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小鎮謄書家

冬日的早晨，天灰濛濛的，而冬風淘氣的把村頭剛剛升起來的筆直的炊煙給吹歪了。

「王旭，你小子給我出來！」跟隨者這粗聲粗氣的便是那狠狠的跺木門的聲音。

「哦，王族長，王大爺，您這是幹嘛呢」王旭打着哈欠去開了柵欄門。

「今天你必須要離開王村了！」

「大爺，不是說好後天嗎」王旭搓了搓手。

「今天村裏的李老拐要去縣城裏進年貨，你還是趕緊收拾收拾東西走吧，我家裏的那隻雞，那可是村裏僅剩的大公雞了，全村都指望報時打鳴呢，僅剩的大公雞啊！被你昨晚吃了！現在我看見你就煩，你趕緊走吧」

族長用手整理一下肩上披蓋的大衣，抽了口煙。瞪着眼說着。

無奈之下，王旭收拾了一下行李坐在了驢車上準備走，鄉親們聽見吵鬧聲音都出來了，有的還帶了幾個熱雞蛋，熱餅，都給了王旭，王旭熱淚盈眶。鄉親們說讓他去城裏好好的學，混出來個樣子，別這樣沉淪下去了，白白浪費了秀才的功名。

在鄉親們的勸說下，驢車開始緩慢的行駛，並逐漸的消失在了風雪中。

一路無話，快到城裏的時候，王旭便下了車。背着行李，揣着手在大街上走着。

早上起來的比較早，而此時已經是中午時分，飢腸轆轆的他已經在包子攤前邁步開了腿。他看了很久，摸了摸布袋，低下頭艱難的邁著步子走了。過了一會他扭頭髮現包子鋪門前圍滿了購買者，他一個箭步沖了進去。渾水摸魚，摸了幾個饅頭。

哈哈，午飯有着落了。王旭摸著兩個熱乎乎的包子順便用百布包裹着放在了胸口的位置，既能有熱量的吸收又能防止被逮住。

王旭拿出來了一個包子，邊吃邊往前走，前面有個書店，名曰恆大書店。他吃驚的看了一會門牌，又看了那個店老闆確定了不是那個負債纍纍的許大老闆，便鬆了口氣。

他看到門口有個牌子，牌子上寫的是一些謄抄書籍的一些散活，可以掙一些錢。但不是長久之計。

古人說，讀書人要志高存遠，做事要腳踏實，確實如此。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在這個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大奉朝時代，科舉是自己唯一的出路，也必須堅定不移地走下去。只有榜上有名，才有資格去談理想和抱負。

讀書也不是沒有成本的，除了用功之外，還需要財力上源源不斷地支持。筆墨紙硯，經典書籍，樣樣都需要花錢。這筆開支相當不菲，也因為此，窮人家的孩子讀書的很少。這隻不過是一個激勵世人的噱頭罷了，現實當中非常少見。

而自己要想走上科舉之路，就必須有一個穩定的經濟來源，否則後續難以維濟。所以，當務之急就是找份營生來做，要賴以生存下去。

解決生存問題迫在眉睫。

可是，自己又能做些什麼呢？就當下來講，讀書人也不是傳說中的那種百無一用。逢婚喪嫁娶，可以幫人寫寫請帖，遇到打官司的也可以摹擬訴狀，以此賺到一些小費，可是這種好事不是那麼好遇到的。最多只能當作打零工而已。

除此之外，就剩下幫人抄書了。

抄書，在這個時代非常流行，但凡是市面上買不到的印刷書籍，一般都會選擇讓人抄寫，而讀書人就是最好的寫手。據說一些勤奮的老童生，還把抄書當成了一種職業來做。

王旭的毛筆字功底還算可以，小楷和行書寫的很是秀氣。暫時先找個謄抄的工作養活自己也是可以的哈。

「店家，有小活可以做嗎」

王旭朝着老闆做了個鞠躬。而恆大書店的老闆是生意人，經商的人常被讀書人看不起，更別說鞠躬至意了。見到王旭朝着自己鞠躬，嘴巴開心的合不攏嘴！

「有，有的，鄙人姓孟，名長洲，是這家書店的老闆，先生稍等一下，我去去就來」。

秀才之身的他被人稱為先生，王旭頓時變得很高大上起來。

「孟掌柜，我何德何能，怎能以先生自居呢？我只是區區秀才出身而已」王旭解釋道。

「無妨，無妨，我見你儀錶堂堂，啟是那池中物？！將來定能攪動風雲啊！最近的客人不多，只有一個萬字的小活，你若不嫌少，就帶回家去謄抄吧。」孟掌柜捋了捋鬍鬚，數年之後，不經意間竟被他言中了。

「真是太好了，那就多謝掌柜了。」王旭不敢託大，急忙致謝。

「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你是第一次來我這裏，這還是第一次抄書吧？報酬方面我要跟你多說兩句。價格上是一千個字四十文錢，這本書一萬字，報酬是四百文。」掌柜很認真地說道。

這似乎是市場價，似乎也合情合理。

二人都沒有異議，便在賬本上籤了個簡單的小契，以做日後憑證。

王旭領了原書和稿紙，正欲轉身離去，一瞥間卻書架上還陳設著另一張書契。剛才孟掌柜說僅有一本書可抄，那這是什麼呢？

見到王旭疑惑的樣子，孟長洲解釋說「這本書叫.千草集，是有人想訂購的，可是字數太少不足三千字左右，很多人都覺得錢太少不想干。所以一直停放在了這裏。」

「孟掌柜，既然有活，我也不顯錢少，只想空餘時間打發了時間」

「如是甚好！甚好啊！幫我也了去些麻煩，這本書不足三千，我呢就按三千字左右算，你看如何？」

「那可要謝謝你了，孟掌柜，對了，您這裏能印書發行書籍嗎」

「哦呵！王秀才想出書嗎，我這邊也可以出書的，就是成本上有點高。如果是自己用的，一兩本都可以，如果是面向市場的，需要謹慎啊，除非非常熱賣，不然絕對虧本！」

「孟掌柜說的是，我這邊呢先趕完這幾本書，然後寫幾回小說樣本給您，您看看了再說，行嗎」

「那咱就這樣說定了。為了表示感謝我先付給公子兩百文酬金。」孟掌柜捋了捋鬍鬚笑到。

走在路上，王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錢，一共二十兩銀子和兩百文酬金有點發愁。這也沒多少錢啊，晚上怎麼住呢？總不能每晚都住旅店吧。王旭思索著走着，他離開了喧鬧的大街，往尋常巷陌里走去。

「唉，大娘，您知道哪裏能出租房子嗎，我身上錢不多，有的話給我介紹一下吧」王旭串了好幾個衚衕，看到了一位老婦人，便拱手相問。

「有的，就是有點簡陋，來，這邊走」

一路無話，相繼來到了一個破舊的房子前，裏面呢還住了一個女人，身後還藏了一個男孩。這個女人頭髮微微盤起，型貌麗致，微笑起來有魅力的酒窩，是一個典型的美麗的鄉村婦女形象。

「哎，李姑娘啊，你過來我和你商量一個事，你看如何？……」

「只要人家不嫌棄，我沒意見的，價格就按市場價格吧，雖然破舊，但畢竟我也要帶孩子生活」李姑娘思考了一會轉頭對着大娘說着。

「人家姑娘說了，他家裏有半間房子可以出租你使用，每月按市場價10文錢」大娘轉述著。

「什麼！這房子……10文？！」

大娘和那個女人突然緊張起來，怕生意跑了，於是改口說道。

「如果你覺得高了，……8文也是可以的」那個女的眼睛閃爍不定的說着。

「十文就十文吧，我還是能付得起的。」王旭解釋道，他不是覺得貴，而是覺得便宜了。

「我們簽個租據吧，把你需要我注意或者不能做的事情說清楚，我也把我自己的想法告訴你，前丑后不醜」王旭解釋道。

「唯一的就是房租如期，莫有邪惡之意對待我和我孩子就可以了。」那個女人思考了一下說着。

「我的也很少，只要能保證我的東西不損壞就可以了，那壓一付三呢還是付全部呢。」王旭問道。

「一月一付吧，不那麼趕急。」說要書寫了租據，王旭洋洋洒洒寫了三張紙，大娘和那個女人頓時眼睛裏充滿了欣賞之情。

住的問題，算是暫時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