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拉鋸戰
寧爍並不是真的要殺死柚子。
他的打算是操控巨手讓柚子陷入幻相。
如果是一般情況下，普通人被巨手覆蓋面龐陷進幻相，結局肯定是死定了。
但柚子不一樣，在被拉入幻相之前，她就已經被一隻厲鬼鎖定。
扒皮鬼人皮選定了柚子作為它的目標，就一定會來襲擊她。
巨手可以先一步籠罩住她的臉，等扒皮鬼貼在後脖頸處后，讓兩隻鬼形成對抗。
一個要讓人迷失，一個要讓人清醒。
如果說成功了，兩者對抗，就賭柚子不會有事，賭扒皮鬼會轉換下一個目標。
如果失敗，柚子死亡。
說到底還是一個賭。
柚子很危險，但除此之外再無任何辦法。
寧爍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了，坐在地上的柚子看向他，開口說道：
「爍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事情還沒有發生，你先別悲觀。」
寧爍回答道，其實現在的他整個人也是處於厲鬼復甦的邊緣，回完這一句話后，他就保持了沉默。
專心對抗著巨手的侵蝕，上半身已經沒有知覺了。下半身陰冷氣息遍佈，距離失控，估計也快了。
「來了！」
全神貫注的寧爍，一眼就看見半空中高速飛來的人皮。
照這速度，最多十秒鐘就會貼到柚子身上。
心中默默數着數，這十秒的等待對寧爍來說也是巨大的煎熬！
數到還剩三秒的時間后，寧爍立刻用自己殘存的意識操控巨手覆蓋住柚子的臉龐。
只見柚子雙肩處突兀地出現了一雙陰冷蒼白的大手，然後雙掌合攏直接罩住她的臉。
柚子立即陷入了幻相中，原本坐着的身體也躺倒在了地上。
這時候人皮也貼住了柚子的后脖頸！
寧爍不知道柚子會發生什麼，他只是希望這樣能夠起一點作用。
躺在地上的柚子陡然間發生了變化，身上的皮開始出現大大小小的傷口，但並沒有開始掉落。
寧爍也感覺到巨手對自己的侵蝕程度再次加劇，出現這種情況，估計就是巨手和扒皮鬼的靈異產生了碰撞。
寧爍快要厲鬼復甦了。
「成功了嗎？」
柚子身上的皮膚，不停地在出現缺口，但又不停地恢復，手腳在無意識地抽動着。
彷彿兩隻厲鬼的靈異力量正以柚子的身體為戰場進行着交戰。
撲通！
寧爍摔倒在了地上，徹底喪失了身體的控制權，隨着巨手和扒皮鬼的對抗升級，幻相也更加的劇烈起來。
彷彿穿越了時空，寧爍變成了自己六歲的樣子，他知道現在自己陷入了幻相，但詭異的是他不再有反抗的情緒。
似乎就這樣在幻相里過一輩子也不是不可以。
危險的想法從心底里出現，生存的慾望在大聲地敲擊著寧爍的心靈，但巨手侵蝕的程度是在是太深了。
寧爍知道這是幻相，但確實回天乏術了。
逐漸，寧爍迷失在幻相之中，全身上下陰冷氣息遍佈。
陡然間雙腿一動，倒在地上的他直挺挺地站立起來。
就像最初院子裏見到的老默他們一樣，寧爍似乎也成為了只會到處走動的走肉。
唯一的不同是他的臉上還帶有屬於人類的痛苦表情，並不是被完全控制后的獃滯。
他還在掙扎著。
巨手失去了寧爍的控制后，
威力也是越來越巨大，黑暗在現實中具現化，廢棄大樓的整個天台被這深邃的黑所籠罩。
黑暗中的樓頂天台，腳步聲四處響起，死於幻相，表情獃滯的人到處走動。
柚子身上兩種靈異現象交替出現，僵持不下，好像這樣的局面會維持很久。
一方面是臉部表情不斷切換，開心難過痛苦麻木等情緒反覆出現，另一方面是身體皮膚千瘡百孔又循環恢復。
嘴巴張了又張，因一時清醒的痛苦想喊出聲音，又因幻相的甜蜜拉扯再度抿嘴微笑。
事實上這樣的局面僅維持了一會兒，扒皮鬼人皮就發生了異動。
好像是因為久攻不下，人皮不想再在柚子身上和巨手進行拉扯，它主動地從她后脖頸上脫離。
但厲鬼終究是厲鬼，終究是要對符合它殺人規律的對象進行攻擊。
場上除了柚子之外，就還有一個剛迷失進幻相的寧爍符合它的要求。並且離他的距離最近。
可能也是因為剛進入幻相不久，寧爍還沒有完全的成為巨手操縱下的奴隸。
他身體雖然失去了控制，但腦子裏還存留着殘餘意識，仍然再為了生存繼續掙扎。
這點從巨手覆蓋下的他的面龐上緊皺的眉頭可以看出。
完全失去意識后，是不會有這樣的表情出現的。
在扒皮鬼脫離后，柚子也馬上被巨手徹底拉進幻相中。雙腿開始交叉運動，整個人一下子被帶動着站立起來。
開始行走，發出腳步聲。
扒皮鬼鎖定目標后，直接貼上寧爍的后脖頸處，新一輪的靈異對抗開始。
寧爍賭贏了！
扒皮鬼若是有人的思維能力，那它一定不會選擇寧爍作為下一個目標。
因為，之前的對抗只是巨手的一部分攻擊，這一次附着的卻是巨手的大本營！
彷彿千刀萬剮一樣的鑽心痛苦襲來，幻相里正吃着甜筒的寧爍，一瞬間破碎，現實中，他直接睜開了眼睛。
這股疼痛超越這輩子所有經歷過的皮肉之痛，彷彿無數看不見的小刀，像削蘋果一樣，削著寧爍的皮膚。
切膚之痛，寧爍真切的體驗到了一次。
剛想大吼出聲，幻相卻開始加劇！
意識又開始漸漸模糊，面對這種情況，扒皮鬼不樂意了！
之前彷彿是緩緩的用小刀在割，重在折磨，這次直接是換上無數把殺豬刀在砍！
千刀凌遲變成了萬刀亂砍！
「焯！」
剛要迷失的寧爍一下子清醒過來，然後身上開始掉下了第一塊皮！
胸膛一大塊皮子掉了出來，鮮血噴涌。
巨手不甘示弱，繼續加大力度，周圍具現化在天台的黑暗也開始壓縮，靈異力量加強。
痛苦減退，清醒過渡，迷茫重現。
兩隻厲鬼重複著之前在柚子身上的對抗過程，再次以寧爍的身體為戰場，展開拉鋸戰！
在兩者的矛盾中心，寧爍苦不堪言！
他不知道這場拉鋸戰會持續多久，也不知道最終是如願駕馭還是失敗而亡。
身為一個普通人，寧爍本就不能控制這靈異對抗的走向。
漸漸地，扒皮鬼的靈異在緩緩消退，寧爍的痛苦也在慢慢減弱。
「怎麼回事？成功駕馭了嗎？」
寧爍感受着人皮的異動，心中不禁猜測道。
很快他就發現了，不是快要駕馭它，而是人皮不想玩了！它這會兒正準備從寧爍身上脫離！
那怎麼行？
你跑了，我就死定了！
心中大驚，寧爍毫不猶豫再次使用鬼域鎖定扒皮鬼。
雖然無間鬼域控制不了扒皮鬼，但寧爍可以控制自己。
人皮脫離一分，寧爍立即控制自己靠近一分。
反正就是不能讓這扒皮鬼離開！
很小範圍的轉移，旁人看來就像是寧爍身體在閃爍，像掉幀了一樣。
由於寧爍狗皮膏藥一樣的操作，扒皮鬼始終沒能從他后脖頸處脫離。
於是這場拉鋸戰，仍在繼續。
但寧爍知道，這種碰撞絕對不是永無止境的！一定會有一個結果！
既然最初就沒在這場對抗中死去，就說明了兩隻厲鬼靈異對抗的過程中，自己不再是它們關注的中心。
熬到最後，熬到兩鬼像電腦程序崩壞一樣死機！
繼續等，繼續熬！
兩鬼一人就這麼僵持着。
此時，離這幢廢棄大樓不遠處的公路上，行駛着一輛豪華轎車。
車裏後座坐的正是靈異論壇的老大，葉真。
轎車朝着寧爍所在的那幢廢樓高速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