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人間雪/08

第96章 人間雪/08

周嘉也的飯局結束,給她發了信息,跟她說要和熟悉的朋友們再玩一會兒才回來,考慮到她的作息,沒問她要不要來,而是讓她早點睡。

她當時正在和室友們開黑打遊戲,所以信息沒有及時看到。

由於周嘉也玩遊戲很厲害,幾乎什麼遊戲都是他上手就會,哪怕沒玩過,多試幾次也能比她已經玩了好長一段時間還玩得厲害。

以前還在上高中的時候,當下男生們時興的遊戲他都玩得來,逮什麼會什麼,會什麼精什麼,再加上他人緣好朋友多,喜歡來叫他一起玩的人特別多。如今做了藝人,在遊戲這個方面還是一個樣,跟一些藝人朋友經常開黑打遊戲的事連各家粉絲都知道,經常在這方面玩梗。平時在家,他有些時候跟朋友開黑打遊戲,她也喜歡在旁邊看。

看得多了,她也會忍不住好奇想試試怎麼玩。

但是不得不承認,在遊戲這方面,她實在沒有什麼天賦。

有點暈方向,還有點怕突然乍起的警報音效,操作也一般,尤其是一個人玩的時候,四周都是荒山野嶺,遊戲內景的真實度做得特別高,凄涼的風吹過,身後驚悚隱約出現的腳步聲,回頭的剎那看到驀然多出來的一個人臉,嚇得她滑鼠都丟了。

周嘉也在的時候陪她一起玩還好,就像很多年以前,他陪着她玩最原始簡單的小遊戲,他負責在前面沖積分拿下勝利,她在後面自己玩得開心就好。

但是他如今的時間遠不如從前,能陪她的時間並不是特別多,再加上有時候他的朋友也會一起,他們開着遊戲組隊內的語音,她不好意思太粘着他不放,像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一樣對他胡攪蠻纏。

好在那段時間這個遊戲很火爆,連許筱她們都在玩,周嘉也不在的時候,她就會跟許筱她們一起。而且,跟她們一起的時候就會特別自在,大家都玩得一般,又都是相熟的自己人,不用擔心水平懸殊給對方拖後腿,還會互相笑對方剛剛出的洋相,菜得特別開心。輸贏好像也不重要,一起玩的時候就會特別快樂,就像以前還在大學宿舍一樣。

所以周嘉也給她發的信息,她當時也沒注意。

他隔了一會兒發現沒有回信,給她打了個電話,她聽到了震動,但是當時在遊戲的緊繃時刻,她沒空去接電話。

等到電話自然掛斷,他給她又發了個信息,瞭然著無聲地控訴:「又在玩遊戲。」

這一段落結束,她看到了周嘉也的信息,有些心虛的連忙給他撥打回去,他很快就接通。電話里能聽到他那邊吵鬧,有不少人在興頭上嬉笑的聲音,他背過身隔得遠了些,他的聲音沉沉的清晰質問:「有空理我了?」

「剛剛在圍堵抓鬼……」她試圖解釋,正在遊戲里最關鍵的環節,他比她會玩,一定能懂。

「嗯。」

結果他的回答好冷淡。

她試探道:「那我還是等你回家?」

他嗤笑一聲,「誰要你等,到了點老實睡覺。」

「哦。」

「林薏。」

「到!」

好一會兒,他才只說了一句,「少玩點遊戲,睡前別玩太久,容易失眠。」

說完,背後有人在喊他了,他聽她答應了才把電話掛斷。

遊戲下一局已經開始,組隊語音里,室友們還在嘰嘰喳喳商量著等會兒的戰術,她掛掉電話后把手機匆匆放到一邊,又興緻沖沖的加入大家的聊天。

由於室友她們平時要上班,難得的周末不用早起,有時間有精力一起玩到很晚,一局一局下來時間過得很快,也很上頭。

到了平時該睡覺的時間她也沒捨得睡,室友們開開心心點了下一局,她想着周嘉也說的晚上要和朋友們在外

面玩一會兒才回來,於是只掙扎了一小會兒,跟着她們又開始了下一局。

那個時候是十一點多了,她終於和室友在這一個晚上抓到了一次鬼王,而且還是她抓到的,她正開心,接到了周嘉也給她打的電話。

看到來電顯示,她從遊戲里的興奮勁兒里一秒回籠,心裏忐忑著,周嘉也怎麼會在這個時間給她打電話。

是她這個時間了還沒睡被他發現了嗎?

可他又不在家,怎麼會發現。

她驚疑不定地接通了電話,另一邊心虛著連忙跟室友說不玩了,並且退出了遊戲。但是接通電話以後,那邊除了安靜和隱隱約約的歌聲,什麼都沒有。

等了一會兒,她試探著開口,「周嘉也?」

那邊的人還在唱歌,背景里有人在起鬨著發出叫好的怪腔,可他好安靜。聽到她的聲音后,他才被喚醒一般低低地嗯了一聲,可他聲音又懶又啞,「薏薏。」

聲調和口吻,都像從舌尖繾綣纏綿的依賴,輕得讓人難捱。他如果現在在面前,一定是靠在她的肩膀上滿是眷戀地擁着她的樣子,像個全世界只想要你的小孩,讓人好心軟。

於是那一瞬,心虛也沒了,只剩下滿心口的柔軟,「怎麼給我打電話?」

此時的他回答也好乖,「想你。」

「醉了?」

「沒有。」

「有人送你回來嗎?」

「沒有。」

她沒忍住笑,「那你怎麼回家呀?」

他不回答。

「想讓我去接你?」

「沒有。」

「你要在那裏乖乖等。」

「好。」

「我先掛了?」

「不好。」

好吧,她的粘人大狗狗。

她沒有掛掉電話,換了衣服,拿着手機出了門。果然,他的助理已經給她發了信息,很快就到。在去的路程中,電話一直連着,可他沒有再說話,旁邊有人不斷在找他,問他感覺好點沒有,他在回答別人的時候語氣正常,只是語速比起平時放緩許多,但仍然聽着是冷靜清醒的,彷彿剛才跟她醉意無賴的不是同一個人。

後來也不再有人來打擾他了,只讓他自己休息會兒,那邊的人還在唱着嗨歌,依稀聽得見桌上推倒籌碼的聲音,可他好安靜。

到了他們今晚的會所,他的助理停好了車,帶着她從電梯上去。

夜色輝煌入頂,這一路舉目繁華,電梯到了頂,門扉敞開落入另一個世界,腳下的絨毯吸收了所有的聲音,每一步都彷彿踏在一個不屬於她的領域。

她有點緊張,雖然大概知道他一起玩的朋友會有哪些人,無非是談瑤程覺他們,平時也經常跟他們一起,可是在不同的領域,總顯得自己如同外來者,電梯上行的短短片刻,她已經在心底里預設好了無數個打招呼的畫面。

但是他的助理帶着她左拐右拐,到了門前,沒再繼續。

她怕吵到電話里的周嘉也,說話時壓低聲音小聲問:「他們都在裏面嗎?」

他的助理搖了搖頭,而後就退出去了,將外面的門合攏。靜謐的空間,頓時就只剩下她一個人,面前只有一道門,她試探著,緩緩推開。

狹窄的門縫裏只能看到裏面的裝潢,隨着推開的門越來越大,她才看清了燈光模糊里的沙發背對着她,沒有其他人,那些喧鬧歡笑都在隔音擋着的另一面,這裏只有他一個人,他仰頭靠在那裏,看過去只能依稀看到他的下頜弧線。

手機里連着的通話還在繼續,她悄悄掛斷,把門從身後很輕地關上。

直到走到他的身邊,他也沒有說話,到了他面前才看見他閉着眼,不知道這一路的安靜是不是在睡,雖然沒有什麼神情,渾

身都透著一股冷意,可她對他太熟悉,他這樣是因為睡得不太舒服。

他的皮膚很軟,眼皮很軟,嘴唇也很軟,只有觸碰到他才知道他的一身戾氣下有多麼的依賴。

她伸手碰了碰他的下唇,他在同時倏然睜開了眼。

燈光沒有全都開着,大概是照顧他休息,只留了幾盞亮度略低的燈,朦朧模糊里,那雙忽然對視的眼睛裏彷彿還有着化不開的濃夜。

他的眼睫細長,半闔着眼,將那雙眼裏好看的琥珀色映成了夜色。

可他也在這個瞬間看清了是她,他什麼都沒有說的伸手抱住她,埋在她的懷抱里,一聲不吭的抱着她。

她揉了揉他的腦袋,笑道:「回家不是就能見到我了嗎?」

他悶着聲控訴,「你沒睡,你玩一晚上遊戲都不理我。」

「你不會一晚上都在不高興吧?」

「沒有。」

她捧着他的臉抬起來,俯身在他唇上親了一下,而後看着他那雙隱隱委屈和控訴的眼睛,笑道:「周嘉也,你怎麼口是心非。」

被她這樣揭穿他也不在意,仍然保持着被她抬起來的動作,好乖地望着她。

她心口柔軟,再次低下頭去親了親他的唇。

他應該是喝了不少酒,雖然沒有到宿醉的程度,可他確實是有些醉了。她揉了揉他好乖的腦袋,「要不要回家?」

他不說話,再次抱着她不放。

她揉着他柔軟的頭髮,「我去跟他們說一聲?」

他還是渾身柔軟又委屈地抱着她,寫滿了不高興和霸道。

林薏終於忍不住笑,「這麼晚了還把我叫過來,就是為了讓我陪你回家?」

到這裏,他才終於悶着聲開口,「我比遊戲重要。」

「我錯了,好不好?我明天不玩遊戲,一整天都陪你。」

他似乎終於滿意了,放開了她,結束了這個固執得像小孩子發脾氣的舉動。他揉了揉額心,從沙發緩緩站起來,而後去隔壁跟大家打了聲招呼,過來牽她的手離開。

夜色的燈光還在輝煌,落在他寬闊的肩膀和背脊,夜色無端顯得可靠又穩重,酒醉只為他的眉眼間添了一抹倦意,他牽她的手仍然步步回頭看她有沒有小心台階。可他在她的面前,分明將撒嬌那一套玩得很清楚。

他的助理開好了車過來,他和她一起坐在後座,他喝了酒不舒服,坐下后就靠過來在她的肩膀上,閉着眼在閉目養神。

車裏的燈關了,他助理為了不打擾他休息,也一直沒說話。

夜色已深,馬路寬闊上只有車輛開過,路燈的光線落進來,時明時暗。

林薏側眼低頭看着周嘉也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臉,這樣近的距離可以看見他細密的眼睫、高挺的鼻樑,他的眉心略倦,本就鋒利的五官,此時透著股不近人情的冷意。

可他這個時候,最是柔軟,最是脆弱,像個無論你說什麼話他都會聽的乖小孩。

她伸手很輕地劃過他的唇,被他捉過手握住放到腿上。

靜了一會兒,她想掙脫,被他察覺到,他從她的肩膀上緩緩起來,時明時暗的光線將他的半面輪廓照亮,還未看清他的眼睛是怎樣的濃色,在光線又暗下去時,他已經傾身壓過來親她。

車裏還有別人,她本能的側臉躲開。

他在醉意里有些遲鈍的慢半拍,似乎是不解她為什麼要躲,將她的臉扮正回來面對他,他再次親了下來。

她沒敢再抗拒,怕發出聲音引起遐想,僵持着沒敢再動。

他醉了似乎也還清醒,沒有很深的吻,只是在她唇上纏綿廝磨,偶爾停下,在黑夜的蟄伏晦暗裏,無聲的貼着她的唇,彷彿只是一種依賴,不想離開。

可他酒

精作用下確實沒有什麼精神,這樣靠着她好一會兒后,下巴一垂,又回了她的肩膀上,無聲的抱着她,直到快要到家,林薏推了推他,他才皺着眉起來,他真的不太舒服。

回到家后,她先去給他煮了醒酒湯,他有時候飯局應酬不斷,他的酒量不算差,但喝了酒難免精神不濟,煮醒酒湯這些她已經輕車熟路。

然後去給他拿換洗的衣服,把浴室的水溫調好,問他還能自己洗澡嗎。

他遲鈍得像個乖小孩,從回到家被她丟到床頭坐下,就一直乖乖坐在這裏,聽她問話,他也慢半拍地緩緩眨了下眼睛,彷彿大腦的思考能力還沒有回籠。

好吧還是她幫忙吧。

她把周嘉也推到了浴室,他有點醉意,但又不是完全沒有意識,一雙眼睛滿是依賴眷戀的一直粘着她不放,她每一個舉動都被他緊緊跟隨着。

他也很乖,坐在那裏任由她擺佈,像個聽話的只屬於你的大狗狗。

可是大狗狗不像他這樣,還有着佔有的意識。

在把他身上的泡沫衝掉后,他伸手把她抱進懷裏,禁錮得不容抗拒,浴室的溫度和熱氣都不如他的體溫來得真實,灼熱得像銅牆鐵壁,他挨個親吻,又粘又濕,想推開他很容易,可他在霧蒙蒙里抬眼望過來的眼睛濕漉漉的讓人心軟,又讓人無法抗拒,在她片刻的失神里,他又吻著繼續。

不像他清醒的時候頗有章法,知道她喜歡什麼,哪裏最難捱,半哄半騙,而此時他半醉間全憑本能,本能的想擁有,本能的想繼續,本能的將他的佔有慾和依賴都展露無疑。

最後的吻落在她的腰窩,他才停下,他坐在那裏仰著頭濕漉漉又眷戀地望着她,去牽她的手,聲音像是雨天被帶回家的大狗狗,「你要好好對我,最喜歡我。」

他這樣看起來很好欺負。

林薏微微彎腰跟他面對面,捧着他的臉問:「如果我不呢?」

大狗狗看起來更可憐了,委屈反駁:「你不能。」

她的手指細細撫過他的眼尾,珍惜地看着他此時眼裏沒有清醒,只剩動情。霧氣氤氳的朦朧,他眼底的水光波動比這世間任何一切都更真實,也更讓人想要擁有。

「為什麼呀?」她輕笑着問。

他在醉意里,毫無防備地向她暴露所有人類原始的本能,佔有,私慾,蠻不講理,沒有任何理智的只想滿足自己心臟里的空隙,他固執地說:「你是我老婆,當然要最喜歡我。」

「連遊戲的醋都吃?」

他點頭,眼睛始終盯着她不放,又亮又柔軟,「嗯。」

她趁他現在這樣,故意逗他,「只是玩會兒遊戲而已。」

「我都捨不得讓你晚睡,可是你為了玩遊戲晚睡,還不回我信息,不接我電話。」他每一個字的控訴都說得不滿,乖乖坐在那裏,視線卻始終粘着她不肯放。

她終於再也忍不住了,低頭親了親他的唇,「知道了,以後都把你放在第一位。周嘉也,最喜歡你了,好不好?」

他握着她的手,還是望着她無聲地控訴著。

她笑着再親他一下,改了稱呼,「老公。」

他這才滿意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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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將愛意寄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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