心中萌發出一些不可描述不可捕捉的煩躁感。

像極了他陪着陳憶棉去簽售會時聽着她還要返回會場時的那種感覺。

他皺着眉,走近幾人,手攏在嘴邊輕輕咳了幾聲,又拉着自己的椅子,拖拉着,發出尖銳的雜訊。

「快上課了。」他冷冷說。

果然不喜歡別人待在他座位上。

紀鬆瞭然地朝陳憶棉做了個眼神,她因此笑了聲。

周弋看着兩人一來一回,彷彿他不過離開10分鐘,陳憶棉和紀松就有了專屬他們兩人的暗號。

周弋垂下眼睫,沒注意到自己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些。

紀松:「散了散了,快上課了。」

幾個同學烏泱泱回到座位上,紀松也回到周弋前面的座位上。

上課鈴聲響了,紀松拿起筆在手上轉着,忽然想到什麼,回過頭去,先對上周弋冷冷的神情。

紀松微微一愣,側着身,手擋在嘴邊,用口型問陳憶棉:「他——是有潔癖嗎?」

陳憶棉當然看懂了紀鬆口中的「他」是指周弋。

她笑得彎彎眼:「沒有啊。」

明明上節課還不屑於聽老師講解試卷的周弋,卻在此刻,「啪」一聲把筆摔在桌上,將陳憶棉的試卷拉過來半張。

他面無表情:「上課了。」

「宋老師不喜歡有人在課堂上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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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晚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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