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回憶

只見老婦人那根烏黑的煙槍就靜靜地躺在長桌上，散發着幽幽的氣息。爺爺走上前拿起這根煙槍仔細端詳，「這跟煙槍好似在哪裏見過」爺爺自言自語道。「這是那個老奶奶的旱煙」我說。

爺爺說：「我知道，只是我感覺好多年前我就見過似的。」接着，爺爺講起了他年輕時候的故事。

爺爺年輕的時候也算是個帥小伙，人高馬大，能文能武。手巧，有許多手藝，做個桌椅板凳，打個衣櫥柜子，甚至配比火藥、自製煙花，都很在行。唯一的缺點就是家裏兄弟姐妹太多，家庭條件相當艱苦。在那個年代雖然有人就有勞動力，但是人太多了吃飯就是個大問題。一大家人辛辛苦苦一年，也就勉強夠維持生活。每個人都精瘦精瘦的，大家的臉上看不到一絲贅肉。

爺爺到了該娶媳婦的年紀，太爺爺就張羅著托媒人給尋摸個姑娘。可是一連相了好幾個，不是人家看不上爺爺，就是爺爺看不上對方，一直也找不到合適的。

其實並不是爺爺事兒多，主要原因是已經有了心上人。而爺爺的心上人正是隔壁村子地主家的女兒，名叫藍心。藍家是遠近聞名的大戶，雖然已經有家道中落的跡象，但藍心的父親藍守財依然心高氣傲，自己的女兒是絕對不可能會嫁給我爺爺這樣的窮小子的。

但爺爺與藍心的交往隱秘著所有人，他倆是爺爺在河邊摸魚的時候認識的。藍心提着衣服來到河邊，爺爺光着膀子在水裏撈魚，一抬頭兩人四目相對，心裏竟有了一種不一樣的感覺，兩人趕忙別過頭去不再看向對方。

但是那天爺爺的魚摸得格外少，藍心的衣服也沒有平日裏洗的乾淨。

自此以後，爺爺總是時不時去河灘上走一走，希望再次見到令他朝思暮想的姑娘。

終於有一天，藍心又來河邊洗衣服了，爺爺鼓起勇氣向藍心走去，看着藍心忙碌的身影，想張嘴，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藍心也只是低頭自顧自地洗着衣服，這時一件藍色的圍巾順着河水流到了爺爺這邊，爺爺趕忙從水裏撈了起來。爺爺拿着圍巾走向前去，伸出雙手遞上了圍巾，「姑……姑娘，你的圍巾……」說完這句，嘴裏便再說不出任何話來了。

藍心接過圍巾，對爺爺輕生說了句謝謝，把衣服放進籃子，抱在懷裏便要往回走。

爺爺終於鼓起勇氣問到，「姑娘……叫什麼名字……」

「藍心……」

「我叫謝……謝……」

「你叫謝謝？」藍心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我叫謝平，你以後還會來這洗衣服嗎」

藍心轉過頭，臉頰紅紅的說，「會的」，說完便快步走回了家。

從此以後，這個小河灘便成了兩人相會的地方。

中間詳細情況暫且不提，只是現實中沒有不透風的牆，沒有包得住火的紙。兩人的事情終究還是讓藍守財發現了。藍心最近出門洗衣服的次數多了起來，有時候一件衣服也要拿到河邊來洗，而回去又總是比平時晚一些。藍守財終於決定前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一天藍心提着衣服出門，過了不多久，藍守財也跟了出去。遠遠的，他看到藍心跟一個人並坐在河灘的石頭上。悄悄走進一看，原來是隔壁村謝家的孩子。兩人離得很近，正在談論着什麼。

藍守財一看就明白了怎麼回事，頓時火冒三丈！這個臭小子竟然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竟敢看上我藍守財的女兒，也不跳進河裏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藍守財舉起手裏的煙槍就向謝平打了過去。「哎呦」一聲，爺爺捂著頭跳了起來。

「爹」，藍心緊張的站了起來，雙手扣着衣角不知所措。

「給我滾回去！」藍守財罵道。

藍心看了爺爺一眼，轉身往家裏跑去。

爺爺捂著頭立在了那裏。

……

「後來呢？」我問道。

「後來的事以後再說，當時敲我頭的那根煙槍，就是這一根。」

「你不會認錯了吧？」

「化成灰我也認得，就是這根，這輩子，怎麼可能忘掉呢，怎麼可能忘掉呢……」爺爺喃喃自語。

「那個老奶奶是藍心？」我問爺爺。

「不可能，不可能的，不可能會是她。」

「或者是別的藍家的人？」

「不可能的，」火焰照在爺爺滄桑的臉上，烤的眼睛紅紅的，「藍家早就沒人了，我親眼見到的！！」

「去哪了？」

「死絕了」爺爺一字一頓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