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好久不見

歡樂的下課時間轉瞬即逝，周瀟決定先擱置艱難的《舔狗拯救計劃》，關於小偉的戀愛還是來日方長，。

然而上課的時間實在太過無聊，遠離校園十多年，這些東西現在是一點也聽不進去。周瀟悶着無聊，隨手從小偉的抽屜里掏出幾本漫畫書：

《姑娘請自重》、《小學妹太愛我怎麼辦》、《黑白雙絲小護士》......

......

現在的年輕人啊......[嘆氣.jpg]

周瀟很是失望，為了不讓好兄弟小偉繼續墮落，只好把這些漫畫暫時放在自己抽屜里保管。

「我倒要看看這些東西怎麼荼毒青少年的。」

於是剩下兩節課，周瀟全身心研究在幾本漫畫里，他還是從前那個少年，一點課也沒聽進去。

課間蕭柯有個題目不會寫，回頭準備問周瀟，周瀟瞧見蕭柯，慌忙把書捂進懷裏，一臉悲憤看着她：

「姑娘，請自重！！」

蕭柯：？？？？？

......

就像春天的風悄無聲息從樓道溜走，漫長的上午也不知不覺結束了，周瀟揉了揉微微發澀的眼睛——讀書還是辛苦啊......

至於其他的事，成熟的周瀟早就在心中做好了規劃：

什麼時候學習？學習是一輩子的事，少一天是沒關係的。

什麼時候拿下蕭柯？青春期戀愛切不可操之過急，溫水煮蕭柯才更有一番風味。

收上書包，周瀟已經迫不及待去看那兩位了。

......

跟隨記憶一步步走向熟悉的家裏。雖然多年後奔赴他鄉，一年盼得一次歸，然而這條學生時代歸家的小路就像刻在心臟里一樣。

周瀟感覺自己閉上眼好像也能一路走到家門口，終於來到漆紅的大門前，周瀟深吸一口氣，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掏出用繩系在褲子上的鑰匙打開門，情不自禁喊出：

「媽，我回來了！」

隨着門被打開，眼前一切如故，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躺在一旁的沙發上拿到報紙瞥了他一眼：

「就曉得叫你媽啊？」

「爸......」周瀟下意識回應，站在門口怔怔說不出話。

——好久不見了，爸。

中年男人聽見「哼」了一聲，從一旁台几上熟練地拿出一根煙，正準備點上火機，剛還在門口的身影一個箭步沖了上來奪走了自己的煙。

「爸！不能抽！」

中年男人不知兒子今天犯什麼癲，沒好氣地準備把煙拿回來：

「別鬧，把煙給我。」

周瀟立刻向後退了一步，認真沖着父親說：「不能抽！後果很嚴重！！」

「你現在不把煙給我，後果更嚴重。」

周瀟看着面前的父親，一個模糊的躺在病床上消瘦身影重疊在眼前，周瀟清楚未來後果有多嚴重。

因為在工地上班的緣故，周瀟的父親常年煙酒不停，幾年以後不幸染上了肺癌，每天一直咳血到半夜，在醫院不斷打止血針。一個曾經偉岸的身軀，活生生在病床前痛苦地消瘦到血管清晰可見。

直到最後父親也沒有因為痛苦而放棄治療，只是他的身體放棄了......

周瀟牢牢把煙揣在口袋，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你別抽了，要抽就抽我吧。」

「？？？我抽——」周瀟父親正準備給周瀟來兩下，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匆忙從廚房裏走出來訓斥道：

「周興平你想幹什麼！？兒子不是為了你好，

少抽幾次煙怎麼了？」

聽到妻子杜蘭娟的訓斥聲，周瀟父親無奈放下空中的手，啐了一聲坐回去看報紙了。

......

過了一會兒杜蘭娟從廚房裏端出幾盤熱菜，周瀟久違地和父母兩人坐在桌前，心裏思考着怎麼戒了老爸的煙。

飯桌上，杜蘭娟拿起裝着紅燒牛肉的盤子，用筷子往周興平的碗裏分了一半，又把剩下一半全分到周瀟碗裏。周瀟見狀，準備把自己碗裏的牛肉分回給母親，杜蘭娟連忙止住了周瀟：

「牛肉上火，我不能吃，你長身體多吃些。」

周瀟靜靜看着母親，他知道她並不是不能吃。

隨後吃飯的時候，周瀟也沒自己悶着吃，有意無意給父母夾了好幾次菜。周瀟父母見着滿意地對笑了一眼。吃着吃着周瀟爸爸聊起天：

「咱家這房子也住了十幾年了，等再攢個幾年錢，到時候搬到一個更大的房子裏住。」

周瀟聽聞，拿着筷子的手觸動了一下，上輩子最後一家人也沒搬進更大的新房子，因為自己的創業失敗和父親的病情，這幾年攢的積蓄一下就用光了。

周瀟想了很久，還是放下筷子，對着周興平說：

「爸，你能不能把煙戒了。」

周興平想起剛才的事，火氣又上來，本想教訓一下周瀟。看着妻子一旁盯防自己的眼神，只能沒好氣地跟周瀟說：

「你小孩子不懂，工地上工作的哪有不抽煙的，由不得自己。」

杜蘭娟聽完周興平的話，耐心地跟周瀟解釋：

「你爸是一家之主，身上的擔子重才要抽的。要是你讀書將來有出息了，你爸就不用工作那麼累了，到時候就少抽些。」

杜蘭娟的話倒是一下點醒了周瀟，周瀟看着父親，認真地說：

「要是我成績好些，你是不是可以少抽點煙。」

周興平聽到眼睛倒是動了下，但還是沒什麼好氣的說：

「先考個零班再說吧，屁書不讀整天嗚嗚喳喳的。」

周瀟和杜蘭娟聽完異口同聲地笑了。

......

吃飽喝足后，周瀟一邊散步一邊籌劃了下：想要提高成績，還是得去買點圖書館教輔拿來寫寫。

稍微算了一下，周瀟打算先找父母要個50塊錢買書。算了，還是要100吧，太老實的孩子是吃不飽滴。

周瀟走到周興平面前，一臉正經地說：

「爸，給我100，我去買點書寫。」

見面前兒子的樣子一臉認真，不像是在撒謊。周興平合上報紙點點頭，對着廚房裏的杜蘭娟嚷了聲；

「兒子要200塊買書，我去柜子裏拿200啊。」

廚房裏傳來一聲「好」的回應，周瀟看着周興平走進從房間抽屜里拿出200塊錢，分了一張100塊給他，然後用一個威脅地眼神警告他別告密。

周瀟心裏快要吐血。

老逼玩意！我這麼老實的孩子，怎麼會有你這種父親？？

.......

臨上學前，周瀟背著書包站在門口，回頭又望了眼父親，淡淡囑咐了句：

「少買點煙。」

然後靜靜關上了門。

門外，周瀟閉着眼靠在門口，手緊緊攥著書包的拉帶。想起那個消瘦痛苦的身影，深深吸了一口氣，用力承住眼眶裏的淚水：

「這一次的人生，應該會不一樣了。」

因為你們兩個人，我會付出我的一切。

另一旁門內，沙發上的周興平接到一通電話，匆匆收起報紙，賠笑應和。

看着空蕩的門口，又看了眼廚房裏勞作的妻子，起身點了根煙，準備趕往下一場工地：

因為你們兩個人，我會付出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