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老家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小村莊。這是一個落後的小村莊。

它沒有很多統一的規劃，一條幹涸的小河從村子里穿過，將一個古老的小村子分成南北兩半。

隨著村子的發展，新蓋的房子逐漸在南邊兩面建成。而村子的中間保留下來的都是一些青磚麥稈搭建的老房子，甚至是一些殘垣斷壁，那些曾經住人的院子里長滿了亂七八糟的數目，一片荒涼。

在村子的東南西北各有一個水塘，村裡人習慣地稱之為：南灣、西灣、北灣、東灣。

夏天的時候雨水多，裡面會有些水，那就是男孩子們的天堂。不過東灣承包建成了魚塘，南灣被挖膨潤土挖得深淺不一，大人們不準孩子去這兩地方。而相應的北灣沒有活水注入，早已乾涸，僅剩下的西灣也靠著夏天的雨水才存有一絲淺淺的水窪。

王黎從村北駛過，看著熟悉的北灣感嘆良多，多少年後，這裡是一條寬闊的馬路連接著東西方的人們，給人們的生活帶來很多的方便。

走過西灣，小時候在裡面洗澡摸石頭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就連那些蘆葦都不見了蹤影。

王黎騎著車子走過一個小橋。這是建於清朝時期的青磚古橋，橋邊橫躺著一塊厚重的石碑。小的時候，村裡的男孩子們都喜歡在這上面爬來爬去，累了的時候會在上面用手去描上面刻的字。那些字寫的很好，但是小孩子讀不懂上面的內容，堅持不了多久就一鬨而散玩耍去了。

記憶啊，滿滿的回憶！

在2022年的時候，這個小村子早已不在了，整個村子都拆遷了，搬到了橫貫村子的大馬路的背面，在那裡新建了一個小區，住上了樓房，可惜村莊的感覺卻沒有了。

王黎看著眼前的小村子，停下了車子，貪婪地看了又看。

調轉車頭，王黎沒有沿著一號公里去新家的方向，轉頭往老家的方向走去。

沿著小河邊上的大道，王黎往老家走去。沿路不時出現幾個村子里的人。

王黎不停地打著招呼，看著眼前這些年輕了二十歲的村民，王黎心想真好。

走了不就，轉過幾座房屋，來到了老家所在的衚衕。王黎的老家位於衚衕的第一家，有五間高大的稻草房子，原來還有幾間南屋，後來蓋新房子的時候拆掉了。

王黎停下車子，看著自己老房子的舊門樓。

這個門樓已經不知多少年了，記得小時候爸爸說過這是姑姑從老墳里推的磚壘的門樓。家裡當時窮，而那個時候正好是大鍊鋼鐵時候，很多老墳都被挖了，自己的祖墳上的磚都扔那裡，姑姑和爸爸就去推回家壘成了門樓和影壁牆，就算祖先知道了，大概也不會怪罪吧，特殊時期特殊對待吧。

王黎在門板和邊框右上角之間摸了幾把，嗯，找到了，大門的鑰匙就算掛在這裡。其實，也不是什麼鑰匙，只是一根彎了一個弧度的鐵條。

插進門板上面的小洞，憑著感覺掛到裡面的門栓的孔里，好，往右一拉，門栓跟著走，這扇木門就算是打開了。

王黎雙手使勁一推，門面伴隨著吱嘎嘎的響聲打開了。

這座房子已經有兩年多的時間沒有住人了，院子里也長出了荒草，被風一吹髮出沙啦啦的響聲。原來中間經常走人的轉道還沒有長多少草，把車子放在影壁牆之前，王黎慢慢走進了院子。

自家的院子時隔二十多年，再一次走進來，慢慢的回憶。

就這門樓和影壁牆，小時候多少次爬上去玩耍，長大一點幫家裡在上面掛辮好的棒子。甚至有一次差點踩塌了影壁牆。

門口的老槐樹依然枝繁葉茂，小時候的鞦韆就是掛在它粗壯的枝幹上的。

王黎拍拍老槐樹粗糲的樹皮，感覺真舒服。

走過身來，往裡走，踩著腳下枯黃的野草，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影壁牆后是空曠的院子，原來南邊是一排三間南屋，還有一個豬圈，一口地瓜井，現在都沒有了，只剩下南邊孤零零的一堵牆。

房子前面還有一棵石榴樹，樹齡四十多年了，冬天的石榴樹樹皮鐵灰色，樹枝幹枯，這傢伙結的石榴酸得很，家裡只有爸爸稀罕它。後來老屋拆的時候把它給弄到新家前面的院子里了，又長出了新的枝條，只是再沒有結果而已。

看著眼前的老屋，還是非常的挺拔，沒有因為缺少人氣而倒塌，但王黎知道這老屋已經有將近百年的時間了，承載了幾代人的成長，已經功成身就了。它東邊的那堵牆就是王黎晚上睡覺的時候倒下的，只不過是老屋愛護自家孩子，就算倒也是往外倒的。當睡醒的王黎一睜眼的時候看見對面的院子里亂七八糟的樹木，牆已經倒下了。如果是往裡倒的話，王黎早就不在了。感謝老屋！

王黎走到屋前，看著木門上掛著一把鎖，其實沒有真的鎖，只是虛掛著，農村的老房子里啥都沒有，村裡也沒用那樣小偷小摸的人，防君子不防小人，就這樣虛掛著。

打開門，裡面一股潮氣撲面而來，等潮氣出了一陣，王黎走了進去，裡面已經很潮濕了，就算是初冬也有一股溫熱的潮氣，裡間的頂棚已經塌下來了，原來的土炕也被埋在裡面。

看著這衰敗的景象，一個中年老男人的落寞情懷，怎一個「唉」字了得啊！

掛上門，王黎走出老屋，看著西邊鄰居家的大槐樹伸過來的樹枝，嘆了口氣。就是這樹枝讓夏天的雨水過多的澆灌在房屋頂上，不久就把上面的茅草給沖走了，然後屋頂出現一個大洞，然後加速房屋的倒塌。

其實老屋還是很堅挺的，一直堅持到拆遷的那一天，當屋子被鏟車推倒的時候，母親發出一聲響亮的哭嚎，那是對老屋的告別。

王黎默默地看了一眼老屋，想把它的樣子映入自己的腦海，現在的王黎無比懷念自己的手機，真想把這老屋給拍下來！

再見，老屋！再見，我的童年回憶！

王黎推著車子出了老家的門，輕輕地鎖上木門，就像小時候每次出門一樣，用鑰匙掛住門栓鎖上木門，最後把鑰匙掛在老地方。

期待下一次打開門，回家！

回家！多麼溫暖的字眼，只是長大之後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了，甚至有時候回家只是坐一會兒就走了。

唉！

從老家出來，走過小河上的石板橋，是用兩塊大墓碑搭成。沿著一條土路爬個坡，走到上面的院子，這裡原本有幾戶人家，但是房子都已經塌了，只剩下殘垣斷壁。

轉過幾個彎，走到村子的南邊，這裡大多數都是新蓋的房子，有的是八十年代蓋的，用的是紅磚紅瓦，但現在開來有些窄有些矮了。再往南走，村邊上這些是95年之後蓋的，這些就明顯看出房子高大整齊了。

王黎的新家就在村子的最南邊，一出門就是一座墳。那是村裡啞巴的父母的墳，邊上還有一個大槐樹，時間很久了，書都很大了。

王黎和幾個熟悉的人打了聲招呼，說了幾句話。就到了自己的新家的門口，現在的時間已經到了五點，家裡還沒有人，燈都沒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