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奇怪的患者

青牛鎮，林家。

天青如墨，微微風涼，挾幾片綠葉，飄落於幾人腳下。雨如線絲，斜打青磚，似悅耳樂聲，卻被一陣陣不明意義的低語嗚咽聲破壞。

「老頭子，出來看看，有病人來了。」一位年過半百的白髮老婦沖着裏屋悠悠道，面色平靜，和身邊幾個衣衫樸素，上身略濕，急得原地踱步的青年成鮮明對比。

片刻，一位身着素色布衫，滿臉褶皺的老者拄著一桿竹杖，從屋內緩緩踱了出來。

只見這老者駘背鶴髮，步履緩慢，然雙眼平靜深邃，讓人察覺不到絲毫老態。

「老婆子，什麼情況啊。」老者聲音低沉而微啞，眼神卻是掃視向了一眾青年，在注視到某處的時候目光微微一凝。

「哎呀，見過林神醫。是這樣的，我叫塗思明，這是我們村的剛子，他昨天下午進後山打獵，但是到了大晚上的也沒歸家，我們幾個兄弟擔心的很，就上山去尋，結果找了好遠，在一個土山坡上發現他躺在地上抽搐，嘴裏還不時冒出些什麼奇怪的話，我這不是覺得他可能沾了什麼東西，才帶到您老人家這給瞧瞧。」還未等那老婦發話，一年輕人就火急火燎的給老者說明了情況，邊說邊指了指一旁被捆住手腳的男子。

如塗思明口中所言，這老者姓林，名方雲，是青牛鎮遠近聞名的神醫，卻多接待怪病患者，臨近的幾個鎮上村裏有哪家得了怪病常常就往這送，經林老一把脈，開幾副葯回去服了，向來藥到病除。所以幾個村鎮里的人都對他很尊敬，稱呼他為林神醫。

林方雲也不墨跡，上前探了探幾處脈門，眉頭微動，更加確定了他心中的想法。先前出來時觀察了一下剛子，發現他這印堂泛暗，眼白時時上翻，嘴角白沫殘留，嘟囔着什麼。這一探，便是中邪無疑。

然而探完這幾處脈門，林方雲的眉頭卻是皺了起來，大剛體內的陰煞之氣甚是奇怪，它的組成十分混雜，像是有許多雜亂的部分被某一個主導。其次，這股煞氣的侵蝕也很混亂，時而野蠻瘋狂損耗大剛的生氣，時而小心翼翼盤踞起來，使得大剛身體各處經脈呈現不同的損害狀況。

眼下這種狀況，只得先卡住各處脈門交匯處，減緩侵蝕。林方雲一邊腦中思索著對策，一邊手指微動，細細的探查大剛的狀況。本來這眉頭正皺着，然而忽的像是想起了什麼，眉眼登時舒展開來，臉上更是閃過了一絲喜色。

緩緩收回手，林方雲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去抓藥，而是微微側了側身，望了望門外在細雨下如同籠罩了一層薄煙般景象，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接着淡淡對眾人道：「情況我差不多了解了，只是剛子這情況說嚴重也不嚴重，說不嚴重也有些嚴重，僅僅開幾副葯是好不了的。這樣吧，你把他留在我這兒三天，三天後他就痊癒回去了。」

然而塗思明臉上略有為難，上前一步道：「那個，林老。最近我們有件急事，需要儘快商議，我們就是聽說您這兒治病快，為讓剛子儘快好才找過來的，這三天時光……」

林方雲眼神一掃幾人，便教訓了起來：「急事？有什麼事能比人命關天的事還急？他這狀況可不是幾下就能活蹦亂跳的，再怎麼急也得至少緩兩天，一天也不能少。」

看得出來林風雲不會再鬆口，塗思明又怕激得這老人家撂挑子不幹，略一思量，沉聲道：「行，兩天就兩天。那剛子就交給您了，麻煩林老了。」

林方雲微微一頷首：「我一把老骨頭不方便，就不送你們了。」語畢便轉身踱向內室。

幾人面面相覷，塗思明輕嘆一口氣，留下剛子，帶着眾人離開了。

然而這幾人沒走出多遠，便開始嘰嘰喳喳的討論了起來，分別對林方雲的態度行為表達自己的觀點，然而受過或見過林方雲治病的並不在少數，只是第一次見到他有留人的情況。領頭的塗思明什麼也沒說，只是眼神看向了隊尾的大虎，大虎愣了愣，立刻明白了塗思明的意思，慢慢的捂住肚子，小聲說着內急，竄入了一旁的茂密的樹林。

不多時，林家院外傳出些許輕微的聲響，一個身影悄悄繞進圍牆，按了按頭上的斗笠，緊接着鑽入了一旁的樹叢，間隙間隱約露出一隻眼睛，正靜靜注視着這個家裏的發生的一切。

另一邊，林方雲腰上系一布袋，緩緩步入藥房，倒沒急着抓藥，對着屋角席子就是一聲：「混小子，還不起床？趕緊滾起來，有事讓你去做。」然而席子上如同一隻大毛毛蟲似的灰色布團卻沒有絲毫動彈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