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蟬鳴之時

第一章 蟬鳴之時

CN國,SH市中一個高檔私立國際中學,杜加爾特中學內,學生們渡過了平靜的一天。

此時此刻正是盛夏之時,蟬叫個不停。

「哈…」

「好睏吶。」

一個坐在後排靠窗位置的眼神獃滯的男生揉了揉腫脹的眼睛。

只感覺黑板和老師離自己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

「杭仔,又犯困了?」

穿着各種項鏈、戒指等裝飾物的秀氣男孩敲了敲同桌的腦袋,想把他從昏昏欲睡中喚醒。

「又通宵打遊戲了?打得那麼菜還熬夜打。」

「張葯,滾遠點,別煩我。」

男生有氣無力地甩開了同桌的手。他的眼皮已經打不動架了,徹底關上心靈的窗戶。

「怎麼那麼困呢……」

「懶得管你了,等著被湯老貓請家長吧。」

張葯罵罵咧咧地扭過頭去,自己一個人開始玩起了手機。

「哼。」

講台上的中年白人瞪了一眼昏睡的學生。

這是班主任老師湯姆的社會學科課(地理、歷史等),這是杜加爾特中學的特色,高薪聘請了M國的洋人來當老師。

他沒有必要管理這種無可救藥的學生,相反他更應該把精力放在那些精英學生中來。

「那個,克里斯·杜加爾特,你來簡單回答一下。」

他指了指黑板上的英文「太平洋新洋流對社會的幾個重大影響。」

「……」

被叫到的男生正在漫不經心地看向窗外,對自己被點到也不感到意外,起身作答。

「一,糧食產量。二,航線。三,新的地緣戰略和國際局勢。」

「嗯嗯,很不錯。」

「還有,環太平洋市場商品流通變慢,物價上漲。」

第一排的一名女生站了起來補充道,自信地看向了克里斯,沒想到對方卻頭也不回地坐下了。

「神崎奈緒,補充的不錯,但下次請舉手好嗎?」

「咳咳,是的老師。」

「切,裝什麼啊。」

張葯一邊吐槽著一邊低頭滑動着手中的手機,順便伸手拍了拍同桌的肩膀。

「天天跪舔老師,一點都沒有咱哥倆瀟灑,你說是吧,杭仔。」

「嗯,嗯。」

同桌的男孩雖然雙眼緊閉卻流露出了複雜的表情,嘴裏哼哼唧唧地說着夢話。

「怎麼還做噩夢了呢,杭仔……」

——

「記住,你不是神,即使擁有超越石的力量,你也無法超越人類的身份扮演神。」

宇宙與宇宙之間的虛無地帶,有一座沒有起點和終點的高山,那個峽谷叫做維度裂縫。

一個男人出現在山腳下,他觀察着實體化的時間與空間,沒有過多的猶豫,一躍而起。他身上燃燒着五顏六色的火焰,粒子般的光芒搖曳在他的身後,他像夏日的煙火一般升入了天空,前往那前人未至之境。

他呼出的氣泡中折射著三維的畫面,身在時間中的每一秒都會有記憶湧入眼眶,無論是痛苦的還是快樂的,未來的還是過去的,直擊心靈。

如同盜火的普羅米修斯、推動巨石的西西弗斯以及移山的愚公,此時此刻,他已經成為了神話的一部分。為了到達目的地,他必須逆着維度而邁動腳步,忍受着扭曲的痛苦前進。

維度之間的宇宙正向地亘古不變地遞減著,摧毀著一切試着改變的妄想,但他必須向自己遞去希望,即便那希望同時也是絕望。

男人努力保持着自己意識的完整。但這是他必須要做的事,超越這一切,找到拯救世界的方法。

不對,這裏是?在宇宙的盡頭,蕭雨杭看見了兩個正在哭泣的孩子。

——

「噶,噶。」

夏日炎炎,窗外的渡鴉孜孜不倦地向空曠教室中還趴在課桌上熟睡的人發起嘲笑。

「阿嚏。」

幾聲鴉叫打破了蕭雨杭的噩夢,把他從構築在課桌之上的夢鄉上驚醒了過來。

「什麼鬼。」

蕭雨杭按摩著自己酸痛的脖子,回想着剛才的夢境。

好像自己夢到媽媽了,媽媽走了,自己在哭,然後……

他一下從座位上竄了起來,抹了抹臉。

糟了,妹妹應該已經自己回家了吧?

——

SH市的一個老舊的小區,平安小區里。

昏暗的小區里,蕭雨杭看着還在營業24小時711便利店在黑夜裏耀眼的詭異的黃綠色光芒,陷入了沉思。

做飯?做個屁的飯!為什麼讀我這個破貴族學校的每個人都有專車接送,就我和妹妹要坐地鐵?老爹天天出差,賺的錢去哪裏呢?為什麼我們家不能請個保姆?今天老子就不幹了!

「一共46塊5,請問你用現金還是微信。」

收銀員熟練地裝好豬排飯和關東煮。

蕭雨杭猶豫了一下,堅持道。

隨便買點速食敷衍一下吧,妹妹不會介意的。

「一共30塊5。」

「呃呃。」

蕭雨杭偷偷地觀察起了收銀員,觀察別人,這是他為數不多的愛好。

短髮,畫着濃妝,聲音很御姐,而且口音奇怪,手指根還有奇怪的厚繭。

按理來說這麼漂亮有氣質的姐姐不應該來當收銀員啊。

「再見,阿姨。」

蕭雨杭偏過頭,飛快地移開了阿姨的視線,拔腿就跑。

電梯公寓裏,老舊的防盜門外。

蕭雨杭在按了四五次門鈴沒反應之後,才手忙腳亂地從書包里掏出鑰匙。

「你哥辛辛苦苦帶了晚飯,你連門都不給開?」

在他罵罵咧咧地把鑰匙伸進鎖里的時候。

防盜門卻突然打開了。

潔白的浴巾里是被襯托的更潔白的皮膚,還帶着熱騰騰的熱氣,還有沒發育的胸部,一個高中生模樣的大眼睛,尖虎牙的女孩剛剛洗完澡裹着浴巾,眼神像是故意使壞似的嬌滴滴地看着他。

「好了我的姑奶奶,我錯了,先進去,行不行?」

蕭雨杭連忙進門,用腳狠狠地把防盜門帶上了。

這女人膽子真大,還真不怕是變態和色狼。

進門后是一個小小的玄關,之後是一個略顯迷你的客廳。

沙發上,茶几上散落着令蕭雨杭崩潰不已的杜加爾特高中的校服和少女內衣。

客廳左邊是個四米長,一米寬的陽台,外面是早已生鏽的防盜窗,上面還掛着滴水的衣服。

水一滴滴地落在陽台上看着是花盆但是裏面不知道種了什麼雜草的塑料盆子裏。

客廳右邊是個有些雜亂的廚房,垃圾桶里有快堆起來的外賣盒子,水池裏還有許多沒洗過的盤子。到處都是油煙帶來的黃色黑色污漬。

「唉。」

蕭雨杭嘆了口氣,環視了這個小小的髒亂的家,看了眼沙發旁已經落灰的大提琴琴箱,最後看了一眼沙發上掛着老爹寶貝水墨畫,好像叫什麼《斷橋殘雪》。

老爹他總是不在,只有他的東西提醒著蕭雨杭好像他還住在這個家裏。

他捲起袖子把茶几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接着把從便利店裏買來的晚飯擺在小茶几上,和妹妹很不講究的坐在地板的臟地毯上。

「因五年前洋流改變,大部分商用油輪改變航道,超市裏牙買加咖啡,華盛頓櫻桃等商品價格大幅上升……世界經濟市場面臨動蕩。」

老舊的電視里傳來主持人夾雜着微弱電磁雜音的新聞播報。

「美國恐怖襲擊案件頻發,美國人民群眾強烈譴責警方的辦案效率問題,民主黨候選人……」

蕭雨杭皺了皺眉頭,把電視關掉了。

「豬排飯是我的,這是你的關東煮。自己吃自己的,先說好了啊!」

蕭雨杭一邊吃着,一邊用手機打開了時下年輕人們最愛用的二次元網站,看起了最新的異世界題材的的日本動漫。

要是能去異世界該多好,不對,自己估計在異世界也是個小角色,停止幻想吧,是因為現實世界太糟了,你才想着逃避。

「我要吃豬排飯!」

女孩直接奪過豬排飯,大口地啃起了豬排來。

「你再這樣會失去我這個哥哥的,蕭夜。」

蕭雨杭無奈道,伸手去拿蕭夜沒吃過幾口的關東煮吃了起來。

「我要吃關東煮!」

蕭夜又把裝關東煮的碗從蕭雨杭的身前一把奪了過去,湯汁濺了他一臉。

「蕭夜,你太過分了!」

蕭雨杭怒吼道。

客廳的前面有條小道通往三個房間和一個公用的廁所。

索性今天妹妹洗澡洗的快,蕭雨杭痛快地洗了個澡,最後還象徵性的沖了下冷水。

敢淋冷水浴的才是真男人。

然後裹着浴巾滾進了自己只有幾平方米的房間,打開了自己在電腦城淘的二手配件,組裝的電腦,登入了LOL和QQ,給好兄弟張葯發去了消息:

Selfish:上號,傻狗

藥丸君:來了,臭狗

兩人果不其然地輸掉了這場對局。

Selfish:gg,睡了,明天還要上課呢

藥丸君:嗯嗯,我還有那個新番沒看呢

「哎,接下來幹什麼好呢。」

打開了桌子上的老舊泛黃的白色的索尼磁帶機,放起了他最喜歡的古典樂,也是著個磁帶里唯一的一首歌,大提琴曲《死公主的孔雀舞曲》。

他仰起頭躺在椅子上,帶上連接着磁帶機的耳機回想着關於這盤磁帶的過往。

怎麼都回憶不起來細節,模糊地記得好像是媽媽生前送給我的。

算了,蕭雨杭關掉了磁帶機,把磁帶取出來仔細地端詳了一會兒,除了一串沒有意義的數字之外什麼都沒有,叼著煙艱難地爬到床上,老床發出了吱吱呀呀的聲響,打開了床旁邊的小窗戶,望向窗外。

窗外是上海燦若星河的繁華夜景。

總感覺這個城市的燈火也不屬於我。

蕭雨杭望向桌面除了顯示屏鍵盤和滑鼠,幾本書,就是一個草編關麻雀的籠子和一個老舊泛黃的小巧的白色索尼錄音機。

那個籠子,蕭雨杭迷離的瞳孔聚焦在了那個籠子上。

「踏,踏,踏。」

門外傳來了熟悉的拖鞋聲。

「哥哥,我進來嘍。」

「我靠!」

「吱呀。」

房間被打開了,一個小小的腦袋上頂着鯊魚衛衣伸了進來。

「誒~哥哥生氣幹嘛,是不是在做什麼壞事啊?」

「我讓你進來了嗎?」

蕭雨杭坐在床上,有些生氣地說到。

男人的領地怎麼能讓女人隨便闖入呢。

「懂不懂什麼叫私隱啊?懂不懂什麼叫尊重啊?」

「又不是我要找你,是爸爸。」

蕭夜撅起嘴。

「你為什麼不接爸爸電話呢?給你。」

「哼。」

蕭雨杭冷笑了一聲。

早就拉黑了。

說着蕭夜把手機扔了過來,蕭雨杭手忙腳亂地接住了。

「小心點行不行,最新的火龍果13呢。」

自己用的手機還是幾年前的國產手機呢。

「你這臭小子,還給我玩青春期叛逆是不是,我是太給你臉呢還是給你生活費給多了?啊!」

手機屏幕上懟上臉來的是兩人父親蕭國強。

「找你是有重要的事,你們班最近會來外國的交換生,你去和別人多接觸一下。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最近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打我微信發給你的這個電話。」

滿是胡茬的大嘴似乎快把唾沫噴在蕭雨杭的臉上了。

「收到,了解,我親愛的外交官大人。」

蕭雨杭從床上爬起來,把手機放在桌子上,閉上眼睛雙手背在腦後坐在椅子上。

蕭雨杭知道他父親是外交官,但是職位應該不高,屬於給國家打工的那種。不然也不至於買不起車,還住的公務員小區的小電梯公寓。更不提他老是更換聯繫方式煩都煩死了。

「年輕人就別聽這麼娘炮的古典樂了,多聽聽刺激的搖滾。還有照顧好你妹妹,我要是回來發現她少了根頭髮——嘟嘟。」

電話被蕭雨杭掛斷了。

「老狗閉嘴吧,真的是太平洋警察。」

蕭雨杭對着已經掛斷了的電話大聲吼道,隨手把手機扔給了蕭夜。

那個大提琴不就是你的嗎。

他抬頭仔細看了看她的臉,她長的這麼的漂亮,和自己幾乎沒有一點血緣關係的樣子很難不讓人懷疑。

「我現在嚴重懷疑你是蕭國強親生,我是領養的了。」

「蕭雨杭,你給我收回你剛剛說的話。」

剎那間,蕭夜瞳孔急劇放大。

恍惚間蕭雨杭似乎看到些紫色的東西在妹妹的瞳孔中凝聚,下一秒她就會上來干他。

「我嘴賤了,我嘴賤了,抱歉抱歉。」

蕭雨杭立馬坐起來雙手作揖。

蕭夜轉身離開了房間。

「爸爸對我們的愛是一樣的。」

蕭夜又把頭轉了回來笑了笑,恢復了往常的神情。

「晚安,哥哥。」

「這丫頭,犯的什麼病啊。」

蕭雨杭等蕭夜離開后低估道。

關燈之後,蕭雨杭又躺回床上,開始了日常的失眠。

我記憶里母親的面孔早就已經模糊了。父親告訴我母親很早就病死了。我是多久前才知道每個人都必須要擁有一位母親來着?雖然父親明天早出晚歸很辛苦,上下班只騎共享單車和坐地鐵。但是,他作為唯一的親人卻不在孩子身邊,是正確的嗎?生活雖然很自由,相對的,自己被上海這座城市給困住了。自己的童年記憶里除了上海的其他地方是一片空白。思考不了太久,意識漸漸模糊,蕭雨杭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裏是哪裏?

蕭雨杭在一片長著巨大樹木的樹林中醒來,燦爛的陽光灑落下來,耳邊是潺潺的水流聲,周圍的一切事物模糊不清,像是虛擬和現實交疊在一起。

突然,一隻像是螢火蟲的散發出微弱光芒的東西出現在他眼前,蕭雨杭下意識伸出手輕輕握住那個東西。

「你抓到了什麼?」

一個溫暖的聲音響起。

誰在叫我?

「什麼,什麼都沒有。」

蕭雨杭嘴角抽動着,回答的同時夢也醒了,一陣空虛感襲來,他張開緊握的五指,原來,什麼都沒有。

天亮了。

——

CN國首都B市

使館區

一座富麗堂皇的大理石建築與周圍的現代建築詭異地區分開來,穿着黑色西裝的安保人員在大門前齊刷刷地站成一排。

建築里,四個人正站在明亮的燈光下交談。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聽懂了嗎?德洛麗絲。」

長相英氣,高大健壯的金髮黑色西裝男人認真地囑咐道。

「知道了,父親,在這裏,我是英國皇室公主索菲亞·伊麗莎白。」

穿着中世紀貴族裙的金髮粉瞳的高挑女孩點頭,恭敬地回道,眼神卻飄向窗外的車水馬龍。

「陛下,賭上帕瓦家族的榮光,在下,辛·怒·帕瓦,就算拼上性命也會護德洛麗絲——哦不索菲亞·伊麗莎白公主周全。」

身穿白色西裝黑色襯衫的白髮中分青年單膝下跪平靜地說道,眼神中滿是誠懇。

「哈哈哈,辛,哦不萊昂納德。」

男人爽朗地大笑,把青年扶了起來。

「也許在關鍵時刻你可以丟下她,自己溜走。」

男人攤了攤手。

「畢竟,長相可愛的皇室子孫要多少有多少,而像你這樣優秀的年輕人可不多見啊。」

「父皇!又在開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索菲亞鼓起嘴叉起腰,瞟了一眼萊昂納德。

萊昂納德一言不發,眼神飄向別處。

「國王殿下,請放心吧,身份文件和安保人員都安排好了。他們的遊學一定會很順利,新世界的未來就得靠像他們一樣的年輕人了。」

一個臉上滿是鬍渣的微胖中年男子笑道。

「是啊,所以蕭先生,請你在這段時間裏保護好他們的安全,拜託了。」

「我一定盡我所能。」

「父皇,聽到沒,這才是可靠的男人該說的話。」

「唉,哈哈哈。」

「咳咳。」

國王尷尬大笑,騎士無言以對。

——

SH市杜加爾特中學

蕭雨杭帶着一臉疲憊,費力地爬進了教室。

「早啊,杭仔。」

「早啊,張葯。」

「怎麼又是一副腎虛的樣子?」

張葯一臉意味深長地看向他。

「要節制啊,年輕人。」

「去你的。」

蕭雨杭白了他一眼。

「喂,聽說今天有什麼交換生,聽說是個美女,真的假的。」

「我又不關心這些東西。」

蕭雨杭心虛地望向其他地方,抱着書包坐下了。

就算是個外國美女又怎麼樣,反正和我沒關係,但應該應該和那些富二代有關係,他們可能會相識,然後上演騎士公主之類的戲碼。

他看向克里斯·杜加爾特的方向。

此時此刻正是盛夏之時,蟬叫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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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石:籠中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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