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回

又是一路顛簸總算回到了市區，等老陳頭下車後天色已是大黑了，衛傑看了看旁邊有些疲憊的小曼道：「已經到了晚飯時間了，你也辛苦了一天，我請你吃個飯吧。」

「別，別，別，謝了，這頓飯記着吧，今天我是實在吃不下任何東西了。」小曼似乎又想起了剛剛看屍體的畫面，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衛傑看着她無奈的笑笑道：「行吧，那我先送你回家。」

「嗯」小曼懶懶的應道。

「對了，那個禿頂老頭是誰啊？很少見你衛少爺待人這麼客氣的。」小曼好奇的問道。

「這個老陳頭啊，你別看他那個不修邊幅的樣子，年輕時在日本帝都大學留學，學習醫學，解剖學，回國后就幹這一行，一干就是20幾年，他在整個上海灘可是數一數二的。這些我都是早有耳聞，認真調查過的，要知道任何命案，沒有一個好的屍檢，很可能就會誤入歧途，我是特意指定讓他來做屍檢的。」衛傑頗為得意的說道。

「沒想到這個小老頭子還這麼牛。你衛少爺倒還是個禮賢下士的人。」小曼小聲嘀咕道。

「哎，別一口一個「衛少爺」的，你也跟了一天，說說看你對這個案子怎麼看啊？」

「怎麼看？你衛探長不是已經說了么，社會惡性事件，想想這個李梅也真可憐這麼年輕，這麼漂亮，平白無故的就遭這毒手，你可一定要把真兇給抓出來。」小曼有點義憤填膺。

衛傑沉默了一會，彷彿是自言自語道：「如果不是一個隨機的社會事件呢？她又有什麼原因會被殺呢？為錢？不太可能。為情？…….她還有生育史，這個還是要調查清楚的。」

「對啊，我也好好奇啊！這個一定要調查清楚。」小曼似乎一下子來了精神，「明天馬喬生來錄口供，要把這個問清楚，明天我來找你。」

衛傑抿了抿嘴，似乎有點怪自己多嘴，這時車子已經到了李家的別墅門口，「明天馬喬生可是到總署來錄口供，到處都是人，你這個……那個……」衛傑想了半天憋出個「你明天不用上班么？」話出口后，馬上又後悔了，心想「沒準她工作那個報社，就是他們家的。」

李小曼看着衛傑那抓耳撓腮的樣子，「噗嗤」笑出了聲來，然後兩隻烏黑的大眼睛一瞪：「幹嘛，我見不得人啊！」然後摔門下車就走了。

衛傑看着她的背影，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掉頭向自己的家駛去。

一進家門衛傑就看見端坐在客廳的父親衛長青正在看報紙，衛長青是那種老式的傳統的家長，又在政府身居高位，平時不苟言笑，對待衛傑也比較嚴厲，衛傑有一點怕他父親，他知道父親是特意在等他呢，忙上去叫道：「爸爸。」

「嗯」衛父輕輕應了一聲道：「浦江浮屍案報紙已經登出來了，社會影響很惡劣，輿論很大，這個案子是你接辦的。有把握么？」

「因該問題不大，今天我帶家屬去天平村認屍了…….」衛傑緩緩道。

「嗷，天平村，你親自去的啊！」衛父似乎頗為意外，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如此親力親為。

「要死了，還要去看屍體，晦氣死了，跑了一天，肯定吃力死了，餓死了吧，快來吃飯，我們都已經吃過了，吃好上去洗個澡去去晦氣。」這時一個雍容華貴，體態微胖的女人在飯桌旁招手讓衛傑去吃飯，正是衛母。

「姆媽，沒事，不累的。」衛傑忙坐到飯桌旁，又露出那張人畜無害的笑臉。

衛母看着自己高大帥氣的兒子，自然喜笑顏開，轉頭又對衛父道：「我們兒子可是歐洲留過學的，叫你安排個工作，你讓他去做探長，還要和死人，兇手打交道，我是想想也嚇死了呀，真不知道儂哪能想的？…….」

這一頓連珠炮把老衛聽的直皺眉，報紙往桌上一扔，「這不是他堅持的么？當初我不同意，你說兒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要聽兒子的，現在又……」

「儂噶凶做啥呀！我肉麻兒子，講兩句也不可以了啊！」說着竟啜泣起來。

「儂這是做啥呀！」衛父看到這一幕也真是無語了。

衛傑一邊津津有味的吃着飯，一邊樂呵呵的看着他們。

衛父看了眼正在狼吞虎咽的兒子，也柔和了語調說道：「你也不要太有壓力，沒啥關係的，自己也要注意身體，聽見哇？」然後就上樓去了。

衛傑乖巧的點着頭，看這梨花帶雨的母親道:「今天小曼跟我跑了一天。」

「誰，李小曼啊！她來找你幹嘛啊？」衛母一下子切換了一個頻道，眉宇間哪裏還有悲傷之情，都已換成了八卦。

「也沒啥事，就是他們報社沒有拿到一手的新聞，不高興了，跟着我要第一手的資料，要專訪……」

「嗷，這樣啊，小曼這個姑娘蠻好的，又漂亮，又有學問，又懂禮貌，我看她也蠻喜歡你的，你也不討厭她，最關鍵你們自幼還有婚約在身，現在你們也不小了，我覺得……」

衛傑看母親又要連珠炮了，連忙道：「好了，好了，我吃好了，我上去洗澡了。」放下筷子就往樓上自己的房間跑去。

「哎，儂再盛碗飯呀，我還沒講光呢？」

衛傑來到自己的房間，站在巨大的書櫥前，書櫥里放着各種各樣的刑偵小說，專業書籍，大部分都是歐洲的原版著作，書櫥的玻璃倒影出正在沉思的衛傑，「我接受的第一個案子，真會這麼簡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