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五-說客

一百三十五-說客

「又是這種理由嗎?」

九條裟羅伸手摩挲著情報。

作為九條家的大將,她其實是有專屬於自己的勢力的。

這些人投奔她,有的是看重姓氏,有的是看重她自己的能力。

就結果而言,有九條家簇擁,同時能力出眾的九條裟羅確實是一個值得追隨的目標。

她唯一的問題在於,她只是九條家的養女,不可能成為九條家的真正繼承人。

養女是不可能涉及到天領奉行的繼承權的,九條孝行再腦抽,也不可能把九條裟羅納入預選。

因為她雖然有九條的姓氏,卻沒有九條的血脈。

不過即便如此,在九條家的內部,她的追隨者眾多,是一股不錯的勢力。

以往藉助這批力量,她可以很快的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情。

直到抵達前線,九條裟羅發現有一件事情,自己越是好奇,越是想要窺探,蒙蔽自己的力量就越發龐大。

「可稻妻是不可能有人能夠蒙蔽天領奉行的。」

高挑的女人放下了情報,已經得到了答桉。

軍伍之中,絕對沒有力量能夠蒙蔽天領奉行的視線。

她帶着九條孝行的命令而來,卻在某一個節點上被迷霧籠罩,尋找不到任何的方向。

這不是天領奉行的權勢出了問題。

九條孝行不是那種高高在上,卻把權力放下的人。

整個幕府的軍伍體系之中,姓九條的人很少,但追隨九條的人太多了。

總不可能,這些人全部都背叛了。

所以自己得不到真相,那就是自己的問題。

九條家主沒有問題,但自己出了問題······自己想要探查的事情,違背了九條孝行的意志。

「家主大人,

你和反抗軍的那種特殊力量有什麼聯繫嗎?」

探究的過程沒有得到真相,但沒有答桉,一樣算是一種結果。

九條孝行在這場戰爭之中,給予了反抗軍一種能夠對抗幕府的力量。

不管他用什麼理由,他增大了戰爭的難度,讓幕府的損失增長。

這些可以用一句話來概括——戰爭之中,他背叛了幕府的前線兵團。

負責軍務的天領奉行,背叛了前線軍團?

這還真是······

「不,我暫時得離開前線。」

九條裟羅站起身,面色沉重。

相比較前線的軍隊爭鬥,反抗軍即使得到了幫助,也只能說是勉強維持不敗。

但幕府內部的背叛,這種後果遠遠超過了前線的可能勝負。

反正,反抗軍似乎並沒有決勝的手段。

暫時保持退讓和防守,為自己騰出足夠的時間去解決麻煩,這應該是更好的選擇。

下定決心之後,九條裟羅的行動迅速了許多。

「九條大將!」

營帳外,有人高聲呼喝。

作為前線的最高統帥,這是應有的尊重。

「進。」

九條裟羅重新坐下。

事情似乎有點麻煩了······這個聲音,應該是自己派去打探反抗軍的情報的哨兵。

其實反抗軍很難入侵。

這些人的高層幾乎都是海祗島人,珊瑚宮統治他們,以信仰和歷史作為統治的工具,海祗島人沒有不服從珊瑚宮的。

高層幾乎全部都是海祗島人,想要埋入釘子,只能夠依靠收買。

而後來加入反抗軍的這一批人,幾乎個個都和幕府有一定的仇恨。

這些人裏面肯定有一些是九條孝行安排的黑棋,但這些人的存在只有九條孝行能夠掌控,九條裟羅和前任的大將是完全不知情的。

而更重要的是,前任的大將似乎完全沒有考慮過對海祗島進行滲透。

是的,那個傢伙,似乎覺得海祗島並不算什麼真正的對手,不值得花費心思拉攏敵人的高層,將自己人滲透進去。

老實說,信仰派已經很難解決了,上一個大將又什麼都不做。

九條裟羅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對海祗島的反抗軍沒有太多的認知。

她知道反抗軍的甲士和晉陞路線,知道他們的領袖······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這支軍隊的目的、信念乃至是後勤狀況的了解都不多。

這全都要歸功於那個瓜皮。

是,反抗軍想做什麼這倒是不難猜,肯定是對抗幕府了,這畢竟是為了活着。

但更多的東西呢?

就目前的結果來看,就連開戰的原因,似乎都存在了一些問題。

九條裟羅揉了揉眉心。

這倒也不能怪對方——就反抗軍這個水準,也確實不值得太好奇。

敵人么,能殺就殺了,沒必要探究背後的秘密。

只有和勢均力敵的對手,才值得用上各種手段。

平推就可以解決的敵人,大將不願意浪費心力也不為過。

更何況,家主似乎還和反抗軍有聯繫,這就更不需要花費力氣去探究反抗軍了。

「九條大將,」快步進來的武士神色肅穆,「反抗軍有了異動。」

大部分追隨者追隨於九條的姓氏,但也有一些人,追隨於九條裟羅這個人。

不過這樣的人不多,因為在大多數人看來,九條裟羅具備上述兩種屬性。

投奔九條家和投奔九條裟羅,其實是一種選擇。

所以這些人裏面,表面上是九條裟羅的追隨者,但很大一部分,其實是追隨於九條家。

九條家能夠開出來的價格,遠超九條裟羅本人。

這一批人裏面,倘若她要做正正經經的事情,這些人就是她的助臂。

可如果她要做九條孝行不許的事情,這些人就是她的敵人。

九條裟羅之前也無心進行第二次的清洗,讓這些下屬全部忠誠於自己。

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和九條家有衝突,既然不會有衝突,這些人忠於天領奉行亦或者忠於自己,其實是相同的事情。

直到不久之前。

九條裟羅嘆了一口氣。

「說吧,」她正色道,「我需要你的情報。」

總歸,還有幾個能用的人。

「日前,反抗軍的將領聚集在了一起。」

「此外,您讓我調查的那些甲士,他們如今頭髮花白,生命微弱如燭火。」

他低下頭,說道,「他們快要死了。」

「瀕死?」九條裟羅輕聲重複。

絕了。

不久之前這些人還活蹦亂跳,一個比一個凶勐,明明沒有神之眼,但身體素質卻強的離譜。

拿着落後的甲胃和刀劍,武藝也相對一般,但就是能贏。

這全靠對方遠超常人的力量。

而現在,他們已經如同風前燭,命火微弱。

這就奇怪了,總不能這群勐士都是頂着快死的身體來戰場上搏殺的吧?

那就得換個思路了。

是因為戰場上的搏殺,所以他們陷入了瀕死的危機。

這麼說來,家主···不,九條孝行給反抗軍的是一種可以用生命換取力量的手段。

但強化反抗軍對九條孝行沒什麼好處,即使是背叛幕府,充其量也只需要反抗軍活着。

蓄養就好了,沒必要增強對方。

這是虧本的生意。

所以還得有另外的一個策劃者。

他需要反抗軍變強——他需要反抗軍使用這種用生命換取力量的手段。

他滿足了九條孝行的欲求,於是九條孝行從旁策應。

是了。

增強反抗軍對九條孝行沒什麼好處,但只要有人付得起好處,他就會讓自己來。

所以自己來,應該是對方需要自己壓制反抗軍。

這就對上了。

難怪自己一來,反抗軍突然就變強了。

原來是第二個策劃者需要自己壓迫反抗軍,逼迫他們賭命。

這些還只是猜測,能夠直接算作證據么?

九條裟羅有些猶豫。

猶豫之間,她已經找到了一個辦法。

其實壓迫反抗軍這倒也不算什麼大問題,反正這些人遲早都是要殺的。

關鍵是九條孝行的背叛。

九條裟羅對反抗軍的遭遇毫無同情,但她不能不顧忌九條孝行在這件事情上的立場。

他這一次能夠蓄養反抗軍,放棄幕府的利益,那麼第二次的相似事件,也不過是遲早的事情了。

這件事情必須儘快上報給將軍。

但這還需要一個證據。

推測是當不得證據的,更別說是呈遞給將軍。

事關天領奉行,她需要一個更直接的證據。

好在這不困難。

九條裟羅的笑容帶着幾分嘲諷。

「帶着我的命令,徹查幕府前線軍隊。」

她下達了命令,「我懷疑前線軍已經背棄了幕府的立場。」

這道命令一定不會成功。

情報被遮掩,已經意味着有在自己權位之上的人出手了。

一定有人會站出來阻止自己的。

但只要有人動手,證據就已經到手了。

她是幕府的大將,並不是真的要拿到實質性的證據,才有資格對一個人發動指控。

哪怕這個人是天領奉行,但她也是得到了將軍重視的幕府大將。

職位上她要被九條孝行管控,可九條裟羅有神明的卷顧,而九條孝行沒有。

而這個國家的一切,都應當以神明的意志和傾向作為第一選擇。

只要有人站出來。

這件事情就已經結束了。

而如果沒人站出來,自己這些人還是什麼都查不到······那問題就更大了,自己反而不能脫身,必須留在前線軍,好好解決一下內部的問題。

既然一件事情結果的好壞都能夠帶來一個答桉,那麼這件事情就有了推動的價值。

九條裟羅並未猶豫,自然選擇了行動。

這是在激化矛盾。

她剛剛收到了消息,反抗軍內部御使邪眼的一批人已經瀕臨死亡了。

自己在這邊徹查,愚人眾也不可能騰出手去幫助反抗軍。

沒有愚人眾的幫助,即使幕府內部有些矛盾,防守總歸是沒有問題的。

······

「所以反抗軍不是九條裟羅需要應對的第一目標了,」

姜青看着五郎,神色平靜,「幕府內部的潛伏者才是。」

人們對於內奸的厭惡,總是要高於外敵的。

「這就是我們尋找的機會。」

愚人眾的手段很難抓住手腳,【富人】甚至能把手伸到七星的選拔之中。

如果不是知易的合作夥伴手段稍遜色了一些,即使天叔有所察覺,也很難就這麼順藤摸瓜的找上去。

但這一次倒是並不困難。

因為邪眼工廠的存在是無法遮掩的。

時間到點了,他們只能夠把這裏炸了,然後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

按說這會兒他們搞不好都已經收尾了,畢竟珊瑚宮心海和他們的合作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但姜青並不覺得他們真的直接放棄了。

這是一座製作邪眼的工廠。

愚人眾並不是只會為實驗體製作邪眼,他們內部需要使用邪眼的人還有很多。

所以這座工廠一定還在。

建造一座這樣的工廠,以及尋找【晶化骨髓】這樣的事情,他們都已經辦好了,不可能就這麼廢棄掉。

只要他們夠貪,就一定不會直接放棄。

如果沒能早點處理好,那麼現在九條裟羅追蹤下去,遲早是能夠發現的。

器物不同於人,許多人可以聯手遮蔽九條裟羅的信息獲取渠道,進而欺瞞她。

但這麼大一座工廠該怎麼遮掩?

修的如何隱蔽,總歸是存在的。

珊瑚宮心海自然清楚姜青話里的意思。

「所以,我們該行動了。」

「這是我們最為虛弱的時刻——一群使用邪眼的戰士剛剛衰朽,而下一批人則陷入了遲疑。」

珊瑚宮心海深吸一口氣。

「但這就是我們所期待的機會。」

五郎眼神灼灼。

如果她禁止人們使用邪眼,他們就會在種種困難之下選擇使用邪眼。

反而是她站在明面上推廣了,這些人就會遲疑和猶豫。

前者是因為沒得選,他們會把自己當作孤膽英雄,為了海祗島的未來,勇敢地做出了犧牲。

而後者卻複雜了很多,最為複雜的地方在於,主動號召犧牲的那個人,是最不可能犧牲的。

所以很多人反而不再渴求邪眼的力量了。

這無關太多的東西,僅僅只是人心如此而已。

珊瑚宮心海不敢抱怨。

沒得抱怨,沒必要抱怨。

九條裟羅也能夠看出來這一點,所以她才會騰出手去收拾內部的矛盾。

因為這是反抗軍最為衰弱的時刻。

不會再有人想要駕馭邪眼的力量,甚至珊瑚宮心海還需要給這些人一個交代。

利用旁人的犧牲,哪怕海祗島的存亡事關所有人,但因為珊瑚宮心海是海祗島掌握權柄最盛的,所以人們天然就會覺得,只要和海祗島有關的事情,好處必然是珊瑚宮心海得到最多,壞處必然是珊瑚宮心海面對的最少。

所以邪眼的事情,將會極大的透支人們的信任,誘導所有人往這個地方懷疑。

哪怕海祗島完蛋了,他們都得死。

但他們仍舊會選擇留一手,而不可能像一開始的時候,完全地不顧惜自己的死亡。

九條裟羅看出了這一點,她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掀桌子,直接引爆前線軍內部的矛盾。

她是有把握收拾好一切,才敢把矛盾放在桌面上的。

但這一次她錯了。

因為反抗軍的衰落,只是計劃的開始。

「我們很難確認一個人什麼時候最難被解決,但至少有一點可以確認,她信心滿滿的時候,她就一定會出手。」

而只要她開始了行動,機會總會在某一段時間之內暴露出來的。

但幕府是優勢方。

九條裟羅想要什麼時候動手,這都是她說了算的。

所以珊瑚宮心海給她製造了一個不得不出手的理由。

九條裟羅顧忌什麼,珊瑚宮心海就把什麼給解決掉。

她擔心前線潰敗,那就讓反抗軍出問題。

直到她勝券在握,那麼九條裟羅就沒有不出手的理由了。

肅清內部的混亂,這是她的第一要務。

而現在,她得動手了。

最好的機會她不用,那她還能創造一個什麼樣的局面呢?

姜青心滿意足。

這並不是個漫長的工作,因為隨着命令的下達,九條裟羅很快就察覺到了來自各方的阻撓。

這種阻攔的力度要更加直接。

之前她只是嘗試着尋找問題,而現在她已經找到了問題,所尋找的是證據。

所以難度更上一層。

這種反撲也讓她輕易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桉。

前線軍的主導權也許仍舊是幕府的,但在某些關鍵時刻,和某些人的利益產生衝突的時候,他們並不會為幕府而工作了。

更確切的說,他們會阻攔自己,然後做九條孝行的工作,進而憑藉九條孝行的權力來壓制自己。

他們不需要說服自己。

因為在軍務體系之中,有一個人永遠比她更具備資格。

這樣到也不能說他們背棄了幕府,因為他們只是在等那個擁有更高許可權的人下達命令。

但在九條裟羅看來,結果已經很明顯了。

這些人做的事情,不會因為有九條孝行的背書就改變。

而且放任敵人對軍務的滲透,九條孝行不但不具備給人背書的資格,這個人更加應該被審判。

內部的軍務混亂來的很快,快到了九條裟羅都沒有預想到。

她這邊還在搜集情報,而另一邊,來自幕府的命令已經抵達了軍營之中。

「雖然已經猜到了家主大人會派人說服我,」九條裟羅神色端正,「但我沒想到,來的人會是你。」

「我也很意外。」神里綾華掀起笑臉,「天領奉行大人會選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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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神,但是真實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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