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沒想重生啊

我真沒想重生啊

門外三人見江河又把門給關上了,相當無語和納悶。

而就在他們三個人還在面面相覷,風中凌亂,不知道該咋辦的時候,江河又把門給打開了。

卻見江河一把將他們三個給抱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喊道:「老孫啊!老黃啊!老劉啊!我tm想死你們了!」

門外三個直少年直接都怔住了,還是劉康最先反應過來,趕忙掙脫出來江河的懷抱,大聲吼道:

「老江!你想幹甚麼?你又在刷什麼花招?」

這時,黃家浩和孫一束也反應了過來,也連忙掙脫開了。他們一臉警惕的望著江河,齊聲說道:「江河,你可別又想欺騙我們的感情!」

江河聽到「整整齊齊」的話語,不由的想笑。

但又不由的想起小時候自己坑蒙拐騙三人的情行,頓時老臉一紅,隨後還是對著他們微微正色道:

「行了,不逗你們了,今天我有事兒,還不知道能不能去,你們先去打吧。」

江河自然知道這三個傻子肯定是來找自己打籃球的,雖然十多年沒見,但他還是沒能一眼認出這三個熟悉的身影,只聽到那一聲熟悉的話語如音繞樑,使他如夢初醒,竟而認出三位年少時的好友。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自從那年高考結束后,三人天各一方,為著夢想遠航,只不過百舸爭流,少年們揚起的帆也總會停泊,咫尺天涯,卻各有高低,終也不在過問……

其實也還是怪他,自從辦完他父親的葬禮的時候,孤身守著一個孤單的家,終於抵不過悲傷與寂寞,也徹徹底底將自己變成無根之萍,漂泊四方,也終究未看一眼家鄉……

江河突然想到了什麼,他一巴掌拍向了孫一束。

小胖子孫一術頓時懵了,烏黑的眼睛一閃一閃的,晶瑩剔透,圓圓的小臉蛋也驟然跨了下來,他委屈的說道:「老江,你變了,你幹嘛打人家?」

感受到肉乎乎的手感,和手上一點兒也沒有的疼痛感,江河內心確定了一些東西,他強行定住心神不讓自己表現出來什麼異樣。

不過他心裡還是暗暗感慨:這手感明顯比夢裡更真實啊!

劉康見到江河突然打人,一臉錯愕問道:「老江,你幹嘛打老孫啊?」

一旁的黃家浩卻炸毛了,義憤填膺的說道:「你想…干…嘛啊,老江,打誰都…可以,你打小…胖幹什麼!」

小胖子孫一術算得上這群少年裡的團寵了,儘管有時候嘴巴狠毒,但還是平時沒少被其餘三人欺負,其實也就一些口頭玩笑,他們倒也不會真的對小胖子動手動腳,因為他們都知道小胖子小時候天天被人家欺負,有著某些難以訴說的心裡陰影。

所以即使他們互相打鬧,也從來不會打小胖子一下,遇到為人欺負,他們便會一擁而上,守護最可愛的小胖子,其中,倒是黃家浩尤為賣力。

江河嘴角一扯,臉上表情陰晴不定,不過還是心虛的開口道:「不好意思,你都知道我有點兒起床氣嘛,剛看老孫臉上有隻蚊子,我忍不住就一巴掌打了過去……」

小胖子孫一術其實是一個好脾氣的人,小時候被欺負也是因為這個,但他壓根就沒啥心裡陰影,那些都是江河聯合他一起曾經忽悠劉康和黃家浩的。

小胖子對江河知根知底,心裡一琢磨就知道估計是江河又憋著什麼大招呢。

所以他被江河打完也就故意噁心了江河一句當作打趣。

現在聽到這相當荒唐的話,

再看看江河的表情,小胖子好像想起了些什麼,接著他立馬打圓場說道:「我臉上真有隻蚊子,老江剛才給我打掉了。

老江,你有事兒的話我們就先走了。」

劉康一臉狐疑的看著小胖子,倒也沒多想,反正他自己都說沒事兒了,也就不在多管了,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鏡,也忽然想起了什麼。

只是黃家浩還為著他們的兄弟義氣忿忿不平,掄起袖子就想找江河理論。

孫一術和劉康見狀立馬給他使了個眼色,可黃家浩還是一副誓不罷休的樣子,兩人只好將黃家浩一把給拉住,緩緩後退。

走的時候劉康回頭對著江河說道:「老江,你趕緊來啊,你要不來下次可是要先做一百個俯卧撐的。」

江河看著這三個從小玩到大的小夥伴兒們,雖然表面平靜,但心裡早已掛起了驚濤駭浪。

他還是對著劉康擠出一模笑臉:「知道了,做兩百個都行!」

送走三人,江河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他揉了揉腦袋,又抹了把臉,也不打算洗漱了。

看著那熟悉的傢具陳設,江河的內心陰晴不定,似乎自己還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他閉上眼睛,上輩子那一幕幕出現在他的眼前,他不想去回想,但那一幕幕還是在他的腦中揮之不去,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然後起身。

他站了半天,還是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幹啥,直到肚子里傳來陣陣聲響,他才意識到自己原來還沒吃早飯。

他望向廚房,卻驀然想起自己家裡好像只有自己一個人。

他忽然眼神一亮,卻又有點兒忐忑和緊張,不過還是趕忙去翻看日曆。

但一看到上面的年份,兩行情淚卻就無聲的緩緩從他蒼白的臉頰上留下。

悲傷頓時如洪水決堤般襲來,再也無法抵擋,江河那心中埋藏三十餘年不曾被提起往事猛然出現在他的心頭,如同一塊塊兒小烏雲,滴滴答答的下雨,使得這悲傷的洪水更加洶湧……

可無論使勁兒拍打胸口多少次,心中的洪水卻依然無法止息……

可無論多麼拚命的在臉上擠出微笑,心頭的烏雲卻依然揮之不去……

為什麼明明是一張張笑臉卻掛滿了淚水?

為什麼三十年都不能將一段記憶抹去?

為什麼怎樣做都無濟於事?

因為,

這是臘月三十,

是新年的倒數第一天,

也是江河母親生命里的最後一天,

還是江河最討厭的一天……

……

小時候的江河,臉上總是有著兩團淡淡的紅暈。紅暈的中間,總有一條青色的小蛇時隱時現。

陳春,江河的母親,每每看到江河那兩團紅暈中間的青蛇出洞,就立馬提起江河一頓「毒打」,嘴裡還不斷笑罵著,故意恐嚇江河說他是一個垃圾堆里撿回來的孩子,難怪這麼不講衛生。

倒是江河從來不覺得媽媽下手有多重,其實也就無非把小江河身上的灰拍打幹凈罷了。

畢竟,這世上那家孩子的母親真正捨得去打自家的孩子呢?

小時候的江河很快樂,他也是小鎮里出了名的搗蛋鬼。

不是今天把誰家窗戶玻璃給打碎了,就是明天在誰家洗衣服的時候在上游尿尿……

因此,小江河沒可少為此挨父親的打,而每每江河被父親拿著皮帶打時,小江河總是躲在媽媽後面,而陳春也總是護著小江河,笑著攔著江爸爸。

小江河調皮搗蛋的日子年復一年,充實而又快樂。

但父親總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小江河長大沒出息。

而母親總是笑眯眯的看著小江河玩耍的背影,反駁小江河的父親:「要那麼有出息有什麼用,你看看那些出息的人,大過年都不帶回家陪自己父母的,我倒是希望小河將來沒出息……

阿……也不是沒出息,就是不要太有出息了,就能快快樂樂的就行,老娘我呀,也不希望他天天回來陪著我們,也就希望他們每年春節回來看看老娘就行……」

小江河自然聽不懂媽媽此番話的含義,只是手裡拿著個啤酒瓶,一把扔進了河裡……

然後就聽到了父親暴跳如雷的吼叫聲。

小江河則是立馬跑到媽媽背後,扯著媽媽的褲腳。

而陳春則使一手溫柔的撫摸著小江河的腦袋,一手攔著江爸爸的皮帶,笑容燦爛。

小江河也終於鼓起勇氣,偷偷探出腦袋,對著江爸爸做鬼臉……

美好的時光就像畫兒一樣,五彩繽紛的,讓人一眼就喜歡上了,可美麗的畫兒在風吹雨打后,斑駁的色彩也會褪去,終歸於黑白,塵封在古老的相片中……

也是一年臘月三十,小江河早早就起了床,他揉了揉眼睛,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的穿好衣服,打開卧室的門晃晃悠悠

的走了出去。

熟悉的客廳,熟悉的傢具與陳設,可是家裡卻一個人也沒有。

小江河望向廚房,一份精心製作的早餐赫然擺在那裡,小傢伙歡快的跑了過去,拿起媽媽親手包的包子啃了起來。

他吃的很快,因為媽媽昨晚答應他,要帶著他和爸爸一起去河裡炸魚,爸爸一開始還沒同意呢。

只不過爸爸媽媽今天早上似乎有事兒出門去了。

爸爸媽媽肯定是去買鞭炮了,小傢伙心裡這樣想著。

「咚!咚!咚!」

門外響起了敲門的聲音,小江河聽到后立馬把熱氣騰騰的包子放下,噔噔噔的跑去開門。

「媽媽!」

小江河把門打開,可門外站著的人並不是他的媽媽,而是一個他從未見過的中年女人。

只見中年女人嘀嘀咕咕的對他說了什麼,神色有些不忍,眼裡泛著些淚花。

「嘭!」

小江河卻是一把把門給關上了,小小的他懂得不多,但他還是知道,去了很遠的地方到底是什麼意思……

小傢伙關上門后趕忙拍拍腦袋,揉了揉他臉上的兩團紅暈,又狠下心來扇了自己一把掌,嘴裡還斷斷續續:「我不是…在做夢吧…?」

……

小傢伙就在門前坐著,他什麼都相信,也什麼都不相信。

反正他就一直在哪兒坐著。

誰來敲門,他都不開門,他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終於,爸爸拿著鑰匙把門打開了。

小傢伙見到爸爸,泛紅的眼睛有了些神采,兩團紅暈微微上揚,小聲的問道:「爸爸,咱們去河裡炸魚吧!」

江爸爸不似往日般嚴厲,他就那樣靜靜的看著剛過自己大腿的兒子,聽著兒子細聲細氣的話,心裡似乎猛地被什麼扎了一下,他哽咽道:「好!」

從那往後,白水鎮少了一個搗蛋鬼,卻多了一個小鎮最有出息的少年郎。

只是那個少年郎,在辦完他父親的葬禮后,再也沒回過家鄉……

……

江河不知道從哪兒找了一箱酒,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一瓶接著一瓶,十六七歲的少年看著不像一個少年,卻滿臉上刻畫著四五十歲的滄桑。

很快,一箱酒也就喝了過半,他腦袋也開始昏昏沉沉起來,只是他突然想起了什麼,搖搖晃晃跑到卧室里,摸起了床上的手機。

他一口把手上酒瓶里的酒喝完,又猛地把酒瓶往地上一扔,,正準備打開手機,卻又重重的倒向了床鋪。

他又做了個夢,在夢裡,他夢見了自己的媽媽。

他笑了,彷彿他也知道,醉酒後的夢裡他會夢見媽媽……

只不過,他覺得有點兒莫名其妙,夢裡又出現了爸爸……

還莫名其妙的出現了一個小女孩兒……

只見爸爸媽媽帶著一個小女孩兒,迎面向他走來……

……

江河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緩緩睜開眼睛,頭生疼的厲害,只不過他此時心更加疼痛。

他猛地起身,強拖著身心俱疲的身體,走去了廁所。

從廁所出來,江河似乎依舊不死心,他又去伸手翻看日曆,卻依然無法相信。

他看了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那短短的四個阿拉伯數字卻依然無法改變。

他癱軟的坐在了沙發上,打開了電視。

電視里正是兒童頻道,一位媽媽正帶著他的孩子唱歌。

歌聲不是那麼好聽,甚至還有些跑調,但江河依舊聽的如痴如醉,如痴如醉。

曲終,江河也終於清醒過來,他強忍著內心的悲痛,開始默默盤算髮生在他身上的事兒起來。

首先,不用懷疑的是,他重生了。

不過他沒回到母親去之前,而回到了母親去世后的第三年,也就是他高一這一年。這也是他為什麼看到日曆后如此心痛。

原來重生了也無法阻止那一切的發生啊。

原本他重生的喜悅和期待心情也在他看到日曆上的年份后蕩然無存。

他十分的痛苦,這倒不是因為內心的悲痛了。他倒是痛苦以後還是要把上輩子的苦在給通通吃一遍。

上輩子他前進最大的動力就是她母親的意外去世,這使他拼了命的刻苦,拼了命的奔波,不僅是為了已故的母親,也是為了不讓僅剩的父親失望。

終於,他志得意滿,成為小鎮最有出息的人,父親也最終含笑離去了,可他卻再也不願睹物思情,所以再也沒回過家鄉了。

後來他依舊拼了命的工作,想變得更有出息直到三十六歲那一年,他累了。

他想著多年積攢的錢也夠他一輩子一個人逍遙自在了。於是他辭賣掉了公司、賣掉了房子和車子,開始四處遊山玩水,享樂了起來。

只不過他後來又莫名接到了高中同學聚會的邀請,一向不參加此類活動的他卻破格參加了。

因為,他想給那個女人一個男人真正的交代。

只不過後來的劇情貌似沒朝著他預想的方向發展,他卻又莫名其妙的重生到了少年時代。

江河眼神迷離,他其實真的很崩潰。

他本來可以繼續的逍遙快活下去的,只是這個重生卻讓他又突然失去了一切,讓他重頭再來。

江河心中的悲痛輕了些許,卻見他不斷的發著牢騷:

「誰tm想重頭再來啊?」

「我tm要啥有啥,你現在讓我一朝回到解放前」

「就連個垃圾系統都沒有!」

「本來還希望阻止那事……」

江河眼淚又流了下來,他看著窗戶外緩緩落下的夕陽,莫名的想罵娘,但又改了改口,大聲吼道:

「我真沒想重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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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她一起重新做個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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