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看歌劇的盲女（5域世界線）

靈天長還靠在李府的大門邊沒有動，靜靜地看着涼州城的兩位大將軍給一個大腹便便的豬送行。

進去的時候有三個人，出來的只有兩個，那小孩兒沒有出來，靈天長一愣，低下頭沒有說話。兩位將軍送完了人，招呼靈天長回去，靈天長沒有動，嘴上掛着的狗尾巴草已經被他咬斷。

「李百川，你把你女兒賣了？」作為將軍府的護衛，靈天長說話卻毫不客氣，直呼其名。靈天長和李百川關係很好，但他現在很生氣，狗尾巴草都咬斷了。

「沒有，你想什麼呢。」江臨苦笑着走過來，把事情的原委解釋給靈天長聽，靈天長這才消了氣，不過讓他道歉是不可能了，這輩子都不可能的。這傢伙看似隨意實則高傲得很，李百川也沒在意。

「這次變數有點多，就算考慮到不打草驚蛇，械鯨上安排那點兒護衛也不夠。」靈天長挑開話茬，免得自己臉上沒光。這次要護送到首府莫伊的可不僅是那三名小將，還有更重要的東西，李百川為此忙前忙后一個多月，甚至出動了一架械鯨，可見一斑。

「那東西不能出一點問題，放心吧，人我已經想好了。」

「誰？」

「明天你就能見到了。」李百川打馬虎眼兒，沒說出來。

「小心眼兒。」靈天長不客氣地罵道，這老傢伙顯然是記恨自己剛才的舉動。不過結果其實好猜得很，為了不打草驚蛇，涼州城軍方明面上的人肯定是不能動的，暗地裏的人馬都排遣完了，那麼人就只能從冒險者公會裏撈，公會裏有實力強的、李百川認識的、能信任的、還不會被其他人注意到的人就沒幾個，八成是那兩個怪人。

靈天長走了，兩天後他也要前往莫伊，但他不會乘坐械鯨，他還有其他事要做……

……

一天後，通保大道。

通保大道沿東西方向貫穿整座涼州城，向西一路通到西城門，有許多西域來的人馬從這裏進入，因此整條大道上有許多西域來的新鮮事物。

此時正值晌午，太陽光打在身上暖洋洋的，整條道路上熙熙攘攘，叫賣聲不絕於耳。而此時圍繞着三名小將的陰沉氣氛卻與周遭格格不入。靈一一低着頭，李之之也低着頭，陳英是不敢說話，氣氛低沉得要死，唯一活潑的只有陳英那努力掙扎的老虎尾巴，和跟在三個人後面努力憋笑的護衛。

兩個女孩一左一右跟在陳英後面，那將近一米長的老虎尾巴被兩個人死死地握在手裏，兩個人心情都不好，陳英現在是一句建議也不敢提，滿頭黑線，被抓着尾巴讓他羞愧得想要在地上摳出個三室一廳。

「哇哇哇，丟人死了。」周圍的行人投來異樣的目光，看得陳英一身不舒服。

昨天靈一一和陳英從殷先生那裏了解了事情的經過，便來到李之之的房間安慰她，靈一一從聽完殷先生的解釋開始也心情不好，弄得陳英一臉摸不著頭腦。結果本來是兩個人來安慰李之之，反而變成陳英一個人手忙腳亂，不知所措。

至於李之之見過的那名男子，從昨天開始便沒有人見過，翻遍了李府也沒找到。結果是兩個人的低氣壓充斥着整個房間，陳英摳摳索索（一聲，平聲）地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活的像一隻受了驚的貓。他老爹是根正苗紅的妻管嚴，老媽是根正苗紅的母老虎，他平時最拿心情不好的女生沒辦法。

突然，李之之被陳英不停擺動的老虎尾巴起了興趣，伸手要去抓，

陳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大義凜然地犧牲自己的尾巴讓李之之摸，結果一發不可收拾，李之之死抓着尾巴不放，靈一一見狀嘗試了一下，也來勁兒了。但尾巴只有一個，於是兩個女孩拋開之前的煩心事在開始爭奪尾巴，陳英覺得自己罪惡深重，讓兩個女孩覺醒了奇怪的xp。不過不得不說，兩個女孩雖說都是聰慧過人，但實際上還是八歲的孩子，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雖然犧牲了自己的尾巴，但結果還算可以接受。

不過話說回來，人族對待其他種族很是寬容，尤其是毛茸茸的獸人族，獸人族血脈越純正獸化特徵越明顯，進行本能覺醒後天賦就越強；不過獸化更多的是表現在頭髮、耳朵、皮膚、眼睛、牙齒、手腳等地方，有尾巴卻是十年不遇，強不強不知道，很稀少就是了。

這兩天都不用去學府，一來是殷太知想讓李之之散散心，二來，讓三人整理一下心情準備前往莫伊魔法學院，三來殷太知自已忙不過來。

兩個女孩兒都不說話，陳英只得帶着她們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不知什麼時候就來到中華大劇院的門口，中華大劇院是在遠古遺跡的基礎上建成的，裏面演出一些帶着奇怪腔調的戲劇，偶爾還會有遠道而來的西域的歌劇團來表演，今天恰好讓他們撞上了。

陳英看了看門前的貼的一張海報，呵，西域歌劇，羅密歐與朱麗葉，聽上去像是正方與反派鬥智斗勇激烈搏鬥的優秀故事，不錯，一一和之之也挺感興趣的樣子，就這裏了！

陳英拉着兩個女孩走了進去。

劇院裏的座位是環繞型階梯式排布的，燈光很暗，舞台上用造型奇怪的魔石盞照亮，中間一塊圓形的區域被照得很亮，一男一女站在中間，身着奇怪的西域服飾，陳英頓時沒了興緻，這顯然不是自己喜歡的故事類型。但兩個女孩好像都很感興趣，連握著尾巴的手都鬆開了，陳英趁機縮回了尾巴，想着找個角落打個瞌睡。

可惜座位幾乎坐滿了人，三人勉強找到了位置，陳英坐在裏面，護衛們只能站着。

歌劇開始了，兩個女孩聽的認真，陳英感覺很無聊。突然注意到自己裏面坐着的人，那是個很美麗的女人，渾身散發着寧靜安詳的氣氛，衣着是很明麗的黃色，頭髮是棕黃色的，一直垂到腰間，她的手裏拿着一頂精緻的草帽，胸前很鼓，幾乎遮住了陳英的視線。目光移到女人的臉上，陳英吃了一驚。

女人的臉龐很美，只是厚實的白色繃帶纏在臉上，蒙住了眼睛，遮住了上半邊臉，

「什麼事，小傢伙？」女人似乎感受到陳英的目光，轉過臉問道。那聲音很柔和，讓陳英有種不敢褻瀆的想法。

「您能看見東西嗎？」

「不能。」

「……」

「但我可以聽見，聲音可以傳達很多東西。」

「那您很喜歡音樂呀。」

「並不是，我是替別人來聽的。」

「嗯？那是誰？呃，抱歉。」陳英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該問那麼多。

「沒事。」女人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可以告訴我您的名字嗎？」他單純的很好奇。

「盲女。」

「呃，我想問的是真名，不過如果您不想說的話……」

「已經忘記了，他叫我盲女，我便是盲女了。」

陳英不知道那個「他」是誰，但這顯然是一位有故事的女人，他不再多問。

災厄的年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天他都看着有隊伍嬉笑着走出涼州城的城門，踏着雪前往漠北雪原，回來時便少了幾個人。這年代人很容易死，所以情感很珍貴，講愛情的故事總是火得一塌糊塗，因為很多人都感同身受。

就像舞台上表演的普通人，從西域到北域走了數千里路，可不是處處都像涼州城裏一樣安全，除了人口密集的城市，很多荒郊野嶺的地方還有着鬼族和妖獸出沒，第二聯盟也沒有餘力清剿五域全境的鬼族和妖獸。

歌劇的時間很長，結束的時候陳英已經睡了很長時間，睜開眼時盲女已經離開了，身旁兩女看的很專註，甚至沒注意到盲女的存在。

沒有見盲女最後一面，陳英有點可惜，明天是他待在涼州城的最後一天，他可能再也不會見到盲女了，但好在一一和之之的心情都有了好轉，今天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

三人離開后不久，一個身影從劇院的陰影里走了出來，露出一張與申公權有幾分相似的臉，他戲謔地看着人群中不斷竄動的身影，然後看向遠處陳英三人離開的方向。

陰影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公子來的有些晚。」

「李百川的人馬手段不錯，甩掉他們花了我不少功夫。」那聲音完全不像是一個八歲男孩能夠說出來的。

「屬下有一問題，不知公子可否解惑？」

「問吧。」

「為何公子不現在就將李公主擒下，然後離開？反而要呆在這裏處處提防李將軍部下的監視？屬下駑鈍，還請公子解惑。」

申良的嘴角微微翹起，眼角閃過一絲陰暗的光，回頭看向背後空無一人的陰影，然後緩緩地說道：

「你以為……我的目的是李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