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回

衛傑的辦公室在二樓，老陳頭工作的地方在一樓最北端，做法醫工作的在總署有好幾個，不過老陳頭資歷最老，業務水平最高，也不怎麼往外跑。

衛傑晃晃悠悠的來到做屍檢，化驗的辦公室門口，緩緩的推開門，門后是一條過道，左邊是幾個寬大的解刨室，化驗室，右邊是一排辦公室，老陳頭的辦公室在最後一間。雖然屍體的停放是在地下室，但衛傑每次到這裏總覺得有一股寒氣撲面而來。

走到最後一間辦公室門口，衛傑見辦公室門開着，辦公室並不小，有好幾張辦公桌，亂七八糟的堆放着各種儀器，老陳頭正趴在靠窗的一張桌子上，寫寫畫畫。

衛傑在門上輕敲了兩下，老陳頭抬頭一見是衛傑，似乎有點驚訝，他這個地方是鮮有訪客，衛傑這時已經是滿臉微笑的走上前道：「陳老，忙着呢？我來看看你。」

老陳頭被衛傑的開場白整的有點懵，沒事來看我幹嗎。不知所措的說道：「不忙，不忙，你這是找我有事？」

「嗷，有些事我想請教一下陳老。」衛傑謙虛的說道。

「衛探長，客氣了。」老陳頭性格孤僻很少和人交際，但衛傑每次都禮數有加，老陳頭也只能擠出一絲笑容。

「陳老您叫我小衛就行，我想請教一下，李梅那個案子確定有三個人嗎？」衛傑小心翼翼的問道。

老陳頭臉色變得有點難看，這是對他專業水平的質疑啊！不過見衛傑神色謙卑，誠懇，他倒也不生氣，說道：「每個人的力氣不一樣，最後呈現在屍體上的傷痕也會不一樣，有的深有的淺，根據這些深深淺淺的傷痕判斷，當時因該有三個人，當然如果有第四個人在旁邊看，不動手，那我肯定驗不出。」

衛傑了解的點了點頭。接着道：「作案時間呢？報告上寫屍體浸泡了有五到十天，我們發現屍體是二十號，那兇手犯案也就在十號到十五號？」

老陳頭疑惑的看着衛傑，似乎在問這有什麼問題么？

衛傑又想了想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我的意思是有沒有可能兇手是16號行兇，拋屍的？」

衛傑很擔心這種質疑他人業務能力的問題，可能會觸怒眼前這個脾氣有點古怪的法醫。

老陳頭盯着衛傑看了一會，緩緩道：「凡溺死者或被殺害后立即拋入水中的人，其屍體需要五至十天腐爛到一定程度，然後才會浮出水面，只有浸泡過五六天的屍體才能浮起，若任其漂浮，隨即又會下沉。我檢查過死者腐爛的程度，是符合這些情況的。」

老陳頭頓了頓道：「至於你說有沒有可能是16號，或是9號拋屍的，我也不能說不可能吧！我只能說我的報告已經留了可能產生誤差的時間，如果事實真是那樣，我可以承擔責任。」

衛傑聽了忙笑道：「瞧你說的，什麼責不責任的，我只是有點困擾，找您請教請教，您不是經驗豐富么！」

老陳頭性格雖然有點孤僻，但他並不討厭眼前的這個小夥子，謙遜，誠懇，有責任心，他已經很久沒遇到有警探為了破案，還特意到他這來討論報告的了。

「唉，破案這種事，不能太急躁了，慢慢來，慢慢來。」老陳頭寬慰道。

「您見過的案子多，您對這案子有什麼看法？」

「咳，我們這些做檢驗的對案子能有什麼看法，我們是看到什麼寫什麼。不過你既然這麼問了，我就說一個報告上沒寫的吧，全是我自己的猜測嗷！」

衛傑一聽有點興奮的點點頭，

「您，快說。」

老陳頭擺擺手道：「哎，也不知道有沒有用，我覺得吧，這幾個人肯定是生手，第一次做這種事。你想：既然要把人扔江里就是不希望被人發現，那他們因該在屍體上綁一點重物，這個也並不是很難做到，找點大的石頭就可以了，如果那樣的話，我們現在可能都還沒發現屍體呢！他們肯定是發現死了人之後，十分慌張，忙亂的把人扔在江里了，殺人肯定是意外，不是有計劃的謀殺……」

衛傑點了點頭，又喃喃自語道：「嗯，因該還有艘船，不然……」

「是啊，一般拋屍江里的，不是在船上，就是在橋上，這個就要你老弟慢慢查了哦。」

衛傑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站在窗枱前皺眉思索著，「三個人，心理素質差，意外殺人，可能有一條船，這和高陽調查出的三個人完全符合。三個小混混，本來只是圖個色，意外殺了人，事後手忙腳亂的把人扔江里了，他們自己還有條船。完全對的上，但是時間呢？」

直到窗下一輛警車，一輛麵包車駛入警署大院，打斷了他的思路，警車上高陽帶下來三個人，正是那天在天平警署見到的三個小混混，都帶着手銬，後面麵包車上，張虎帶回來六個人，一群人衣衫破爛，眼神膽怯，還引來了警署不少人圍觀。高陽看見站在窗口的衛傑揮了揮手，讓張虎把人帶到拘留室，自己向二樓跑去。

「老大，人都帶來了。」高陽一進辦公室就興沖沖的說道。

衛傑看了看鬍子拉碴的高陽，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辛苦你了，姓韓的胖子還配合吧。」

「沒事，不辛苦，你說那個韓所長啊！還不錯，算是一個負責的警察，天平村有好多姓韓的，就那兩個姓韓的小子，好像還和他沾著點親，不過他知道這兩小子有嫌疑后，二話沒說就把他們給逮起來了。」

「嗯，說說你這幾天調查下來的看法。」衛傑點了點頭道。

「我還是那句話，如果是村子外面的人乾的，那我沒什麼可說的，如果是村子裏面人乾的，不管幾個人，絕對有這三個小子是份。」高陽又頓了頓，拿起衛傑辦公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接着說道：「老大，如果是一個人，那我無法保證，但要再天平村裏再找出這麼三個人，絕對不可能。」

衛傑站起身來，說道：「好，你到外面找幾個審訊老手，我們現在就去提審他們。」

高陽也站了起來，聽到提審二字有點氣餒，低聲道：「老大，說實話，我在那就審過那三個小子。」說着他又咽了咽口水，做了個手勢，比劃道：「手段也用上了，但是……」

「再審，分開審，一個一個審，我就不信……」衛傑狠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