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怎麼賺第1桶金

第四章思忖第一桶金

沈放抬頭，一輛十七路大通道公交車正從前面的十字路口轉彎過來。

大通道年代久遠，幾十年來迪州的乘運工具都是它，由兩節車廂拼接而成，拖着長長的尾巴，車體很長，載的人也多，只有這種大通道車才能使用學生月票。

不比先前在天色昏暗中乘坐三十七路和七路車，那會還沒有太多的感想，此刻天光已經大亮，事隔二十多年後，再直觀真切的看到十七路大通道出現在面前，沈放一時百感交集。

一切是那麼的熟悉，斑駁的車體，圓圓胖胖的車頭，兩側的大燈襯得車頭就如垮著腮幫子笑眯眯的老人，任歲月如何艱苦和消磨，它永遠不知苦是啥滋味，始終每天樂觀和藹的和每個乘客笑着，載着他們去想去的地方。

沈放知道，時間留給它們不多了，隨着公交公司的改制，短尾招手停公交車的盛行，迪州目前也就十七路的公交線路上的大通道還比較多，其它線路已只剩寥寥幾輛在跑，算是給懷舊的人留存一點念想，過不了幾年，大通道將徹底退出歷史舞台。

謝靜跑了兩步，回頭望了一眼，見沈放呆在原地沒動彈，又跑回來拉了他一把，大聲喊道：「你怎麼還不跑，發啥呆呢？車又不會停在你跟前。」

沈放驚醒，趕緊跟着她跑了起來。人群如漲潮一般，向車涌去，沈放幾人就如幾滴浪花淹沒在人潮中。

這個時代的高峰期坐公交車就如打仗一般，不費力擠很難上去，特別是學生，還背着個礙事的書包，有時人擠過去了，書包卻被後面的人夾在後面，死活拽不動，幸好的是，那時候的書包的針線走得也紮實，即使這樣，買回去也還得用針線再加加工。

在亂轟轟的蜂湧推搡中，沈放擠上了車，站在台階上吁了口氣，側頭見羅雯抓住扶桿也站了上來，謝靜卻在車下還沒上來，幾次堪堪要擠上來時，又被旁邊的人擠到了一旁。

她伸手想夠車門的立桿卻夠不著，羅雯一手抓住扶桿，另一支手伸去拽她也拽不住。司機已啟動了車，車開始徐徐滑行，售票員嘴裏還喊著上不來的就別上了，等下輛車，就要關車門。

沈放一手頂着車門，探出身子大喊道：「把手伸給我！」謝靜拼力向他伸出手，沈放一把拽住，用力往上拉，從人縫當中把她拽了上來，這時車門咣當一聲，在她身後關上。

沈放又慢慢把謝靜拉到了台階上面，只有等下一站有人下車才好向車中間移。好在學校就是終點站，下車倒不用愁。

就上車這一會兒功夫，大冷的天竟然擠出了一身的汗，謝靜的臉上也是紅撲撲的。

他們都被擠在過道上，夠不著兩邊座位上的扶手，空中的抓桿較高，沈放和羅雯倒是能抓住，謝靜嬌小玲瓏，抓空中的懸桿有些費勁，就只好抱住羅雯。其實車廂里擠得這麼緊實，手扶不扶都沒啥關係。

從西虹路后，十七路車行經的都是市區比較繁華的幹道，昨晚下的雪還來不及清掃，車多路滑，車行行停停，時不時就有急剎車，車廂里的人就如麥田裏被風捲起的麥子，來回搖擺。

謝靜仰著脖子四周瞅了瞅，「趙莉和徐偉上來沒有？」她個頭不是太高，兩邊人把她遮擋得嚴嚴實實的，她仰著頭除了看別人的脖項，也看不到其他。

沈放前後看了看，都是人頭，沒看到趙莉倆人，羅雯道：「他倆跑到中門上的車，應該是上來了。」

沈放向前在靠近座位處擠出了個空隙，

讓謝靜站過來，有座椅上的扶手可抓，可保持身體的平衡，靠着車窗，要比被圍擠在過道中間舒服一點。

車走了幾站，路上已陸續有人在清掃積雪，一片鐵鍬、鎬頭刮剁地面的聲音。

北方城市一到冬天，下雪就是命令，不用動員，沿路的單位都有劃定的掃雪的區域，人們到單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工具上街清掃積雪。如果遇到雪大，十點鐘后還會進行交通管制來清掃積雪，所有車輛都停止行駛。

學校也是一樣，學生到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鐵鍬掃帚掃雪。

沈放手抓着橫桿，頭枕在胳膊彎里，看着車窗外穿梭的人群，慢慢出起神來，尋思著今後的安排，首先當然是開始賺錢，改善家裏困境的生活，給父親減輕負擔。

現在的家裏狀況要比前兩年好一些，三哥去年就已經畢業，他上的是石油大學，可剛畢業，才走上工作崗位，也不會有多寬裕。

他想起三哥剛考上大學那會，為了給他湊學費，父親大夏天的，頂着烈日，推著獨輪車帶着鐵鍬和鐵篩窗去建築工地幫人篩沙子，經常是熱得流鼻血，每天干到多晚才回來。同時還要顧著在單位的工作，再好的身體也經不起這般勞累。

看着父親才五十歲出頭點頭髮已經白了不少，皺紋也過早的爬上了他的面容。年輕時英俊的面容被生活的風霜消磨殆盡，原本挺拔的身軀也日漸佝僂，如今就是個未老先衰的老頭模樣，沈放想着也是心酸。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自己年紀很小時就懂事，體諒到父親的辛勞，前世時，他始終未曾向父親說過配的眼鏡並未改善多少視力，自己還是看不清的事，許多苦他只能悶在心裏自己承受着。

因為他知道，告訴了父親也改變不了什麼，只能讓他已是勞累的身體更添一些憂心。

別說那個時候醫療水平還不發達，即便多年後，醫療水平飛速發展，由於他角膜過薄也動不了激光飛秒和晶體植入這些手術。

自己既然重獲新生，又怎能讓父親繼續勞累下去，一定要讓他儘快過上好的生活，可要靠做什麼來賺錢呢？沈放思索著，想着想着，他覺得還是得從自己現在學的專業下手。

沈放職專學的是計算機應用專業，報志願選專業時也不懂，計算機應用這個專業是幹啥的也不知道，也就隨便選了個專業只圖有個學上。

這個時候，計算機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還是個陌生的新鮮事物，操作系統盛行的還是DOS系統，Windows系統初露頭，叫95視窗。學校的教學機還是286，386都很少，更別說486了。

一台CPU為486的機子也要好幾大千，相較現在普遍六七百的工資真可謂是個天文數字，現在的計算機市場的客戶群體主要也是企業單位，家庭和個人用戶要到十年後才會普及起來。

還記得剛入校那會，在開學典禮上，校長說未來社會的三大熱點，計算機、駕駛、外語，後來也確實如此。人們的生活與辦公點點滴滴中，計算機都被廣泛應用，幾乎家家戶戶都配有一台。2000年後加入世貿，與各國商貿量爆炸式增長，外語人才炙手可熱；汽車不消多說，隨着國民經濟飛速發展，私家車普及率也是相當高。

沈放學的計算機專業，後來並沒在計算機行業混，而是改行做了營銷策劃這塊，一個是眼睛不好，還有就是，一個職專的計算機專業也學不出什麼名堂。

雖然課程上開了basic、foxbase、c語言這類編程語言，卻是沒學到什麼東西。編程要好的數學做基礎，職專生大多是沒考上高中被分流來的，像數學這類艱澀學課底子本就很差，想在計算機專業里混出名堂來基本上是沒啥可能，大多都成為了簡單的電腦操作人員，比如說打字員。

這個時代，計算機才進入辦公領域，許多人根本不懂電腦的基本操作，簡單的打字員也可算是專業人士，一些公司有大量的文稿處理，會專設打字員的崗位，打字複印店的生意在這個時期也是非常火。

當然，沈放可不是想現在開家打字複印店，別說電腦、打印機、複印機的這些設備起碼就要好幾萬，再加上店鋪租金，高昂的投入成本他根本無力承擔，即便有這筆錢他也無意於此，打印店再賺錢也只是個餬口的生意，是個細水長流的活，這對於籌躇滿志的他來說，是不屑於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