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雪紙的過往

雪小瑩生活在一個充滿愛的家庭，父母作為公司主管，雖然工作繁忙但節假日仍有時間陪她，也有著不錯的收入，家裡整潔而現代。

作為家裡的獨女，父母對雪小瑩的愛是完整的，他們的愛不會使雪小瑩困擾，高學歷或許並不代表一定有著出色的育兒方法，但至少雪小瑩的父母懂得如何與孩子溝通、交流。

雪小瑩也愛她的父母，她臉上常掛著笑容，會對他們撒嬌，會擔心，心疼他們，是個很暖和的「小棉襖」。

雪小瑩在上海這片繁華的都市有著普通且愉快的童年，雪小瑩曾一直以為自己的生活會這樣一直普通下去——至少在長成大人之前。

可命運是無常的，它是最優秀的編輯，它會在這片大地上編織出各種「戲劇」，內容曲折離奇卻合乎情理。

那場在暴雨中發生的車禍成了雪小瑩永遠的噩夢，她看到了父親無力下垂的手臂，那上面流淌著的鮮血，那也是父親的生命。她的目光穿越破碎的鏡子，看到了父親蒼白的面容與鮮血。

黑夜中的血液本是融入黑暗的，但在雪小瑩眼裡，卻鮮紅地刺眼。

她看到了一場葬禮與一張黑白相片，聽到了母親哀痛的哭聲，也知道了………心碎的感覺與眼淚的味道。

雪小瑩記得那幾天母親很忙，一直很晚才回家，儘管已經很疲憊但她對雪小瑩仍是那麼溫柔，總是安慰雪小瑩，哄她睡覺。

一次在母親輕柔的嗓音入睡前，雪小瑩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以後，家裡只有兩個人了。

那年，她才八歲。

雪小瑩回憶自己的整個童年，八歲那年，是灰色的。但所幸，灰色並未蔓延。

因為母親的工作原因，雪小瑩被送往了鄉下，在一家遠房親戚家寄宿。雪小瑩的母親本擔心雪小瑩不願離開自己，但是雪小瑩卻同意了，並不是勉強，而是很自然地答應了：

「雪紙也要幫媽媽分憂，雪紙已經長大了。」

雪小瑩記得，自己說出這句話后，母親就突然跑到洗手間去了，出來時眼睛紅紅的。

「嗯，我們的小雪紙已經長大了，真棒。」

那是雪小瑩第一次來到這座鄉村，也是第一次見到墨澤。

那時正是晚春，天氣已有些夏日的炎熱了，墨澤穿著不著調的短衣短褲，雪小瑩穿著白色連衣裙，雙方互相看著對方，兩個的眼裡都有著好奇，但雪小瑩很快移開了視線，墨澤則直接走開，按照奶奶的吩咐去拿茶水。

在雪小瑩目送母親離開時，墨澤在她身後問她：

「不會想媽媽嗎？」

雪小瑩仍看著母親的背影，回答道：

「會，但我已經長大了。」

墨澤沒有再說話，回家來到爺爺奶奶房間里的座機電話，撥打了一個號碼，但仍然沒有撥通。墨澤像雪小瑩在車站的等待一樣，他在座機前站了很久很久………

雪小瑩自幼生活在城市，起初對鄉村的生活不太習慣，所幸墨澤一家的平和友善讓她很快就習慣了這一切，她也喜歡上了鄉村裡慢悠悠的生活。

墨澤家後面有座小山，山並不高，離家也不遠，因此雪小瑩常常去後山上的山頂處看這片天地，天上緩緩飄上遠方的白雲與地上慢悠悠的牛群令她的心情平靜。

在這片土地上，雪小瑩記憶中的灰色再也沒有蔓延，內心的傷口也逐漸癒合，只留下一條大大的疤痕，永遠無法去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