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回到酒店夜已深，我想到從臨潼歸來原本一個小時的路程，竟然折騰了四個小時之多，頓時惋惜大把的時光如此浪費。

林青青一回酒店就搶著洗澡，我借口速食麵不夠飽，下樓到騾馬市弄點吃的。

「美女，睡了嗎？在幹嘛？」我找了個角落給鄭言打去電話。

「沒幹什麼，你回學校了嗎？」

「還沒，客戶要實地看下工廠，我就陪同著回了海州，大概後天回來。」我用中午編好的瞎話應付。

「你現在這麼重要了嗎？你家的生意全靠你打理了？上著學還要陪客戶到處跑？」鄭言連聲質疑道。

「哪吶，這是長輩們歷練我呢？」

「哦，你家可太會培養人才了，邊讀書邊做生意，理論與實踐結合是吧，可你也不是學經濟的啊！」鄭言拿一通反話懟向了我。

「這次情況特殊，平時不這樣的，再說了我在學校沉迷遊戲，現在出來長長見識也是挺好的。」我只好從遊戲上賣個破綻，以便鄭言換個攻擊點，不然謊話說的越多，漏洞越多。

「你也曉得打遊戲不好哦！太陽西邊出來了？以前怎麼不見你有這覺悟啊！」果然，鄭言更反感遊戲。

「是是是，班長大人教誨的太是了，都怪我屢教不改，今後一定在班長大人的監督與鼓勵下，爭取早日戒掉網癮。」

在我低聲下氣的求饒下，鄭言總算心滿意足，不再咄咄逼人，又言語了幾句，彼此互道了晚安。

我嘗了個肉夾饃當做夜宵，又買了點串串帶給林青青。

回了房間，林青青已洗完了澡，正躺在床上玩手機，我遞過手中的串串。

「我刷過牙了，不吃東西。」

「哦，這串串過夜就不好吃了，只能我撐一撐了。」我故意誘惑道。

「我再刷次牙吧。」說完，林青青奪過串串。

進了浴室，水流沖刷掉我一天的疲憊，洗后真是說不出的暢快。

擦乾了身子，出浴室剛好撞上進來刷牙的林青青，看着美女一身銀絲弔帶亭亭玉立在我的眼前，我的喉間不由得連連咽下口水。

「我想嘗嘗串串的味道。」我一把將林青青抱住。說完，我貼上林妹妹的紅唇，串串的滋味很一般，全是味精的口感。

第二天醒的挺早，我看了眼林青青，她還沉浸在睡夢中。

美女正蜷著身子背對着我，我情不自禁地將身子貼住她，林青青很快便被我弄醒了。

出了酒店，目標西安城牆、大雁塔、小雁塔、大唐不夜城。

最近的是南邊城牆，我倆很快便逛到了城牆腳下，遠遠就能看到城牆下的售票口，卻隔着馬路和綠化帶無法通過，好一番摸索，才發現需走一段地下通道才能抵達，有些意思，但還是要吐槽指示牌太不顯眼了。

上了城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尊尊卡通士兵塑像，這些萌萌的古代士兵守在這歷經千年的城牆上，雖不甚協調，卻又有幾分有趣。

南門的兩座城樓巍峨高聳，盡顯古都氣勢。兩座高樓間是個瓮城，比起海州城牆的瓮城，那可要氣派的多。

如今的瓮城不再起瓮中捉鱉的作用，倒成了舉辦演出的好地方，今晚便有大唐宮廷秀的演出，這讓我不由得想起昨日華清池那《長恨歌》的表演，當時沒上心，現在真後悔沒能看一場再回，看完剛好就可以避開大堵車。

我們站在城牆上，舉目遠眺，城外是一排排現代高樓大廈，

鱗次櫛比，一面面玻璃幕牆反射著初陽的光芒，甚是耀眼。再將目光轉向城內，兩列古色古香的紅樓延伸到鐘樓，盡顯古城蘊色。

「我們要不要租個自行車，抖音上說這個城牆很長的。」林青青指著城牆上的租賃自行車對我說道。

「不用，我們上午只逛城牆，時間充裕著，這自行車一下子騎完了，多沒意思。」我豪邁道。

林青青聽了點了點頭。

西安城牆很寬，我估摸著兩輛轎車并行都沒問題，三輛車擠一擠應該也行。

我們沿着城牆，一會兒瞧瞧城內，一會兒望望城外。很快，我的雙腿告訴我上午的時間雖然很多，但我的體力逛不下這整座城牆，可實在不甘心就此回頭，只能勉力前行。

老遠就瞧著了城牆西南角上有座小樓，可總是走不到，竟有如追月，永遠是那麼遠的距離。此時再想找個自行車，那可就難了，真正是過了這村沒這店。

我拖着疲憊的雙腿走走歇歇，反倒是林青青絲毫不顯疲態，按說這幾天我走過的道和她走過的路是一樣的，細細想來，原因只能是這兩晚我的身子被掏空了。

一路上，總算遇着一條椅子可供我坐下休息，林青青陪我坐了一會，又起了身倚著城牆眺望遠方，清風拂過，捎起美人裙袂，好美的一幅畫，我拿出手機，攝下這絕美時刻。

放下手機，我獃獃得盯着城牆上這婷婷玉人，想起昨日還為二女的抉擇煩惱，此時對着這靚彩奪目的身姿，我內心是無論如何不肯捨棄的啊！

可是，我能捨棄鄭言嗎？不用想也知道捨不得。

太過貪心終成苦惱，還是個無解的苦惱。

「想什麼呢？一副愁眉苦臉的。」林青青不知何時回到了我身邊。

「瞎說，我的樣子像是愁眉苦臉嗎？你站在城牆上的樣子太美了，我迷了眼，入了神。」

這馬屁話，對林青青來說很是受用，她挽過我的手臂，小鳥依人得靠在我身上。

我倆終於趕在旭日變身為烈日前從西邊城門下了城牆，第一時間買了兩瓶水解渴，西安人民太淳樸了，這麼長的城牆上，連個賣水的都沒有，少了好多旅遊收入。

時近中午，我看了下地圖，離酒店也不算遠，便決定吃過飯再回酒店休息。

吃飯的地方則被林青青挑在不遠處的回民坊。

每個旅遊城市都有這麼一個地方，原本只是本地人的小集市，漸漸有了些名聲，吸引了不少遊客，便成了網紅打卡地，名氣越大，東西越貴，於是本地人再也不來了，成了只有外地遊客才會去的地方。

在西安，回民坊便是這樣一個地方。

「你曉得不？回民坊這地方，西安本地人是不會去的，那裏的東西早沒了正宗的西安味。」

林青青不屑地瞥了我一眼，說道：「照這麼說，你告訴我西安本地人現在常去哪個地方吃飯，你找的到嗎？你出來旅遊不去最有名的地方，卻是要去哪？回去後人家問起來，你說去過人民路，去過解放路，去過中山路，就是沒去過回民坊，好笑不！」

一番話說得好有道理，我一時間無言以對，只好乖乖得被她牽着走。

路上我總算想明白了這個道理，大概就是自己玩得高興和玩給別人看的區別吧！這番體會，我是不敢再去和林妹妹探討的。

按著導航到了目的地，沒能找到回民坊，倒是找著了歷史古迹——鼓樓，高大的鼓樓斜對着鐘樓，離的很近。可這兩天我們數次路過鐘樓，愣是沒發現這邊的鼓樓。

鼓樓的門票倒不貴，可我倆實在太餓了，繞了一圈沒有上樓。

在我們繞了半圈時發現回民坊就在鼓樓的後面，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是那全國旅遊城市統一樣式的吃喝一條街。在這西安特色小吃街上，真讓我感到新奇只有一種直徑達半米的大餅，啃一星期完全沒問題。

我倆進了一家門面看着挺正宗的泡饃飯店，生意相當旺，我點了一份面，結果店家給了我一個圓餅一個碗，我學着周圍人的樣子掰扯這餅，服務員告訴我掰得越碎越好吃，最後在掰碎的餅末上澆湯，這個吃法十分有趣，可既然最終是要吃粉末狀的湯食，那麼一開始做成一個餅是為了什麼呢？

回民坊的中軸線不算太長，但兩旁的小巷比較多，都是賣吃的為主，我倆一路逛一路吃，填充那幾口泡饃沒能餵飽的肚子。

上午走了太多的路，一回到酒店我就撲到在床上，林青青又去浴室搗鼓那些瓶瓶罐罐，疲憊令我很快入睡，醒來時只見林青青已睡在了身邊，我完全不記得她什麼時候上的床。

瞧着她那精緻的臉龐，我真想輕輕地親上一口，但還是忍了下來，讓她多睡一會兒吧！

我就這麼靜靜地躺在床上，端詳著林青青，回想起在以前也曾這麼躺着安靜地盯着鄭言。林青青的臉雖然很瘦，但比起鄭言還是要圓潤一些，鄭言太瘦了，臉上都要沒肉了。

下午搭地鐵先去的小雁塔，免費的景區，就像是一個小公園，人們優哉游哉地散步其中。

比起大雁塔，小雁塔的命運可謂多舛，塔頂被雷劈過好幾次，至今也沒去修復，挺好的，保持原滋原味最好。

行走在古色古香的青磚石瓦間，不知怎的，我始終對這座歷史名城的古迹提不起興趣，反而不如林青青，展廳里的介紹她看得津津有味，而我，更像是走馬觀花。

小雁塔旁有個博物館，沒看清是什麼館名，我就帶着林青青進了裏面，又從另一頭匆匆離去。

離開了小雁塔景區，我們到了賽格廣場，這裏是號稱擁有全亞洲最長室內電梯的商場。不得不說，這確實是我見過的最長扶梯，隨着電梯上升，回頭再看起點，有種山上看山腳的意味，我招呼著林青青一起回頭看，只見她緊緊地攥着我的手臂。

「你怎麼了？」

「看着後頭我有點怕。」林青青微微恐懼道。

「怕什麼？你不是一直喜歡從高處往下看的嗎？」我不解地問道。

「我怕摔下去！」

我聽了心中直發笑，順着她的思路又回頭看了一眼，腦中想像摔下去的景象，好像確實蠻可怕的。

電梯送我們到了餐飲層，中午吃撐了的我們毫無吃東西的慾望，只買了兩杯奶茶邊走邊喝。

這商場真是熱鬧啊，到處人頭攢動，尤其是餐館門口，總有長長的人群排隊等吃飯。這可是下午三點鐘啊，竟然還有這麼多人來吃午飯，西安人民的飯點有些晚啊！

離了賽格廣場，我倆朝着大雁塔循去，塔距此不遠，正迎著餘暉聳立在藍天白雲之中，巍峨之姿耀眼。

我們沒走多久便到了，大雁塔南廣場上矗立着大唐玄奘法師的雕像，大師手持禪杖，一副風塵僕僕的形象，這雕像更像是歷史上真實的唐三藏，同影視劇里的唐僧完全不同。

進得大門，穿過一座座廟宇，才到了大雁塔下，寶塔門口排了好長的隊伍，原來上塔還要再買一次門票，看着近百人的長隊，我是真心不想排在後頭。

我回頭對林青青說道：「讓這些人先排吧，我們等人少了再來，那時候天黑了還可以上塔看西安夜景。」

林青青聽了點了點頭，一副任憑我安排的模樣。

我倆繞着大雁塔逛了一圈，這大雁塔要比小雁塔大多了，也氣派得多，兩個塔除了名字像是兄弟倆，其他的無論是建築風格還是自身的歷史，完全是兩座毫不相干的塔。

大雁塔倒是和雷峰塔有一點相似，皆是塔中有塔，外塔套著內塔，不同的是雷峰塔的外塔是現代人套上去的，大雁塔的外塔是明代人套上去的，那時的古人也有保護古迹的意識，給大雁塔穿了身外衣。

不想排隊的我牽着林青青的手在景區內隨意溜達，景區除了這座極具歷史意義的大雁塔外，其他的像大雄寶殿等全出自今人之手，風格與他處雷同，沒什麼看頭。

晃到了肚子咕咕叫，眼看着太陽就要下山。我倆轉回塔下，一看門口，倒吸了一口涼氣，排隊的人不減反增，輪到我倆登塔，不知要等多久，人能等肚子不能等。

「上面都是些法器之類的東西，你有興趣嗎？」我向林青青問道。

「你想去我就陪你去，我都可以。」林青青善解人意道。

「算了吧，我不信佛，天也快黑了」。

「那就走吧」！

帶着遺憾離開了大雁塔，心裏有種入寶山空手而回的感覺，只能怪自己太不虔誠，連個隊都懶得排。

大雁塔之南便是大唐不夜城，林青青卻拉着我往北走。

「你要去哪裏？」我問道。

「小紅書上說大雁塔北面有噴泉廣場，每天晚上都有表演」。

真是無語了，噴泉有什麼好看的，能填飽肚子嗎？此刻還有什麼比吃飯更重要的！

但看着林青青一臉期盼的樣子，我還是選擇了不去找死。

很可惜，北廣場正在改造升級，噴泉表演暫停。

林青青的臉一下拉得好長，整張臉上寫滿了失望，想不到這噴泉在她心中的分量如此之重。

大名鼎鼎的大雁塔沒有登上，她滿不在乎，而錯過這麼一個普通的噴泉，她竟失望如斯，女人在意的點真是令人難以把握啊！

終於來到了人山人海的大唐不夜城，整條街一水的唐式建築，滿眼的金光燦燦，打造出一片金碧輝煌的盛世景象。

逛不多步，我漸漸發現這裏便是昨夜堵車之時所見到的紅色仿古樓宇，當時我還當是酒樓呢！原來我們與不夜城昨晚便已相遇。

置身這人聲鼎沸的世界，林青青很是歡喜，她歡快地跑着，就像個燕子在人群中翩翩穿梭。

大唐不夜城雖喚做城，其實是條街，道路兩旁全是精美大宅，屋前圍滿了觀賞的人群，只是沒有多少人入內一探，人們行走在中軸大道上，欣賞一個個藝人盡情展示自己的絕技，聲聲喝彩中，我們瞧見了火遍抖音的不倒翁美女，也看到了一動不動的泥塑士兵，還有立在小舞台上高唱的諸多歌手。

歌聲、歡呼聲、叫好聲將現場打造成了歡樂的海洋。

林青青牽着我一路尋找傳說中的鋼琴台階，找了好長一段路，終於在一處不算起眼的地方尋到。

我倆裝模作樣得用腳在台階上彈琴，毫無旋律可言，盡興就好。

一圈逛完，我體驗完西安最熱鬧的氛圍，於是提議打道回府。

「就這麼回去嗎？」林青青靠在我身上說道。

「你還有別的地方想去嗎」？

「嗯，想再到城牆上看看西安的夜景」。

美女這麼簡單的願望，當然要滿足她。

林青青雙手撐在南門城牆上，我從後面樓上她的小蠻腰，與她一起欣賞西安的夜色。

正前方的鐘樓光彩奪目，一輛輛小汽車環著鐘樓，形成了一道道銀色的光圈，令人賞心悅目。

「這麼快就要離開這了！」林青青惋惜道。

「捨不得走嗎？」我問道。

這幾天我沒怎麼感受到林青青對這座城市有過多麼強烈的熱愛，但此刻的嘆息聲卻儘是對這座城市的留戀。

「說不上來，有種不是很想回去的感覺」。

我緊緊抱住林青青，一時不知如何回話，雖然我可以改簽機票，在此再待上幾天，可我也知道，她一定會說不必。

而我自己，也不怎麼情願留在這裏，再待下去，我真的不知找什麼理由來應付鄭言的質詢。

分別的時間太長，鄭言找我的頻率必然頻繁，早晚會被林青青察覺。

「等我們有了孩子，牽着他爬這堵城牆如何？」我隨口胡謅道。

林青青聽了，頓時哈哈大笑，「你曉得我一定嫁給你嗎？想得很美啊！」

「那當然了！」我裝作很有信心的模樣，心中卻懊惱怎會莫名扯到將來的一家三口，這無疑是給了林青青一個家的許諾，此刻的我如何能許下這樣的諾言。

天剛亮我們就退了房，早班飛機，我們連早飯都沒吃就趕去了機場。

一路上看着窗外清晨的西安街頭，不知道今後還會不會再來，又會不會和林青青一起再來，抑或再來時真的是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