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的前奏曲（3）

柴狗趙小軍的父母早亡，一個是販毒男，後來吃了花生米。一個是吸毒女，因為吸食過量暴亡。

所以柴狗從小很恨生他而不養的父母。

但是有多恨那兩個人，他就有多愛撫養自己長大的爺爺奶奶。

雖然柴狗爺爺在前幾年病故，但是他對柴狗的影響是巨大的。

柴狗還記得小時候最喜歡的一件事，就是藏在爺爺的懷裏，聽着他講故事。

「這是咱們的地盤，洋人在咱們的地盤上永遠不得放肆！」

柴狗爺爺曾參加過抗美援朝，這是他說過的最硬氣的話。

「想當年，在朝鮮，老子們的隊伍端著槍，從鴨綠江邊，把那些洋鬼子一直往南邊趕，趕出了三八線，趕出了漢城……」

每次柴狗爺爺講述他曾經的光輝事迹的時候，柴狗眼中總會綻放出異樣的神采，此時的爺爺是他心目中最偉岸的偶像。

所以，當那個老外怒斥自己是「豬玀」的時候，柴狗同樣惱怒了。

「豬玀」是什麼？豬玀是柴狗爺爺曾說過，在舊社會裏對最低賤人的稱謂，這個柴狗心裏比所有國罵加起來更傷人的一個比。

「你不給小費就不給嘛，這樣侮辱我，你……你這個鬼佬，老子草你祖宗十八代！」

只不過，能屈能伸是柴狗這種久經江湖小混混的特長。剛才的憤怒，就像是他一口吃下個蒼蠅一樣，噁心。

但也僅僅是噁心而已。

柴狗爺爺那樣面對鬼子的欺辱，立刻反擊回去的舉動，柴狗是沒有想過要去學習的。

他能做的極限，就是背後里暢快地罵兩句，然後就心滿意足地感覺自己勝利了。

如果不是下樓后，前廳經理質問他，為什麼要主動向顧客索要小費？柴狗可能已經忘記被那個老外辱罵的事了。

這個時候，柴狗才反應過來，他……被那鬼佬投訴了。

行李員投來同情的目光。

同樣是門童的小賈躲得遠遠的，沒讓別人發現他幸災樂禍的神情。

投訴意味着什麼？對別人可能不會太嚴重，最多扣點工資而已，但是對柴狗而言，就很糟了。

他還處於試用期，像主動索要小費這種惡劣的行為，意味着柴狗的工作，大概率要泡湯了。

這個時候，柴狗徹底慌了。

……

如果問黎榮偉心頭的白月光是誰？恐怕不僅是他自己，他的高中以及大學同學們，都會說自然是安若。

黎榮偉和安若不僅是高中同學，還是大學同學。

黎榮偉帥氣，安若漂亮，兩人都算是學霸類型，同樣優秀的兩人高中時候就互生好感，終於在高考結束后的某天，黎榮偉向安若表達了愛意。

兩人牽手一起拿大學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幕，至今依然是很多人回憶中最讓人震撼的一幕。

可以說，當時的他們收穫大多數同學的羨慕，以及老師們滿滿的祝福。

可是安若是一個非常保守的人，大學同窗四年，兩人雖然愛意濃濃，但關係始終僅限於擁抱牽手。

按照安若的話來說，她會選擇在神聖的結婚夜中，將自己交給愛人。

如果黎榮偉耐心一點，安若就是一支優質的養成股。

只是對於黎榮偉來說，美味在眼前而不得食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他終於在大學第三年的時候熬不住，轉而選擇和學校里的一位交際花滾了床單。

安若內心暢想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頃刻間崩碎，沉浸在戀愛腦中的傻白甜少女，一夜之間體味了愛情的背叛。

曾經被很多人看好的愛侶，就這樣成了陌路人。

大學畢業后，安若回到父母身邊，而黎榮偉去了大都市廈海。

這些年，安若遇到了她認為更好的良人李際飛，把愛全部關注到了他們父女二人身上了，有時候偶爾也會想起曾經的戀人，只是那人在腦海中的印象卻是越來越陌生。

安若在學生時代是戀愛腦的傻白甜，卻不影響她後來卻成了人間清醒。

所以當唐亞說黎榮偉也參加了這次聚會的時候，安若內心裏絲毫起不了一點波瀾，因為早已經坦然了。

但是黎榮偉卻不是這麼想的。

對於黎榮偉來說，得不到的那個人，是他永遠的執念。

這次聚會其實就是黎榮偉假手其他同學召集的，他從廈海總公司調動到錦城，成為了集團公司山南省區域總經理。

如此年輕的集團區域總經理，可謂是一方大員，三十多不到四十的年齡，實屬年紀有為又多金，必然成為眾多女士心目中趨之若鶩的對象。

奈何吃膩了海鮮味，心裏最期望的還是那尾曾養了好些年，卻沒能吃到的小鯉魚。

於是黎榮偉稍施伎倆，無外乎花點錢打點，訂了個高檔點的包房，聚會的支出全部包了。目的只有一個，把安若請過來，展現一下自己的魅力，以達到重溫舊夢。

無奈很多時候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自信滿滿的黎榮偉只看到安若對着自己雲淡風輕地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之後就再也沒見到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多停留片刻。

整個晚上的聚會，安若除了禮節性地和所有人打招呼外，其餘時間都是在和曾經關係不錯的幾位女同學聊天。

這讓黎榮偉極度失望，這完全不是他設想的結果。

最後，黎榮偉悄悄叫唐亞出了包房的門，找到一個僻靜處，直接給她說道，「給我辦一件事，你老公公司想要的那個標，我就給你們。」

唐亞欣喜問道：「什麼事？」

「很簡單，今晚你想方設法讓安若多喝點，最好把她灌醉。」

今晚上大家喝的是紅酒，安若為了不掃興，雖然端杯，卻一直是淺嘗輒止，根本不可能喝多。

「這個……難度有點大。」此刻的唐亞，根本就沒有考慮曾經的閨蜜喝多後會出現什麼後果，她眼裏只有怎麼能夠達到目的。

「這個，就是你的事了。」

此刻的黎榮偉，臉上的肌肉扭曲著，顯得尤為猙獰。

……

羅家明的四十歲生日宴，過得很嗨很隨意。

直接在路邊燒烤攤，他和李際飛兩人先是一人一瓶啤酒，不用杯子，直接對嘴吹掉。

兩人管這叫熱身，熱完身後，正菜才開始上來。

正菜非常簡單，一人一箱啤酒，伴着烤串，一邊吃着喝着，一邊共同回憶往昔的友情和歲月。

待喝得多了，一會兒罵曾經共同認識的某人不是東西，一會兒又一起互相嘲弄對方曾經的糗事，甚至一會兒哭，一會兒又一起笑，一起唱着在軍隊服役時候學到的歌曲。

男人不論到了多少歲，只要是和曾經的小夥伴聚在一起，只要貓尿喝得多了，似乎就會變得幼稚起來，變得似乎回到了曾經的那個少年。

……

時間在緩慢前行，距離5月3日晚上11點越來越近了。

黑夜的前奏曲早已彈起，只是卻無人察覺。